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夕陽西下，兩個幼童拿着桃花枝，蹦跳地跟在青年身後，互相打鬧嬉戲。

小梨盯着青年手裏拎着的那幾條大魚，大眼睛一眨一眨：“又有魚吃啦？真好！要是月哥哥能一直給我們捉魚就好了！”

小桃歪頭接話道：“月哥哥，這裏有魚、有桃花、還有雪山，你喜歡這裏嗎？”

齊冷月微微笑地看着小桃，摸摸他腦袋：“喜歡。”

“那月哥哥會一直留下來嗎？”小梨繞着齊冷月一邊轉圈一邊高興地問道。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茅屋外，屋外，長陵罩着黑袍，蹲下身，查看石磨上的寒冰。

據村子裏代代相傳的經驗，待石磨上的寒冰完全消融，那村外谷口的寒冰便也融得差不多了。

兩個幼童歡歡喜喜地拎着魚進屋，齊冷月走過去，摸了下石磨上融化的冰水，面帶笑意，餘光斜斜地看着長陵，笑得有幾分狡黠：

“阿陵想什麽時候走？”

長陵目光堅定答道：“明天。”

齊冷月并未回答，只伸手從旁邊的桃樹上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裏把玩。

長陵不悅地木着臉：“有問題嗎？”

齊冷月輕笑：“沒問題。”

長陵這才展顏一笑。

齊冷月躺在茅屋前的綠草地上，扭頭，散漫地問他：“阿陵覺得這裏怎樣？”

“不怎樣，”長陵信心滿滿地指着那株桃樹，“要說桃花，還是京都開得最好。沒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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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長陵陛下打小就自信心爆棚，還帶着一股莫名的優越感。小時候鼓着小臉，揚着小下巴驕傲的模樣，讓齊冷月心癢得恨不得捏捏他臉。如今長大了，每次信心十足、好像天下盡被他掌握的樣子，甚是可愛。

次日清晨。

知道月哥哥要走了，兩個幼童哭得凄慘，一人抱一條腿，怎麽也不撒手。

妖族老婦人哄了好一陣，小桃最後才一邊抹淚一邊拉着妹妹的手噠噠噠跑回屋子裏。

看樣子還生氣了？

齊冷月微微笑着，卻也沒回頭，從屋外的桃樹上摘了一簇細細的桃花枝，捏在手裏把玩。

長陵覺得甚是驚奇。

這半魔自小便冷情冷性，當年知道母親死了，也沒見他有何異樣，如今對這妖族幼童卻甚有感情。

“阿陵不覺得眼熟嗎？”

“眼熟什麽？”

“小桃的臉啊，生氣的樣子氣呼呼的，跟你小時候真像……”

“滾！”長陵翻了個白眼，笑罵道。

被罵了，齊冷月卻不生氣，反而笑容可掬，一邊倒退着走路，一邊拿着桃花枝繼續耍他。

月光城。

韓青石回到高臺下，打開鐵門，卻發現原本重傷在地的弟弟不見蹤影。

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從陰影處蹿出一只雪白小狐貍，一躍而起，乖巧地趴到了他肩膀上。

回到宮殿，妖族将士前來回禀：“領主大人，我們已搜索多日，并不曾見人族蹤跡。”

韓青石逗弄着肩上的小白狐，慢悠悠地說道：“人族？人族如今可是夏長陵為王？”

“正是。”

“他還沒死啊？”韓青石斜瞥着殿下的将士，“他們要出雪山，必經之路便是谷口，命将士埋伏在各谷口，別讓他活着出來……”

“諾。”

将士退下之後，韓青石伸手擡了擡小白狐的下巴：“你說，當年我叫那群小朱雀去殺他，居然還讓他活下來了。果然朱雀就是一群廢物，早知道該叫你去，說不定現在就輪不到他做那人族之王了……”

當年花羽小殿下叫一群小朱雀去殺那蛇，小朱雀花辭蹦蹦跳跳地帶着命令出宮，欲傳達給派去刺殺的小朱雀們，才剛出殿門口，就被又扮成弟弟的韓青石攔住了。

韓青石笑眯眯地接過命令，一轉身，命令就完全變了。

後來花羽氣得大怒，把案牍上的葡萄全擲在韓青山臉上。

韓青山不像兄長那般巧言令色，他一向冷言寡語，不擅辯駁，便垂着腦袋，任由花羽小殿下責罵、厭棄，直至之後的形如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