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定親
費博遠看她一眼:“別說出去。”
費清道:“知道你好面子,不會讓他們笑話你的。”
費博遠嗯了聲。
費清在他身後偷偷笑起來。他不讓說,真以為自己那麽聽話嗎?
村子就那麽點大的地方,陳年舊事尚且是能被這些人拿出來翻來覆去的念叨上半天時間,更不用說是費家這樣子的大家族突然就定下一門看上去頗為寒酸的親事。
這可是讓芳心暗許已久的江曼恨死了半道兒上跑出來的胡念珍,若是視線能變成刀子,後者早就是被她千刀萬剮了。
今日的胡念珍依舊是頂着諸如這種讓人不爽的視線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自打費家說親的媒人到家中已然是過了三日之久,整個胡家剛從震驚中恢複少許,然而村中卻是炸開了鍋,不論她走到哪裏都有好事的人前來指指點點。
譬如……
“喲,當時是誰說的不願意嫁過去?這麽快就定下親事,你當時拿什麽喬啊!”張嫂子尖銳的聲音在身後猛的響起。
胡念珍心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人微力薄現在能做的了什麽?
不過她也懶得理張嫂子,只當做是沒聽見,徑直向自家田間趕去。
這讓來尋事的張嫂子吃了個啞巴虧,生生氣炸肺:“你還不理我了?這可真是攀上高枝兒看不起我們這些窮鄰居了!”
“她之前不就是一副清高樣兒嗎?真看不出來還有這手段。”
胡念珍忍無可忍,鋤頭往身後猛地一扔,險些砸到張嫂子,驚得她一個踉跄。
“整體就知道嚼舌根,沒別的事做了?!誰再給我多說一句我鋤頭往她身上砸!”胡念珍聲音降至冰點,冷冷的看着衆人。
她現在可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樣了,這幫人她絕不會由着她們指指點點了!
一見她發了怒,這些人讪讪住了口,各自忙碌去了,只是背後說些什麽可就不知道了。
胡念珍冷笑,繼續幹活。
等一直忙碌到夕陽西下,她這才揉着酸疼的胳膊回了家。胡三嬸一看見她進家,習慣性的皺眉,似乎是又想起來什麽,生生将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胡念珍看她:“這兩天正忙,之前你不就知道嗎?”
胡三嬸有些尴尬,提高聲音嚷嚷着:“我這不是關心你?這馬上就要嫁人的人了,每天到處亂跑,讓你婆家怎麽想?”
說完她又頓了頓,盡量放柔聲音:“廚房中給你留了飯了,熱熱就能吃。”
可惜胡念珍一點也不領情,臉上神色淡漠,自去廚房。
胡三嬸又想跳腳罵人,胡三叔的聲音就打斷了她:“之前你怎麽對她的?人家孩子有些怨念也正常。”
胡三嬸怒:“我沒把她扔外面已經不錯了!她還想怎麽樣?”
胡三叔抽着旱煙不說話。
胡三嬸難得不好意思,小聲嘀咕:“不就是當時收了她爹媽留給她的那些財産嗎?那些能值多少錢?”
見胡三叔仍舊是不說話,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不爽,她一跺腳,道:“你之前也不說!行壞人我當,一會兒我就找她說去!”
胡三叔滿意了,溜達着出去了。
不爽的胡三嬸前去找胡念珍的時候,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和這兩日的春風得意相比,可謂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好在胡念珍已經習慣了她的冷臉,不動如山,甚至還有心情問:“三嬸想要說什麽?”
胡三嬸漫不經心道:“兩家親事既然已經定下來了,你就偷着樂吧,這些日子也別到處瘋跑了,準備下嫁妝。”
胡念珍打小就不喜歡女紅,要讓她對着一塊布一坐一天她就覺着頭大,即便是按她那事事要強的性子到現在為止繡工只能說是拿得出手,由此可見是真正不喜歡了。
一看見她皺眉,胡三嬸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了,拍着她床上的布匹,聲音猛的就是提高了:“正好是冬天,你還想去哪裏?”
胡念珍郁卒,胡三嬸這要求倒也并沒有可以為難,女子出嫁,女工自是要自己準備的。
她少有的心情煩悶起來,應了聲,瞥着那布,只想着該怎麽辦。
于是胡三嬸瞬間滿意了,點頭,露出來今夜第一個笑容。雖然這笑容看在胡念珍眼中實在憋屈。
胡念珍冷淡道:“若是無事,能出去了嗎?”
胡三嬸想半天,只覺得已然完成了自家丈夫那邊的要求,登時也滿意了,理了理衣裳,腳步輕快的飄出了胡念珍的小屋。
被她折騰一番的胡念珍心情卻不怎麽好,翻來覆去許久,還是暗中跑出了門,尋了杭錦,二人偷摸跑到了村外的河邊。
仲秋夜中很是清涼,月涼如水,照得四處白晃晃的亮。此時河邊有不少人在乘涼,兩個人尋了處僻靜地兒,說說體己話,自得其樂。
當然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還是個熟人——費博遠。
杭錦咯咯笑起來,直戳她:“你們兩個真是有緣。”
胡念珍被她揶揄的尴尬的要命。
費博遠看見兩個人來,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釋然了,遞給胡念珍一個小袋子,道:“準備明日給你的,正好,你拿去吧。”
胡念珍傻愣愣的接過來,不沉,從外面也摸不出來是何東西,奇怪的問:“這是什麽啊?”
月色下費博遠臉上似乎是帶着些笑意的,他說:“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日直到最後,胡念珍任由杭錦怎麽折騰,她寧死是沒有拆開費博遠給的小袋子。
等回到家中,她實在是沒有忍住好奇,拆開看了眼,臉瞬間就紅了。
是對用木頭雕的大雁。雕刻的人應該是個新手,形狀走筆皆是很粗糙,但是能看的出來其中的用心。
……幸好是沒有讓杭錦那丫頭看見,要不然定是會嚷嚷的所有人的都知道了。胡念珍暗自想着。
手指無意識的撫摸着略有些粗糙的木頭表面,胡念珍心中暗嘆,算上前世,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用心的禮物,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只是又要和他成為夫妻了,這件事,僅僅是想下就覺得宛若在夢中。
胡念珍心緒起伏,一夜亂夢,夢中又記起前世自己和費博遠僅有的幾次交流,冷得讓人心寒,等起來的時候天色竟是已經大亮,頭卻是疼到炸裂。她扶着牆,腳步有些虛浮的飄出門,聽見不遠處有聲音傳來。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就是來看看念珍!”
“有什麽好看的!之前怎麽不見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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