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蓮生身上找不到成就感,羅睺抑郁之下就去找楊眉了。
虐殺一遍後, 神清氣爽。
徒留楊眉對着棋盤抱頭痛哭, 不相信自己活了那麽久, 智力還不如羅睺這個家夥!
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被壓制住了, 只能說明找錯了對手。羅睺在鑽研了一段時間後,又在蓮生的手上試了幾次,發現無論他怎麽算計, 或者以殘局為開端, 要将蓮生逼死, 結果蓮生就是能玩神來一筆,置之死地而後生。
羅睺放棄了。
他們玩的還是圍棋嗎?這根本就是開了挂吧!
把楊眉推薦給了蓮生當對手, 羅睺就去探望自己的兩個徒弟。迦樓羅正在祭煉自己的羽毛, 力求它們變得鋒銳堅硬, 而孔宣則趴在蒲團上, 兩只小腳丫子擺啊擺,手上則玩着五根顏色漂亮的孔雀翎。
如果由修為高深的人去看, 就會發現孔雀翎上有着祥瑞的金光, 是功德之力附着在上面。
羅睺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後面, 俯下身, 拿走了他手上的一根羽毛。
“你把自己的羽毛拔了下來?”
“嗯。”
孔宣仰起腦袋, 想要從師尊的口中得到指點。
羅睺忍不住把這根羽毛插在了孩童的發鬓上,果然顏色豔麗,騷包得和鳳凰有得一拼。
孔宣一愣, 鼓起臉頰,“戴頭上不好看。”
羅睺的衣袖一拂,地面多出一個黑色蓮臺,他坐在上面,“你的先天五色神光來源于這五根羽毛,是不可多得的天賦神通,這羽毛分青、黃、赤、黑、白五種顏色,對應木,土,火,水,金五行,你若是想要進一步加強力量,就要參悟五行之力。”
他将手上的金靈珠拿出來,當琉璃珠子一樣抛給了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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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宣捧着金光豔豔的寶珠有些迷茫,“師尊,是給我的嗎?”羅睺彈了彈他的腦袋瓜,打破了他的願望,“是借給你參悟的,五形之中金最為堅固,你先參悟它,将你的羽毛如迦樓羅一般祭煉一番。”
孔宣應道:“是!”
到了迦樓羅這邊,羅睺就指尖一點他的眉心,将一部分煉體的功法傳授給了他。
幹淨利落。
迦樓羅的元神受到強大神念的灌輸,結束的時候暈乎乎的,連羅睺什麽時候走了都不清楚。
待蓮生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趴在蒲團上的小孩。迦樓羅睡得憨甜,孔宣捧着一顆寶珠打瞌睡,參悟得有點費勁。蓮生先檢查了一下迦樓羅的情況,發現他是在夢中接受功法的烙印,就沒有去打擾他睡覺。
再走到孔宣身邊,蓮生溫和地說道:“你參悟的方法不對,應該用力量包裹住金靈珠,神念感知它的金靈氣。”
金靈珠雖是封印狀态,但是裏面的金靈氣是貨真價實的混沌之金。
這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孔宣被他點撥後,開開心心地去參悟力量了,“多謝兄長!”
蓮生也露出笑意,他是看着這兩個孩子一點點長大的,與其說是視作弟弟,不如說是當作家人,他當然希望他們能夠擁有更多的自保之力。走出了他們修煉的地方,蓮生就看見楊眉站在外面,像是看了一會兒。
楊眉問道:“蓮生,孔宣的五色神光修煉得怎麽樣?”
蓮生遲疑地答道:“等他參悟完五行珠,應該能入門。”
楊眉的大腦一懵,要參悟完五行珠才初窺門檻?說好的孔宣資質高,修煉速度快,怎麽這種檔次的水準!“這還要等多久啊,你加把勁教導他吧,迦樓羅的事情可以等一會兒。”
蓮生沒有理會他的“偏袒”,把他拉過去繼續下棋。
楊眉在蓮生的手下被虐得死去活來,把這件事情當小報告一樣的跟羅睺說了,羅睺一臉“你傻啊”的表情看着楊眉,楊眉的青筋跳了跳。羅睺的身體沉浸在冷泉之中,上半身靠在滅世黑蓮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覺得蓮生的标準和你想的一樣?”
楊眉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羅睺的手臂在水面滑動,紅袖如血,漾起陣陣波瀾,“他是以盤古為标準,恐怕你的修為也不夠他看。”
所以說教導蓮生會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蓮生是站在盤古的角度看待事物,除非與他的境界相當,不然在他面前就會被壓得喘不過氣。羅睺不至于如此,也不想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情,他果斷為鴻鈞預定了這個徒弟。
楊眉跪了。
盤古是誰,差點把大道幹掉了的家夥啊!
把楊眉趕出他的靜心池後,羅睺在水中淺憩,滅世黑蓮的花瓣起伏着一種類似于呼吸的韻律。
一如當初在紫霄宮的散漫模樣。
突然,平靜的水面沸騰,羅睺猛地睜開了異色的雙瞳,臉上含着薄冰一樣的笑意。一黑一綠,漆黑的那只眼瞳滿是殺氣,而本該氣息平和的木屬性右眼,染上憤怒的兇煞之力後變成了陰霾的色澤!
借用紅紙鶴,羅睺也可以監視到紫霄宮的情況。
在他全方位的視角之中,紫霄宮裏出現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紅衣人,正在不留餘力地勾引鴻鈞。
搞什麽名堂!
要是想他就來見他,還弄出心魔!
羅睺的目光閃爍,忍不下這口氣,“你敢碰他,我就剁了你的手!”羅睺的手掌一拍水面,爆出滿天的白霧和水花,下一秒,一道遁光消失在須彌山,羅睺的本體被滅世黑蓮包裹,小心地保護了起來。
元神出竅。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三十三天外。
紫霄宮外數百個的紅色紙鶴統統死死地盯着殿門,大殿內一覽無遺。
要是善屍還在,肯定會忍不住替鴻鈞關門,因為這些紙鶴全部冒出了濃烈的煞氣。
即使是端坐在雲床上的鴻鈞,都不動聲色地瞥了外面的紙鶴一眼,這些目光太明顯了,他想忽略都不行。在鴻鈞思考等下會是什麽情況時,快要爬上雲床的紅衣美人嗔怒道:“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不敢碰我。”
知道鴻鈞不會回答他,紅衣美人展顏,比之羅睺多出一絲妩媚,“你因為造化玉碟而不行,可我不是實體,我只是你的心魔,你想要我,自然可以要我,不用去擔心自己的身體不行。”
他的話看似在為鴻鈞着想,其實字字都在戳心窩子。
鴻鈞平靜不語。
內心把這筆帳算到了混沌青蓮和天道的頭上。
混沌青蓮是罪魁禍首,造化玉碟是幫兇,天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在幫羅睺渡劫後,天道就降下心魔,令自己在閉關期間不停遭到心魔圍剿。之前碰到心魔,他就把這些當作踏腳石來磨砺自己,有時心魔是盤古,有時心魔是混沌時期的混沌青蓮,難度各有千秋。
心魔變成羅睺倒是頭一次。
但是心魔想錯了一件事情,自己從不是為了欲才和羅睺在一起。
只是因為他是羅睺——
鴻鈞若是不想離婚,就必須解決這件事情。
趁着鴻鈞被他的話影響,紅衣美人撲了過去,大有投懷送抱的意思。
結果鴻鈞挪開,讓對方撲了個空。
心魔從雲床上擡起頭,狹長的眸子染上緋紅的怒氣,像極了羅睺發火的模樣,“你還是不是男人!”
鴻鈞站立于紫霄宮的殿門口,微微彎下腰,紫衣垂地,伸手撿起了一個蹦到了門口的紙鶴。他撫摸着自己手上的這只小巧可愛的紙鶴,眼神柔和了下來,“不要生氣。”然而紙鶴并不買賬,用鳥喙狠狠地啄了幾下。
它驕傲地擡起頭。
于是它的腦袋就被鴻鈞擰了下來,翅膀撲騰兩下,挂掉了。
心魔:“……”
一秒鐘從深情變成無情,畫面太驚悚。
鴻鈞丢下這只破碎的紙鶴,淡淡地說道:“你就和它一樣,我随手都可以破除。”
紅紙鶴是由于羅睺的神念而被點化,有了活物的靈氣,心魔是源自于鴻鈞內心對羅睺的印象,借助天道的能力才幻化了出來,兩者都不是真正的羅睺。他們要是不越線,鴻鈞倒是不介意在閑暇之餘逗一逗他們,一旦越線,他就不會心慈手軟。
心魔倚靠在雲床上冷笑一聲,露出雪白的脖頸,“你想殺就來啊。”
殺一只紙鶴,和殺一個心魔的意義截然不同。
鴻鈞遲遲沒有動手。
就在心魔得意的一剎那,殿外飛來一道劍光,心魔的喉頭一冷,來不及躲閃,就看着這道仿佛連混沌都可以破開的劍光穿過自己!不,不可能!他是心魔,是幻象,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能夠替原主斬斷心魔的人!
身後,紫霄宮的牆壁崩塌。
鴻鈞無奈地說道:“不要撒氣到紫霄宮上。”
羅睺踩着一地的紙鶴走來,誅仙劍在手,殺氣四溢,“你的意思是我要撒氣到你身上?”
鴻鈞連看都不看心魔一眼,走向了羅睺身邊,“不是,我把心魔留給你殺,有多少,讓你殺多少。”這種和情話沒有半點關系的內容,卻讓帶着怒氣而來的羅睺繃不住臉色,沒好氣地瞪着他,“我才沒空給你處理心魔,你自己動手!”
心魔捂住自己的喉嚨,發出最後的嘶啞聲,眼神不敢置信。
能殺魔的,只有……魔……
心魔潰散。
鴻鈞的元神泛起清涼之意,代表他又突破了一個障礙。
“我不想惹你不快。”鴻鈞按住他手上的誅仙劍,讓誅仙劍的嗡鳴聲降低,殺氣收斂。
羅睺冷冷地說道:“你沒看見我一臉怒氣嗎?”
鴻鈞不急不慢地解釋道:“你現在只是生氣,如果我殺了心魔,相當于殺了半個你,你心底只會更加不痛快。”在短暫的生氣,和長期的不痛快對比下,鴻鈞選擇把時間拖到羅睺親自前來,以免兩人未來産生間隙。
即使這樣的想法太理智和冷靜,鴻鈞也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有哪裏不對。
羅睺甩開他的手,“我不開心,再見。”
鴻鈞站着沒動。
羅睺轉過頭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郁下來。
剛走出幾步,忽然外面所有的紅色紙鶴飛起,攔住了羅睺。
羅睺愕然。
“這些是我的東西啊……”
幾百只紅色的紙鶴歪頭,打量着眼前的羅睺和後面的鴻鈞,最後選擇了通敵叛國。
原來鴻鈞已經逐個煉化了這些紙鶴,以情寄情。
并且保留了羅睺的神念。
羅睺回過身,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有多無聊才做這種事情!”
鴻鈞輕笑。
他攬住了羅睺的腰,一身紫衣清貴而出塵,說出的話卻帶了人性,“你不在,我才發現閉關挺無聊,因為沒有你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