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鏡子都要被你醜裂了
夏天的夜格外的短暫。
但是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的夜卻又格外的漫長。
尤其是當月亮升到天空的最高處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喪屍的嚎叫聲。
嗚嗚嗚……嗚嗚嗚……
凄厲又單調的幾句叫聲，逐漸擴散，像帶着魔力的號角，使更多的喪屍加入其中。
嗚咽聲此起彼伏，就像一曲奇異的調子，夾雜着人類的尖叫和恸哭聲，像在歌頌喪屍的新生，人類的滅亡一樣，深入千歲的腦髓。
“啊！這什麽破曲子啊！吵吵吵的！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千歲忽然坐了起來，隐隐能看見她一身睡衣，抱着枕頭，紅着眼睛瞪着窗外，大聲地叫道。
“你再吵我就把你推出去喂喪屍。”九和玉同樣一身睡衣，躺在千歲旁邊，很冷淡地說道。
“反正喪屍又不吃我。”千歲倒是聰明得緊，自從下午沒有被喪屍攻擊之後，她就發覺了自己好像變得跟普通人不太一樣了。
至于到底是變得好了還是變得壞了，這個千歲不能判斷，不過喪屍不會攻擊她，這個發現倒确實讓她驚喜了很多。
這樣，不就說明了她可以随意出入超市，根本不受喪屍的阻礙？
千歲一時間就變得得意了起來，臉上蕩漾着的笑意一層接着一層，看的九和玉忍不住将枕頭丢過去，正好砸在千歲的腦袋上。
“喪屍那是嫌你難吃，還真把自己當個寶了似得！”
九和玉照舊語氣很冷，臉上也沒有半點表情，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樣讓千歲覺得吐血。
千歲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九和玉她是不是臉上得了面癱，或者嘴裏塞了臭蟲？自己也沒有怎麽得罪過她啊？她幹嘛老是這樣敵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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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不吵我不吵，行了吧……”千歲白了九和玉一眼，懶得再和她吵架，只是伸手将丢在自己這邊的枕頭一把抱住，再揉揉被撞到的鼻子，輕輕地縮回了床鋪裏面。
空氣中只剩下一片寂靜。
喪屍的嗚咽聲持續了十五分鐘，随後漸漸安靜下來。
黑夜中，沒有一點光亮，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蟲鳴，伴随着夏夜的炎熱，進入人類的夢鄉。
人類世界從這一天開始，陷入黑霾。
整個夜晚，像是失去色彩的黑白畫一樣，從人類手中脫落，重新被別的生物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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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
千歲感覺自己的被子好像被誰給拿走了，肩頭忽然一冷，她當然有所察覺，伸手往左側一摸，沒有被子，再往右側一摸，沒有碰到被子，反而碰到一片溫暖細膩的肌膚。
她下意識地一愣，還以為自己還處在那個秩序尚在的正常世界，結果一句冷淡的“起床了”，卻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要是還在正常世界，這個姐姐恐怕是絕對不會來叫她起床的吧？
千歲很敷衍地答了兩句好好好，正想貪婪地汲取一下床鋪上殘存的溫暖，卻感覺到剛才那片溫暖的肌膚觸碰到了自己的臉蛋。
沉悶的啪啪聲，由她的臉蛋上發出。
“知道了知道了，你煩不煩啊……”千歲很郁悶地睜開眼，看着站在床前、顯得格外高大的姐姐大人，給了她大大的一個瞪眼。
“給你十分鐘！超時後果自負！”
九和玉丢掉一句話，輕飄飄的走了。
千歲則頂着那一頭已經睡得如同雞窩一樣的短碎發，怨念地看着九和玉離去的背影。
末日之前要上課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麽都已經世界末日了卻還不讓她睡個懶覺？
唉……
千歲嘆了一口氣，起了床。
刷牙，洗臉，再将睡衣換成一套得體的休閑服，千歲站在穿衣鏡面前，很得瑟地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一個青春洋溢、活潑可愛的短發少女，就這樣出現在了鏡子面前。
“唉，可惜我的化妝品都被闖進去的喪屍給弄壞了！不然我還可以再化個妝的……”千歲搖搖頭，一臉的惋惜。
九和玉正好将早餐端過來，放在餐桌上面，一看見千歲這麽臭屁，便道：“別看了，再看鏡子都要被你醜裂了！過來吃飯！”
“你才醜！”千歲白了九和玉一眼，直接對着九和玉嗆了一句。
經過一天的相處，她算是已經徹底看清了九和玉的性格。
和九和玉好好相處？
算了吧！這家夥這麽嘴賤，她才不想自找不自在。
不過她嗆聲之後，九和玉竟然什麽話都沒有回答，難道是九和玉知道自己錯了？
千歲忍不住擡頭望着九和玉的方向看過去，結果卻看見兩碗稀飯的中央，是一盤白色的菜，上面撒了點胡椒粉。
只有指節大小，四四方方的，大概有個五六塊的樣子，不知道是植物還是動物，總之看上去就不是千歲平時吃過的菜，反而像個模型，這讓千歲有些懷疑，九和玉是不是把菜給炒錯了。
“這是啥？”
千歲問。
“愛吃不吃。”九和玉并沒有回答她，只是用筷子夾了一塊，吃進了嘴裏。
千歲一看，好像也沒毒啊，當即也沒有多想，就跟着九和玉喝了一口稀飯，夾了一塊那個白色的不明物體，扔進了嘴裏。
這白色東西的口感有點像冰糖，涼涼的，硬硬的，千歲幾口就把它全咬碎了，吞進了肚子裏。
可是在嘴裏還涼着，白色物體一進入千歲的腹中，它就好像化成了一股暖流，直接沖着千歲的心髒部位飛奔而去了。
千歲一開始也沒覺得出有什麽奇怪的，吃了兩口之後，這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對，怎麽……怎麽九和玉不吃了？反而還在全神貫注地盯着自己？
“你幹嘛？”千歲問。
“看戲。”九和玉淡淡地說道，眼神中，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戲谑。
那絲戲谑的眼神，正好被千歲給瞧了個正着，她頓覺不對，停了筷子。
“九和玉，我問你，這是什麽？”
“很明顯啊，喪屍腦裏的白色晶核而已。嗯……如果我沒猜錯，這晶核應該就是那種白蟲形成的。”
“……”千歲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晶核已經化成了暖流，進入她的心髒位置，她現在就算是想吐，也是吐不出來的。
“可是你也吃了啊！”她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我吃了沒錯，不過……我也是實驗中的一部分，所以沒有什麽大問題。”九和玉一本正經。
千歲看着九和玉的表情，只想掉過頭來，抽自己幾大嘴巴子！
讓自己貪吃！貪吃！
這下慘了吧！
明明知道九和玉是個變1态，是個奇葩，她幹嘛還要跟着她吃什麽晶核啊！
千歲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只是，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
等到千歲和九和玉吃完了飯之後，九和玉就提議下樓去拿糧食，以供囤積食物之用。
千歲不疑有他，就跟着九和玉一起下了樓。
結果九和玉當然不是下樓拿什麽糧食的。
她下樓來的原因，只是為了測試自己的身體是不是也如同千歲一樣，免疫喪屍的攻擊。
事實也證明了，她的想法是對的。
那些喪屍站在千歲和九和玉的面前，就好像沒有看見她們兩個人一樣，與看見別的人類的時候，反應完全不同。
“果然是這樣，和千歲一樣，白蟲肯定在我的心髒裏建築了巢穴，所以我們就成了白蟲的寄體，那些喪屍也是白蟲的寄體，看見同類，自然不會攻擊。”
九和玉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就提出一個稍微合理的猜想來。
但是千歲才不會搭理她的這些奇怪的猜想，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拉着九和玉趕快離這些喪屍遠遠的！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些喪屍似乎根本沒有痛覺，所以不管是在哪裏磕着碰着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更有喪屍在生前就已經被別的喪屍撕咬過，或者是被一些幸存者幹掉手腳的喪屍……諸如此類，所以他們的那身皮囊都比較的……嗯……有點血腥。
千歲才不是九和玉這樣的科研狂人，所以對于這種血腥一點的場景就有點不适應，雖然喪屍并沒有攻擊她，她也趕緊拉着九和玉一起走進旁邊的一家超市裏面。
“呼！外面的空氣簡直就像是屠宰場！腥味也太重一點了吧！”
千歲捏着鼻子，很唠叨地抱怨道。
九和玉剛剛還在沉浸在對那些喪屍的肌肉組織的研究中，現在被千歲給硬拉了進來，便很嫌棄地看着千歲，正要說話的，外面卻傳來了人聲。
“有人！”千歲很激動地想要推門出去叫住外面的人，九和玉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一起躲進超市的收銀櫃裏。
“幹嘛？”千歲被九和玉按住了想要沖出去的腦袋，于是就很郁悶地開口，斜着眼注視着九和玉。
“你怎麽知道那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給我靜觀其變！”
九和玉低聲教訓了千歲一句，然後就開始豎着耳朵，聽着那群人攻擊喪屍的動靜。
聽聲音，大概有十多個人。
只是其中一個人好像被喪屍咬傷了。
然後剩下的十幾個人不得已，只好放棄掉那個已經受傷的女生。
受傷的人成了肉盾，在她的一部分掩護之下，剩下的人都進了這個超市，除了又一個被喪屍抓傷的人。
超市的防盜門降落下來的時候，那個受傷的男生拼命掙紮，拼命求救，但這還是無法動搖這些人的決心。
一旦被抓傷，或是被咬傷，就會變成喪屍。
就算他們再怎麽不願意也無濟于事。
為了避免更多的人死去，他們只能犧牲群衆中某一個單獨的個體。
這不公平。
卻很正常。
好不容易将防盜門關上，隔絕掉外面的喪屍，存活下來的人分出了一半，負責查看超市裏有沒有喪屍。
等到确定了一切安全之後，他們才喘着粗氣，很粗魯地将瓶裝礦泉水的包裝扯開。
但是擰開礦泉水瓶之後，他們每個人的動作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喝了一口水，就将礦泉水瓶子再擰上蓋子。
因為不知道最開始的喪屍到底是怎麽來的，所以他們也不敢喝自來水，已經近一天沒有喝過水的他們，對于這一點點的礦泉水都不敢浪費、倍感珍惜。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喝了水，休息了五分鐘之後，他們就開始分工合作，幾個人将超市裏的食物裝好，另外幾個人負責拿幹淨的水，剩下的人則在周圍巡視，負責巡邏放哨，監查周圍喪屍的動靜。
而就是這其中一個男子，走到了收銀臺裏面，看見了正和千歲一起擠在狹小空間裏的九和玉。
“九助理……”
那個人不禁叫道。
周圍的人紛紛将目光移了過來，落在了收銀臺這邊。
九和玉有些尴尬，站起了身子，但是表情卻還是一點未變，依舊很平靜，很冷淡，仿佛憑空的多了無盡的距離感，就好像剛才躲在收銀臺下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黃醫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