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從那天在籃球場碰到沈默和徐欽之後,徐斯年減少了課間往外面跑的次數,摞了七八本書在右手邊,下課了就趴在桌上,想找他比登天還難。

徐斯年趴着補覺,蔣游興致勃勃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周三學校要組織爬山,我剛在辦公室偷偷聽到的。”

徐斯年用手背撐着下巴,說道:“去年也是爬山,沒新意。”

“有我的陪伴怎麽能說是沒勁呢?”

徐斯年張了張嘴,說道:“酸。”

手機震動了一下,徐斯年打開短信箱,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

——生病了?

徐斯年皺了一下眉,直接回複道:你發錯了。

短信發送成功,對面似乎意識到發錯人于是沒有回複,徐斯年把短信删掉,刷了一下微信發現柯路五分鐘之前發了條朋友圈,只是一張照片沒附文字,是在籃球場照的。

柯路的臉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另外入鏡的都是背影,他把照片放大,沈默側着身站着,站在特別遠的位置,差點就在鏡頭之外了。

“看什麽呢?”蔣游突然湊過來出聲問道。

徐斯年連忙把手機鎖了屏,頗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他把手機放回兜裏都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明顯。

這會兒有人喊了蔣游一聲,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徐斯年剛松了口氣,又被扔了一個紙袋到懷裏。

蔣游勾了勾嘴角,說道:“你的田螺姑娘。”

徐斯年打開紙袋看了一眼,裏面放了一盒板藍根,還有一個保溫杯。

他把東西放下在短信箱裏找了一圈,确定他是真的把短信删幹淨了,根本找不到剛才那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陌生號碼也沒再發來短信和沒來過一樣。

算了,知道號碼能怎麽樣,說點什麽都奇怪。

徐斯年把紙袋塞到書桌裏,嘟囔道:“生個屁的病啊。”

轉眼到了周三,學校組織學生在操場集合,徐斯年戴了個帽子站在隊伍的末尾,身邊是從剛開始就躍躍欲試的蔣游。

校領導在前面拿着喇叭把注意事項不厭其煩地說了三遍,他回頭一掃看到高三的學生恨不得貼在窗戶上往操場上看,他氣不打一處來,突然換了重點沖着教學樓喊道:“高三的都給我回去上課!”

高二的原地待命聽校領導教訓了二十分鐘高三的學生,直到八點鐘才坐上大巴,蔣游拆了一包薯條湊到徐斯年跟前,說道:“吃不吃?”

徐斯年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撐嗎?”

上車之前蔣游解決了一袋吐司面包和一杯豆漿,蔣游撇撇嘴,說道:“不吃算了。”

徐斯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柯路上了旁邊的大巴車,是十班的車。徐斯年用手擋住臉使勁兒往那邊瞄,又擔心對方看見自己,只好捂着臉往角落裏藏。

但他從始至終都沒看到沈默,反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有些錯愕,大巴車發動轉了個彎,徐斯年揉了揉額角,心想:看錯了吧。

到了山腳,徐斯年在九班的末尾把徐欽抓了個正着。

“高二的活動,你來湊什麽熱鬧?”還上了十班的大巴車,後面那句徐斯年沒說,特別沒立場,說出來特別酸。

徐欽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為愛癡狂,來追我的心上人!”

都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幹嘛還問呢,徐斯年覺得自己特沒勁,聽到心裏還覺得不舒服,心跳超速徹底成了低速,時不時得還要鈍痛一會兒。

徐欽掙了一下徐斯年的鉗制,說道:“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也會這樣不顧一切的。”

徐斯年抿了一下嘴唇,說道:“你的不顧一切等于逃課?”

“哥,你不懂這種事兒。”徐欽推了一下徐斯年,眼睛離不開十班的隊伍,看到十班已經要走了,他連忙扶了一下帽子把半張臉都蓋住,說道:“我先走了。”

徐斯年看着徐欽跑進了十班的隊伍,他想反駁徐欽。

他有喜歡的人。恨不得現在沖上去,把他抱回家誰都不給看的那種喜歡。

獨占欲強烈到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做夢,醒過來的時候錯以為還躺在沈默旁邊,每天都期盼他變着花樣又送了點什麽,放學和上學的路上能不能遇到他。還想如果他去追沈默,徐欽會不會哭。

如果不去,徐斯年覺得自己也會哭。

他把徐欽和沈默放在天平上撐了撐,太偏心,沈默完勝。

他又把自己和徐欽放在上面。徐欽那麽胖,當然是他贏了。

十班在九班之前,徐斯年一路上跟在隊伍的末尾,往上看清一色的背影,他提不起精神,中午吃飯的時候只吃了半個面包。

下山的時候是下午一點鐘,徐斯年靠着樹等班長組織隊伍,手腕忽然被拉住了,腳一滑往後倒,他吓了一跳,回頭看了一眼,是沈默。

十班不是在前面嗎?

他往沈默身邊看了看,徐欽不在。

徐斯年皺了下眉,讓自己态度強硬一點,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沈默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道:“剛剛看到你了。”

說着從兜裏拿出兩顆奶糖給他,說道:“你剛才沒吃多少東西,餓不餓?”

徐斯年抿了一下唇,沒接,說道:“我不要,你拿回去。”

這種無意義的對話,徐斯年一點都不想跟他多扯,他掙了一下想走,沒想到沈默微微彎了身子直接把他背到了身上。

徐斯年急了,說道:“沈默,你幹什麽?”

他掙了一下就不敢動了,沈默是真的打算背着他下山,剛走了兩步就吸引了班級同學的注意力。

“徐斯年怎麽了?”

徐斯年說道:“我不用!”

沈默笑了一下說道:“他腳崴了。”

徐斯年說道:“我沒有。”

“他要面子。就當我亂說的。”沈默的聲音放緩了,尾音還帶着一點笑意。

沈默百口莫辯,只好貼在沈默的身上裝死。

熟悉的體溫,好像有點熱。徐斯年的心跳死灰複燃似的,砰砰砰跳個不停,盡管徐斯年努力的壓抑自己,但感情這東西最難的就是自我欺騙。

他們走到九班的前面和成群結隊的同學不太一樣。

徐斯年抿了一下唇,問道:“徐欽呢?”

“嗯?”沈默疑惑地問道。

“別裝傻,徐欽,我弟。”徐斯年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沈默把他往上背了一下,說道:“不認識。”

徐斯年說道:“那天我還看到你和他在籃球場聊天。”

沈默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說道:“原來是他。”

徐斯年咕咚咕咚往外冒酸水,問道:“他和你都說什麽了?”

有沒有表白,你有沒有同意?

沈默不太明白他為什麽一直在說有關徐欽的事情,他說道:“他只是問了我關于柯路的事情,怎麽了?”

柯路?

徐斯年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突然就看到前面徐欽拽着柯路的手,兩個人臉挨得特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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