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遇

葉媽媽來上海是為了看看女兒生活得好不好， 沒想到會有意外發現，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等女兒睡下， 摟着她的肩膀問：“隔壁那個男生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葉秾笑了， 她靠在媽媽身邊，聞着媽媽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說：“他确實是這麽說的。”

葉媽媽知道女兒的性格，撫摸着她的頭發：“看上去人倒是不錯的， 我聽說他家裏沒有老人了， 是不是呀？”

“聽說是， 好像是很小的時候就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爸爸又再婚了， 一直都不親近。”葉秾只聽陸揚說起過一次，他說的時候神情很平淡， 并沒有難過傷心的樣子， 可能是早就已經習慣了。

葉媽媽嘆口氣：“真是看不出來。”

陸揚成天樂呵呵的， 對着葉媽媽笑得尤其燦爛，恨不得能笑出一朵花來給葉媽媽看，嘴巴又甜又會賣乖， 哪裏像是小時候家庭不完整的孩子。

葉媽媽這是對比了自己的女兒，葉秾骨子裏就很硬， 有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委婉， 什麽事都要強， 想一想可能是從小沒有父親的緣故， 與那些父母嬌養長大的女孩兒不同。

葉媽媽替女兒操心，知道女兒有主意，還要是說她的想法：“媽媽覺得他人不錯，可是終歸年紀太輕了。”

葉媽媽希望女兒能找一個年紀大點的，會疼老婆的，以後的日子才好過，年輕的不是不好，是不經事不疼人。

何況陸揚還小那麽多，要是兩個人真的在一起，反而要女兒去遷就他照顧他，乖寶已經這麽辛苦了，嫁人是要享福的。

原來找一個顧誠，年紀雖然比她大，可卻幹出那種事情來，現在再找一個，更要擦亮眼睛，仔細挑選，不能再讓乖寶受半點傷害了。

葉秾窩在媽媽肩上：“我跟他說過，當朋友相處。”

葉媽媽這才放心，又問她：“你最近工作這麽忙，是不是也沒有空認識新的人？”

葉秾摸着媽媽的手臂，媽媽身上香噴噴的，皮膚又軟又暖和，她閉上眼睛，困意上湧：“沒有，最近顧不到這些。”

“要是有合适，就去接觸，不要把自己封閉起來。”

葉媽媽話沒說完，葉秾已經迷迷糊糊，她不能告訴媽媽最近這段時間她不想談戀愛，怕媽媽以為她是為了顧誠傷了心，所以才不再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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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嗯”一聲，“有合适的再說。”

第二天一早葉秾起來，桌上已經擺滿了吃的，餐桌邊還坐着陸揚，他已經在喝豆漿了，看見葉秾先問好，“早啊！”

葉媽媽指着一桌子早點說：“這是小陸剛剛送過來的，他一大早跑出去排隊買來的，你趕緊過來吃。”

豆漿糍飯小籠包，都還冒着熱氣，陸揚聽見自己被稱作小陸，知道葉媽媽這關有點難過，于是加倍殷勤，“阿姨嘗嘗這個，我知道蘇州的湯包也有名，這個也是老字號點心店做的。”

葉秾抿唇笑了一下，等她坐在桌前，陸揚已經從城隍廟說到了七寶南翔，吃的玩的如數家珍，葉秾拿着手機百度了一下，确定剛剛他嘴裏吐出來的那個詞兒，是百度的景點介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花了一個晚上就自考出了導游證，陸揚再三表示願意帶着葉媽媽周游上海，帶她嘗嘗西餐本幫菜，“以後我去蘇州，阿姨也可以帶我去玩嘛。”

葉秾的上班時間太不固定，最近又有大項目，不能放媽媽一個人在家，除了陸揚，她一時還真找不出人來陪媽媽走一走，逛一逛。

于是她說：“好啊，你要去蘇州，換我招待你。”

葉秾上班，葉媽媽跟着陸揚出去玩，走到樓下，才知道陸揚原來還有車，車上已經買了水，準備了話梅，還拿出駕駛證給葉秾看：“你放心，我是老司機了。”

又跟葉媽媽說：“阿姨我們一天就去一個地方，慢慢逛慢慢玩。”

葉秾點了微信轉帳，給陸揚轉了兩千塊錢，他假裝沒有看見，帶着葉媽媽，開着車，從葉秾身邊開過去了。

葉秾覺得好笑，目送陸揚離開，開車去了工作室，程先生和苗小姐的方案她一直在做，程先生已經确定了預算。

葉秾讓思思催一催甜品師，那一天有兩個場地，要做兩處甜品臺，讓她趕緊把花園儀式的甜品設計稿發過來。

“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須要過來，還要跟酒店确認菜單。”酒店會送一部分甜品，盡量選擇不同的，讓品種看上去豐富一些。

苗小姐的婚禮蛋糕是五層的，無法做樣品，但設計稿應當來了，至于定制的小餅幹，是要求做樣品的，數量還不少，到時要分包一些送給客人。

思思卻聯系不上了蛋糕師了，葉秾知道她們經常熬夜，可能這個時候還沒開工，“你等會再聯系她們。”

她趕着去考察，今天要輾轉好幾個商場，去實地看一看商場的美陳布置在設計上要規避什麽，從外牆到吊頂，再到微景觀的設計，有沒有特別出彩的作品。

葉秾先從最著名的商業圈開始，這一片都是高端商場，賣的都是國際大牌，但美陳做得十分敷衍，可能是因為反正也不缺少客流，會來買就是會來，不會來的，再做多少裝飾還是不會來。

葉秾只能拍一拍商品陳列，她舉着相機拉鏡頭的時候，有個熟人闖進了畫框，是趙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葉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助理時候的樣子，最後一次趙璎約她見面的時候，姿态很低，眼眶泛紅，一付可憐樣。

葉秾記得趙璎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真要有什麽特殊的，那就是她愛時不時的煲湯，放在公司公用的冰箱裏，誰都可以分一點喝。

趙璎給她的最初印象是她很會生活，也很會照顧人。

可她現在完全變了一付模樣，葉秾差點沒有認出她來，她的衣着打扮和原來完全不同了，穿緊身裙，頭發燙成波浪卷，畫着精致濃妝，挎着昂貴女包，指甲上閃閃發亮。

除了趙璎，葉秾還看見了顧媽媽，她們倆人剛從一間量身定制的旗袍店裏出來，趙璎滿臉賠笑，伸手想要挽住她，顧媽媽不着痕跡的抽出手。

這種狀況不适宜相見，葉秾為免尴尬，假裝沒有看見，轉身要下樓，被顧媽媽叫住了：“是秾秾嗎？”

葉秾只好轉身，面對這個尴尬的狀況。

趙璎臉色疾變，她整整一天說盡了好話，賠盡了笑臉，顧媽媽一個好臉色都沒給她看過，在家裏就不跟她說話，當她是個透明人，出來了更糟，店員還以為她是陪着顧媽媽買東西的助理員工，結果一看見葉秾，态度立刻不同。

葉秾沖着顧媽媽笑：“阿姨好。”

顧媽媽拉着葉秾的手，心裏嘆息，好好的女孩子，本來要當她的兒媳婦了，都要改口叫一聲媽了，她還準備了八萬八的改口費，沒想到現在叫她一聲阿姨已經是客氣。

“你瘦了一點，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啊？”顧媽媽完全無視趙璎的感受，拿她當空氣，自顧自的跟葉秾說話，還拉着她要請她吃飯，“走，阿姨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盡管說？”

“不用了，我還有工作。”葉秾并不想吃這頓飯，顧媽媽待她再好，她也不想坐下來跟趙璎吃飯。

顧媽媽回頭對趙璎說：“我本來今天就不願意出來，阿誠一定要我出來逛逛，既然碰到秾秾了，就算沒白跑一趟，你先走吧。”

葉秾從沒有見過顧媽媽這個樣子，她一直都是位很有氣質很有風度的媽媽，葉秾第一次跟着顧誠去廣東的時候，只是一個窮學生，可顧媽媽從來沒有對她擺過臉色。

知道她是蘇州人，還怕她吃不習慣廣東菜，家裏來親戚，每一個都鄭重介紹，說這是阿誠的女朋友。

葉秾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運氣好，有一個這麽慷慨明理的婆婆，沒想到顧媽媽對趙璎竟然會這麽厲害。

趙璎臉上差點挂不住，她看看顧媽媽，再看看葉秾，有氣當然不敢在未來婆婆身上撒，她是知道顧誠家裏的情況的，幾乎就是顧媽媽一個人作主，她的好惡實在太重要了。

于是她把這筆帳記在了葉秾身上，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還一次又一次的擾亂她的計劃，可她心裏生氣，嘴上卻很客氣，低頭說：“應該我請葉姐吃飯的，是我應該給葉姐賠禮道歉。”

葉秾一眼都沒看她，只跟顧媽媽說話：“阿姨，我是真的有工作，下次我來請你吃飯。”

顧媽媽拉住她不肯放：“那好，你媽媽不是正巧在上海嗎？下次把你媽媽也請出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兩位媽媽加了微信，葉媽媽剛剛發了一張在外灘的照片，顧媽媽知道她也在上海，正不好意思約，就碰到了葉秾。

打電話道歉她還覺得不夠，想要當面跟葉媽媽賠不是。

都要請葉秾的媽媽一起吃飯了，萬一兩家越談越和睦可怎麽辦？趙璎越聽越急，她不怕葉秾和顧誠對着幹，就怕她心軟，只要她心軟了，肯原諒了，顧誠說不定就回到她身邊去。

她說：“是啊，大家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應該一起吃頓飯的，我來訂位子，阿誠說以後我們婚禮，還想請葉姐過來。”

葉秾終于瞥了她一眼，半句也不信她的鬼話，顧誠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這麽多年下來，真的同處一場，顧誠避之還不及，怎麽會請她喝喜酒，要麽是趙璎瘋了，要麽就是顧誠瘋了。

葉秾很好氣度的看了她一眼，對她點點頭：“說笑了。”

顧媽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第一次面向趙璎：“結婚？我怎麽沒聽說？”

趙璎臉色發白，她都已經和顧誠住在一起了，不談結婚，顧媽媽難道當她是保姆嗎？

已經有精品店的店員往店門口探頭探腦，葉秾實在覺得無味，不想與趙璎糾纏，她拉到思思的電話，借口站到一邊打電話。

思思聲音滿是憤慨：“葉姐！那邊說不接我們的蛋糕定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