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困擾

回到車上的葉醇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他連擰鑰匙的動作都無法完成,試了兩次後只好放棄點火的動作。

他手腳現在是又冰又冷,額頭上還在冒冷汗。手搭在方向盤上連握都握不緊,全身顫抖。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他曉北就是邵馳和黎曉北的弟弟。

他該怎麽辦?

從黎曉函告訴他,對方的弟弟就是黎曉北開始,葉醇從頭到尾都沒有靜下來過,腦海裏全是黎曉北的笑容,全是他與曉北相處的點點滴滴。

用腳趾想也知道愛弟成癡的邵家人怎麽可能會讓他和曉北在一起,不說他們的性別,就單單是年紀這一關就過不去,更何況他還有前科,而且他的前科現在其中一個就在城南二中任教,還是曉北的班主任。

他還能和曉北在一起嗎?

他還能等到兩個月之後嗎?

就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和曉北繼續發展下去。

想和邵馳的弟弟在一起,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就是他二哥那一關他都過不去。

現在的葉醇有點慶幸自己還沒跟曉北在一起,否則後果不堪。

不能在一起的另一個結局就是他們得分開,從此以後各走各的路,葉醇只能祝福曉北。

他做的到嗎?

他每天都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舍得了嗎?

曉北會怎麽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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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晚之前,葉醇從來沒有想過曉北身後隐瞞着的竟是他的身世,他偶爾的不安居然也是來源于此,他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從頭到尾都只知道黎曉北是貧困生,而且還為此深信不疑。

為什麽會這樣呢?

他和曉北的相識只是一場誤會,美好夢鏡一樣的開始,卻如夢醒來後回到現在一樣結束。

這就是他們的感情?還沒開始就結束。

後來,葉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車回到家中的。

回到家中後,坐在沙發上愣了半天神,才發現自己腳上還穿着皮鞋。

而他此時滿腦子都是黎曉函向他宣布他弟弟的身份。

高二六班。

寝室六零五。

黎曉北,黎曉北,黎曉北……

他的曉北,他的曉北,他的曉北就這樣化成了泡沫,消失在陽光底下。

葉醇在渾渾噩噩中洗完澡,躺在床上,全身都沒勁,他現在感覺心髒是痛的,呼吸也疼痛不已,因為他知道,在他知道曉北的身世之後,意味着,他要對這段還未開始的感情放手。

可是放手,那與活生生剝他的皮有什麽區別。

心痛難耐,眼睛酸澀。

他從未試過這樣,第一次,葉醇有了哭的欲望。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居然會想哭,他覺得自己真的有病。

的确,中了愛情中名為“曉北的魔障”,中此毒他是甘之如饴,且從未想過要解毒。

沒想到,這強大毒性無藥可解。

有這樣的結果,葉醇誰也不怪,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喜歡的太過草率,陷入的太過輕易,又沉淪的太過迅速,導致如今的無法自拔。

不知道曉北的身世之前一切都是蜜糖,知道之後一切都是砒霜。

他的世界全是黑色的。

抱着他的曉北睡過的枕頭睜大眼盯着天花板,一夜未合眼。

他思考了一個晚上。

想到了許多問題。

如果他想和曉北在一起,沒有一個人會同意,包括他的父母,甚至是所有人都會極力反對。

曉北的哥哥是全國首富,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他不需要為曉北做任何事情,也做來任何事情,他的家人全部都能幫他解決。

他的存在意義是什麽?

以曉北的身世,他們根本不可能有未來。

鬧鐘準時将他從無盡思考聯想的狀态回歸到現實,他該起床去上班了。

不過才一個晚上,葉醇便滿臉憔悴,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皮下,兩眼無神,精神恍惚,對着鏡子,他不敢相信這就是昨天那個意氣風發的他。

今天是周五,他還答應曉北要告訴他自己與龔逸軒的事情。

現在,還有這個必要嗎?

頭昏腦脹的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繼續發呆。

財務室的會計找他簽字,敲門敲半天都沒有聽到裏面有人反應,還以為沒有人在辦公室,來了又走。

半個小時後何校長打他辦公室電話才把葉醇從呆愣中叫醒。

何校長問:“小葉,你在辦公室啊。”

葉醇捏捏鼻梁道:“我一直都在。”

何校長問:“那行,你到我辦公室一趟,關于學生體檢的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葉醇說道:“好,沒問題。”

給自己泡了杯濃茶後喝下後,葉醇才出辦公室。

仿佛這樣他就能夠清醒一些。

然而,事實證明,葉醇被昨日一事影響極大,何校長說了半天,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基本上是左耳進右耳出。

何校長也發現他的狀況不對,臉色蒼白,兩眼無神,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葉醇也知道自己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問題,再次搬出昨天應付葉熙和黎曉函的借口,道:“就是最近飲食不太規律,胃病犯了。”

何校說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學生體檢的事情就由我來負責吧,你這段時間也是忙,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葉醇說道:“沒,您挺顧慮我的感受的,謝謝何校長。”

有這樣的領導,葉醇覺得自己平日辛苦些也值當。

何校長向來是一言九鼎,告訴他體檢一事由他負責便是他負責,不會瞎承諾。

再次回到辦公室的葉醇一安靜下來又開始想他的曉北。

思考一個晚上,足夠他确實許多事情。

只是,他不停的問自己,真的要直接放棄嗎?

從放寒假到現在,他都還沒見過他的曉北,抑制不住的思念如噴泉般狂湧而出,無法停歇。

他以為甜蜜的冬天,轉眼間,卻變得苦澀難堪。

以他現在的狀态,葉醇沒辦法再去見黎曉北。

他可以怪自己,可以怪別人,但是都怪不得曉北。

他的曉北從未說過他家庭貧困,他甚至沒想過占自己的便宜,摸了摸衣袖上的袖扣,葉醇吻了吻,他怎麽會覺得貧困生能買的起這麽昂貴的禮物呢。

想必這本來就是與禹景铄同一天買的。

上一次在商場,買的那一套秋衣秋褲,自己居然傻到沒有看牌子,沒有去看價格。

如果曉北家境貧寒,他估計根本不可能在商場随便買。

曉北還告訴過他,家裏人對他的高考根本沒有任何要求,而自己竟然沒有想過原因。

如果曉北家境貧寒,怎麽可能會讓他如此随性。

曉北還告訴過他,元旦家人帶他們去滑雪,去看球賽,吃各種美食。

如果曉北家境貧寒,大概就只能在家裏看球賽了,一張足球門票也不便宜。

想到這兒,葉醇想起孟子矜元旦時發給他的那幾張圖片!

孟子矜那個死孩子早就知情,都是孟子矜的錯,一開始就是這臭小子告訴他黎曉北是貧困生,家境貧寒。

重點是,元旦去了曉北家後,他卻還選擇向自己隐瞞曉北的家世,枉他經常照顧這小子,要不是他的誤導,會被他坑騙的那麽凄慘嗎?

如果他早一點知道曉北的身世,也用不着像現在這樣般痛苦嗎?便不會像現在這樣陷的如此深入,無法自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在他痛苦的事情上,孟子矜必須負一半的責任!

現在的葉醇,別跟他講理智,他連寶貝都要弄丢了,他要揍死孟子矜這個臭小子。

暫時不能見曉北,但是他可以把孟子矜那臭小子叫到辦公室裏臭罵一頓。

下午放學,黎曉北正準備離開學校,孟子矜卻苦哈哈得去校長辦公室,免不了在出門前跟黎曉北抱怨幾句。

孟子矜道:“你說我舅舅是不是有病,這個時候正是放學回家時刻,得争分奪秒去坐地鐵,他居然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

非常想念校長的黎曉北也想去校長辦公室,可是校長沒叫他去他也不能去。

不知道校長怎麽了,昨天晚上他發微信告訴校長他周末要回家,但卻一直沒有收到校長的回複,今天也沒有給他發微信,現在還只叫孟子矜去他辦公室,不叫自己。

黎曉北有些羨慕,道:“那你就去。”

孟子矜皺皺眉頭,說道:“我總感覺他叫我沒什麽好事。”

黎曉北道:“也許也有可能是重要的事情。”

孟子矜猶豫了一下,他也不能拒絕,道:“行,我去了。”

看着孟子矜絕然遠去的背影,黎曉北居然生出幾分惆悵,他也覺得孟子矜有點“壯士去兮不複返”的味道。

他非常想念校長,可是二哥今天來接他。

這周又不能和校長見面了。

校長還說要告訴他關于他和龔老師之間的事情,他現在還不知道。

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黎曉函成功接到自家曉北,只是上車是喚他一聲後,便發現他一聲不吭,盯着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黎曉函關心問道:“曉北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黎曉北說道:“我身體沒事。”

黎曉函問他:“那你怎麽無精打采的,是不是沒睡好。”

黎曉北轉頭趴到他二哥腿上,懶懶地不想動,心想二哥知道他有喜歡的人,跟他分享一些心事也沒有關系吧。

為情而困的黎曉北問道:“哥,如果我喜歡的人也有別人喜歡他,我該怎麽辦?”

黎曉函額頭暴起青筋,心道怒道:把那兩個賤人拍死了事!

面上,黎曉函不遺餘力抹黑曉北喜歡的人,道:“這說明你喜歡的那個人太過花心,不值得你喜歡。”

黎曉北繼續趴着沉默不語。

可是,校長告訴自己,他最最最喜歡的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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