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衍說到做到，每次一放學就到舒逸的班裏去接他，絕不拖延。久而久之，小豆丁們都知道舒逸有個高年級的哥哥了。
于是舒逸莫名成了大家羨慕嫉妒的對象……小孩子的心思都很單純，覺得他有個高年級的哥哥很厲害，但是難免也會有看不慣的。
某天，顧衍因為有點事兒下去晚了，到舒逸班裏的時候，看見舒逸在班門口罰站，身上沾了灰，面紅耳赤喘着氣兒。旁邊還有一個小胖墩，臉上有幾個淺淺的紅印，淚汪汪的，班主任正溫柔的安慰着。
舒逸一看到顧衍，眼眶一下就紅了，眼淚吧嗒吧嗒豆子似的往下掉，委委屈屈地沖顧衍喊：“哥哥……”
顧衍吓得趕緊過去，把小孩摟進懷裏給他擦眼淚，輕聲哄他，問怎麽了。
班主任說：“嗨，就是倆孩子打架，鬧着玩兒呢。其實也沒什麽……”
顧衍起身，把舒逸護在身後，問她：“舒逸為什麽和人打架？”兩個一年級的小朋友打架也許不算奇怪，但是舒逸向來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怎麽會無緣無故和別人打架呢？
舒逸牢牢抱住顧衍的腰身，眼睛卻死死的瞪着小胖墩，還不時沖他呲牙。
班主任不滿的皺着眉頭，“這些不是你該管的吧，顧衍同學。”
顧衍不畏懼的擡頭：“舒逸是我弟弟，我弟弟的事兒我還不能管嗎？”
班主任說：“徐海洋同學說了他兩句，他就跑過去對徐海洋同學又抓又撓又咬的，這事兒怎麽都是舒逸的不對吧？我已經和海洋同學單獨溝通過了，問題不是很大，他也不會告訴家長……”
顧衍皺眉打斷她：“您是認為這事兒都是舒逸的錯了？那我能不能問問那位小同學說了些什麽？”
徐海洋還沒說話，班主任也什麽也沒說，舒逸就說：“不，不是的，他也打我了……而且，是他，他先說哥哥，哥哥的壞話……”
顧衍倒是沒怎麽仔細聽後面那句，趕緊問舒逸被打着哪兒了。
舒逸抽抽搭搭的撩起衣服，顧衍一看，頓時急了。舒逸白嫩嫩的腰和胳膊一塊青一塊紫的，很顯然是被人擰出來的。只是小孩子力氣不夠大，其實并不太顯眼，但是舒逸實在是白，所以就很明顯了。最主要的是，這傷還不全然是新的。
老師一看也愣住了，趕緊呵斥徐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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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那幾道紅印自然沒什麽大礙，可舒逸身上這一道道掐痕卻着實讓人害怕。
顧衍心疼的摸了摸小孩兒的臉，然後對班主任說：“他說了什麽惹得逸逸跟他打架我也就不說了，這事兒我會如實和舒逸爸媽說的。”
班主任傻眼了，“……不是，”
話還沒說呢，顧衍就拉着舒逸走了。這個老師不負責任就是不負責任，沒什麽好說的，這種事情得趕緊告訴家長才對。
把這事兒跟舒逸的爸媽說了以後，兩位家長氣勢洶洶的去了學校。
舒逸拉着顧衍去了他房裏。顧衍撩起小孩兒的衣服，輕輕吹氣，“疼嗎？”
舒逸說：“不，不疼……哥哥呼呼不疼……”
顧衍摟着他哄道：“乖，不哭不哭，你是最堅強的男孩子。哥哥給你吃糖。”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可樂糖，放到舒逸手裏。
舒逸打着嗝兒，從書包裏翻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哥，哥哥也吃，吃糖。”
顧衍接過糖，猶豫一下，問：“逸逸能不能告訴哥哥，為什麽和別人打架？”
舒逸一聽，眼眶更紅了，又要哭了的樣子，顧衍趕緊哄他。舒逸說：“他，他說哥哥，說哥哥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說哥哥肯定是因為太壞了才……哥哥是最好的哥哥，我，我不許他這麽說哥哥……”他說的語無倫次，顧衍聽的卻是明明白白。
顧衍呼吸一滞，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他苦笑着揉了揉舒逸柔軟的頭發，“……其實哥哥不在意別人這麽說，真的。”反正，已經習慣了……“他這麽說哥哥也不會掉塊肉，反倒是你，以後不要為了這事兒和別人打架了，傷到自己怎麽辦…像今天這樣……”
舒逸說：“不行！誰都不可以說哥哥！”
顧衍看着倔強的小孩兒，心底一片柔軟，好像有什麽在生根發芽。低低說了句“謝謝”，聲音很輕很輕，舒逸沒聽到。
顧衍又說：“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必須第一時間告訴哥哥，知道沒？”聲音裏透着不容置疑的嚴厲，有些兇。
舒逸卻不害怕，親昵的蹭了蹭他，軟軟的說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舒逸紅着眼，跟小兔子似的，問顧衍：“哥哥，我好累了，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會兒？”
“好，睡吧。”顧衍跟舒逸一塊兒躺着，輕輕的拍着舒逸的背，哄他睡覺。
舒勇和魏淑蘭回到家就看到顧衍側躺着，舒逸蜷在他懷裏，手牢牢地抓着顧衍的衣服。
魏淑蘭嘆口氣：“得虧有顧衍在，不然還不知道咱們家小逸受這麽大委屈呢！這個悶葫蘆孩子也是，受欺負也不知道回來跟我說……那些痕跡，要是在我身上該多好……”說着說着，傷心得直掉眼淚。
舒勇趕緊安慰她：“這不是沒事兒了嗎？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的。”
睡到晚上十點多舒逸迷迷糊糊醒來，看着躺在床上摟着他的顧衍，嘟囔道：“唔，哥哥我餓了……”
顧衍早醒了，見他喊餓，想要起身去和魏淑蘭說，哪知道舒逸卻死拽着他不放。顧衍放輕聲音：“我去和阿姨說，讓她給你煮米糊好不好？你先撒手。”
舒逸沒說話，手還是拽着顧衍，可憐巴巴的睜着大眼睛看他，好像随時要哭出來一樣。顧衍一邊想着怎麽他眼淚這麽多，一邊大聲地沖外邊喊阿姨。
老房子不大隔音，魏淑蘭一下就聽到了，趕緊進來問怎麽了。
顧衍看了眼睡眼惺忪的舒逸，說：“阿姨，逸逸說餓了。”
魏淑蘭看着眼睛還有些紅腫的兒子，想到他身上那些痕跡，心痛的不得了。連忙說：“小逸餓了？那媽媽去給你沖點米糊來。”又對顧衍道：“小衍這麽晚了還沒吃飯吧？待會出來吃點東西，阿姨給你煮碗面。”
“謝謝阿姨。”顧衍禮貌道。
魏淑蘭點點頭，就出去給倆孩子準備晚飯去了。米糊是舒逸最愛吃的東西，本來是為了斷奶才給他吃的，哪曉得他居然喜歡上了米糊，反倒自己不喝奶了，而且從小到大吃也不見膩。又給顧衍下了碗面，窩了個蛋，才把倆孩子叫出來吃東西。
舒逸自己吃着吃着，忽然舀了一調羹米糊喂給顧衍，“哥哥吃。”
顧衍有些驚訝，吃下舒逸遞過來的米糊，舒逸沖他笑了一下，又繼續乖乖吃着米糊。
顧衍覺得，舒逸實在是太乖了……
吃完飯，顧衍說先回去了，哪知道舒逸怎麽都不肯，硬是要顧衍和他一起睡，大有不和他睡他就哭的架勢。
沒辦法，魏淑蘭只得讓顧衍留下，她去和唐安瑜說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