第15章 平衡

陸揚冷靜了， 他認真仔細分析問題， 認為葉秾這樣的表現，恰恰是已經對他抱有好感的證明。

她同意去看電影， 她承認他很帥， 她願意告訴他身上的香味是什麽，然後她說他是一個“好朋友”。

她已經動搖了，所以才要強調“好朋友”這個身份。

陸揚撇嘴笑，盯着葉秾發來的微信， 決定繼續當一個“好朋友”， 當朋友的好處數不勝數， 他們可以一起看電影， 一起吃飯， 一起分享生活裏的各種趣事，甚至還能一起去旅行！

情侶能做的， 朋友也都能做， 至于他的夢， 還可以再等一等。

葉秾這個周末連着辦了三場婚禮，身體極度疲憊，拖着腳步爬上六樓， 還沒開門就看見陸揚，她累得完全不想說話。

陸揚也沒說話， 他塞給她一罐熱牛奶：“睡吧， 晚安。”

葉秾累到極限， 精神卻還清醒， 有點驚訝陸揚還不放棄，在她明确表示雙方是朋友之後，他竟然還能付出關心。

年輕男孩的興趣總是不可捉摸，來得快去得也快，再等一等，他也許就愛上別的女孩兒。

葉秾握着熱牛奶，笑容滿是倦意：“晚安。”

陸揚看着她走進隔壁門裏，猜到她心裏想的是什麽，她覺得他會放棄的，陸揚笑了，真是不可思議，她是他至今為止遇到的最好的，最想要的情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放棄。

葉秾先在工作組群裏發了一條周一放假半天的消息，把上班時間挪後到下午一點，給員工們足夠的睡眠。

洗了澡，打開那罐頭熱牛奶，醇香氣撫慰她的神經，還以為在這種狀态下怎麽也能睡得着，可她依舊醒着。

工作群裏非常安靜，大家都已經睡了，葉秾這幾天全靠安眠藥才能睡着，藥效起效越來越慢，她睡的時候也越來越短，不能再吃這個了。

她翻出了大菠蘿的微信，發紅包給他，對方秒收，然後語音電話就播了過來：“今天要聽些什麽呢？”

“有什麽能讓人瞬間入睡？”什麽都好，什麽都可以，不管是詩歌小說還是散文，只要能讓她睡着。

Advertisement

那邊停頓了幾秒：“要不然，我給你講童話故事吧。”

葉秾把頭放在枕頭上，蓋好被子，舒展手腳，“你說吧。”來試試看童話故事對她有沒有幫助。

陸揚在對面無聲的笑起來，第一個故事是睡美人，葉秾一聽标題就心生羨慕，多好，一百年都在香甜的夢裏。

她當然熟悉這些童話故事，她有一套繪本，是她小的時候，爸爸買給她的。

爸爸每天晚上都會給她講一個故事，從名著到童話，這是她閱讀和美的啓蒙，每個晚上她都特別期待，靠在爸爸的懷裏，跟他一起讀書識字。

每到此時，小小的葉秾就會盯着繪本上的插圖，每一幅圖都很美，她先是看，然後就學着畫，她就是從看這些故事書開始學習畫畫的。

長大之後才知道，爸爸當時替她買下的那套書，是一位日本大師的作品。現在這些書還在家裏收藏着，是她對爸爸的回憶。

葉秾沒有沉入故事，她沉入了回憶，童年時候美好安谧的記憶，連同那記憶中所包含的歡欣輕松的情緒，她都重新回想起來了。

陸揚沒聽過這個童話，他是看變形金剛長大的，可他很認真的讀這個故事，讀到每位仙女送給公主禮物時，他聽見葉秾的呼吸聲平緩下來，她睡着了。

原來童話故事對她最有效果。

他輕聲對她說：“做個好夢。”

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葉秾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麽長時間了，窗外的鳥叫和投到床前的陽光，都沒能把她吵醒。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聽到敲門聲才清醒過來，打開門看見陸揚問她早安：“睡得好嗎？我買了牛肉粥來。”

葉秾聞到粥香味，感官複蘇，她覺得餓了，真奇怪，他只在她睡得好的隔天早晨出現。

陸揚買了一大砂鍋的窩蛋牛肉粥，還有香煎蘿蔔糕荷葉雞和脆皮炸鮮奶，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讓人無法抵擋。

陸揚一只腳邁進來，把吃的放在桌上：“你去換衣服吧，我來擺桌子。”

葉秾洗完臉，準備化妝的時候停下了手，她放下化妝刷，就這麽素顏坐到餐桌邊，陸揚還沒見過她完全沒化妝的樣子。

甘棠覺得陸揚當然會喜歡她，她長得這麽漂亮，葉秾也相信這一點，她現在的照片拿出來，比大學的時候狀态更好。

葉秾平時都化淡妝，她天生皮膚底子就好，不化妝的時候眉毛也淡，眼睛也淡，當然沒有化妝的時候精致漂亮。

他應當看一看她最本來的模樣。

陸揚馬上就發現她不同以往，偷偷打量她，看出她沒化妝，覺得她不化妝的樣子，比化了妝看上去年紀更小，更柔和，像一團融融的光。

陸揚把買來的點心擺滿一桌，等她坐下：“吃吧，你這兩天肯定沒好好吃飯。”

确實沒有吃，這幾天幾乎都在吃快餐，大家都是匆匆忙忙打發完一頓又趕緊投入工作，葉秾嘗一口粥，鹹鮮有味，她這才說：“謝謝你。”

“不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嘛。”

葉秾卡住了，她看着陸揚的眼睛笑容，沒法說出否認的話來，是她自己說他們是好朋友的。

陸揚看她不說話，問她：“你下午做什麽？有一個新上映的電影，我們去看嗎？”

“下午要回去工作。”葉秾挾了一個炸鮮奶，發現陸揚不停在偷看她，她說，“怎麽了？”

“我覺得，你不化妝的時候，還更好看。”

葉秾低下頭咬了一口炸鮮奶，脆，香，甜絲絲涼絲絲的，鴉黑發絲垂在肩上，吞掉炸鮮奶的甜蜜，也吞掉驚奇，她說：“謝謝。”

陸揚嘴巴都翹起來，恨不得一天誇獎她八百句，可一句就夠了，再誇一句，她就又要逃走了。

葉秾把整整一份炸鮮奶都吃了，吃完之後她說：“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狀态，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我還不想要改變它。”

她又開始坦誠了，陸揚贊同且贊美：“我也喜歡你現在的狀态。”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就是這種狀态才吸引他，萬分吸引他，他補棄了一句：“我也滿意我現在的狀态。”好好生活，好好追求她的狀态。

葉秾松一口氣：“那我們就繼續這個狀态。”

“我同意。”陸揚繼續前進一步，“我們以後就繼續這麽相處。”

葉秾退後一步，她心裏确實是這麽期望的。

下午開工，葉秾買了一大盒炸鮮奶帶到工作室，女孩子們尤其喜歡，思思一邊嘛着要減肥，說工作室裏點心不斷，她都比以前胖了，一邊捏着炸鮮奶吃個不停。

大家正在笑鬧，有人按響了門鈴，每個人手上都拿着吃的，只有葉秾空手，她打開門，阿蒙站在門外。

“又來談商業合作嗎？”葉秾笑問她。

阿蒙跟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她臉上有一種輕松的笑意，她說：“上次我來，葉姐說正在招商務，你覺得我怎麽樣？”

阿蒙辭職了，她沒等趙璎來擠，自己先走，坐在會客室裏，對葉秾說：“我不想那麽不識趣，何必霸占一個我已經不再感興趣的工作。”

思思用小碟子裝來炸鮮奶，又給阿蒙磨了咖啡：“阿蒙姐，你嘗嘗。”

她拿着托盤不肯退出去，十分想要八卦一下，葉秾看了她一眼，默許她留下，她問阿蒙：“你想好了？我這裏廟小池塘淺，不會像在唯愛那樣輕松。”

唯愛畢竟做了多年，在業內很有名氣，阿蒙打着唯愛的牌子出去跑商務，得到的待遇不同，看的臉色也不同，重頭開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阿蒙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做商務，要是沒準備，就忍氣吞聲，再占那位子一兩年，把趙璎熬走不就行了。”

管是她是轉正還是分手，反正都不會再留在唯愛了。

許多員工都猜測老板要娶新的老板娘了，趙璎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可顧誠遲遲都沒有動靜，本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齊全的，他要是想娶，原班人馬搞定。

可他沒有，偏偏趙璎還成天擺出“老板娘”的臉色，盤問阿蒙今天去見了哪個公司的人，談了些什麽，再進一步讓阿蒙帶她一起去，事事要搶在阿蒙前面。

阿蒙一忍再忍，終于提出離職，她走的時候還請大家夥吃了散夥飯，唯獨沒有請趙璎和她在公司裏的那個朋友。

阿蒙一提離職，趙璎就把她的朋友調到了商務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大家都知道阿蒙是被擠走的，背地裏說趙璎嚣張，還有等着看她笑話的，她從來也沒接觸過商務工作，怎麽能不出纰漏。

其實阿蒙看得出來，顧誠并不想娶趙璎，可她不想忍這一兩年的氣，在有能力讓自己擁有更好的工作環境時，就不要委屈自己，誰也不會給你特殊獎勵。

“你要是真的決定過來，我當然很歡迎。”沒想到工作室這麽快就完備，這個地方太小了，要租一個更大的工作場地，除了工作空間之外，還要有單獨的會客室。

“當然是真的，我今天就可以入職。”阿蒙連工作本都帶來了。

“好，那我們就先開一個工作會。”葉秾對思思說，“你去吧陳浩叫過來，大家一起開個會，晚上去聚餐。”

思思比了一個V字，她跑出去對小米丸子幾個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晚上葉姐請客吃飯，歡迎咱們的新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