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師徒真言
放回了公孫炎,陸勳自然就留下來鎮守自己的家園,一別二十年,往事早已如煙,而往事就這樣随風而逝,也并未有什麽影響。只要羽兒還活着,就不會對不起她的家人。他走進當年妻子難産的房間,舊景重現,俞執畢竟不如他的父親俞跗,他只保住了孩子,卻沒保住自己的妻子,然後俞執之後做的事,更是令人不解,但是一想到俞家大火,終究是明白了,他當年為什麽要那樣做,只是自己的孩子……受苦了。
“俞大夫,快快請起……”,俞方被請進君主殿,接受君主的封賞。“若不是俞大夫,我可能活不長了,孔大人,你看賞什麽禮物可好”。
“青陽君主,俞大夫在此,還是問她本人的心意”。
“确實如此”。
俞方心裏可沒有想着有什麽賞賜,只是她還欠着南先生一個諾言,要替他治好血毒之症,不然他的一生,都沒有辦法與婉兒姑娘親近……。
“俞大夫,哦不,俞姑娘,希望之前沒有因為身份的問題有冒犯于你,俞姑娘可有什麽喜愛之物,或是心中未盡之事,都可以講出來,只要是青陽君主能夠做到”,孔脈生轉過頭來細聲問到。
“孔大人言重了”,她轉向姬青陽,“只是救君主之人,非我一人能企及,不敢要求加賞”
“那蘇公子确實也對不起她,但是我賞給她的錢財,應該受用一生了”,君主确實慚愧因為自己而傷害那麽多無辜的人。
“我說的不是蘇公子,當時給君主供血之人,是帶有毒血之身的人——南禦風”!
南禦風,他怎能不知道,為了就他而煉制的毒血之身,豈是說忽視就忽視掉的。“南先生,你覺得要怎麽加賞。”
俞方不知自己有些跨越加賞的範圍,但是她的目的就是救南先生,先要就他,治病尋根,除了南禦風說的那些經歷之外,她還得知道,煉制毒血的究竟為何人,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才能将此病治好。
俞方用堅定的眼神看着姬青陽,“請君主大人,準許我查明,幾十年前,究竟是誰,在辦理此事,有的細節、藥物,只能問他。”
見姬青陽沉默不語,“俞方只有這一個請求,不是為了揪出來是誰加害南禦風,只是因為要救他,他一個平凡的人承受着奇毒之身,痛苦難耐。我保證,不會将此事洩露出去。”
緊皺的眉頭這才松了下來,姬青陽看看孔脈生,見他沒有意見,“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此事交由張溫去辦,讓他協助你”。
“多謝君主”。
話說張大人一接到這樣的案子,就顯得有些棘手了,這二十幾年都快三十年的案子,張溫大人都還未出生呢,君主這次可是活生生出了一道難題。好在還有一個南禦風,盡管當年他才幾歲,記得的事情總會有那麽幾點是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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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夫真是有心,專門為我還請你來調查此事”,南禦風一路說着自己的經歷,婉兒姑娘也一直跟在身旁。
張溫作為一個地方官,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南先生遭遇此事,無疑是殘酷的,相對幸運的是,他活了下來,與他同行的十幾個孩子都遭受了不幸。
“南先生,還記得當時對你施以如此毒手的人,是誰嗎”張溫這才發現問的不得當,這麽容易知道還找他來調查作甚。“我的意思是,你可還記得他的面貌特征”。
“面貌?他們全都蒙着臉,即使知道,歲月早已洗去了他們臉上罪惡的容顏,只是……”.
“恩?”
“像是聽過下人們叫一個帶頭的将軍,那個下人便被打了,之後都改口叫着統領”。這分明是欲蓋彌彰的做法,是将軍準沒錯了,“那麽,可否聽出那人的年紀”?。
“年紀我不知道,但是若在聽到那樣的聲音,即使是過去了幾十年,我想,我也能迅速分辨出來,是不是他”。
“聲音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像是被火鉗燒過燙過的喉嚨,低沉嘶啞”。
“有可能是變聲面具造成的”,張溫知道市面有那種東西存在。
那這……就沒有辦法了……。
“師傅”。
“方兒”,僦悸渤知道俞方會來找他,因為自己對俞方,有太多的隐瞞……。
“徒兒很久沒有見你了”。
話不知如何開口,僦大夫知其來意,“我早應該清楚,你就是俞跗的孫女,當年你娘懷你九月,尚未出生的你,家中就遭遇了大火……。”僦悸渤回憶着當時妘姑姑找他的場景,一個餓了孩子非要說是生病了,“可能你的父親,早就知道,會發生那樣的災難”。
“徒兒不孝,沒有早些問清楚師傅,對自己身份的随意,對自己親生父母的無所欲求,不是一個孝子能做的事,”俞方不知以何種言語表達自己,她一方面惱怒自己的愚鈍,一方面還想知道些什麽,因為師傅,什麽都沒有跟她講過。
“把你當做男子來養,一來方便繼承你爺爺留下來的外經醫學,我一個外人,是斷不能偷師學藝的,更何況當年就因為一個錯誤,進而殘害了許多人,雖然不是我直接導致的,但種種事端,都是因我而起啊……。”
“師傅做了什麽,如此後悔不已”。
“你師父為了救一位明君,而傷害了許多無辜百姓,導致有的人現在,都還為着仇恨、為着疾病、為着尋親奔走。”
“您口中的明君,是軒轅帝王,姬青陽君主嗎?”
僦悸渤點點頭。
俞方想起之前李圭圓說的話,自己的師傅,就是當年把換心之術洩露出去的,那麽執行的人到底是誰,那個人對那些孩子,做了什麽……。這些疑問,俞方在口中難以詢問。
“我還想知道,南禦風這樣的毒血之身,是怎樣煉成的,到底有什麽方法,能将一個凡人變成這樣。”
“當年我并沒有看那秘方,不知其中要害,所以,我也是沒有資格去碰外經的,有資格的那個人,一定得是俞家的人,俞家的後人”。
僦悸渤話說到如此,想必也是道出了他所知道的真相,他現在唯一後悔的事,是把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兒,當成男孩兒來養,雖然說身體上不會有什麽巨大的改變,但是俞方的心裏,俞方對自己的認知,俞方對情愛的認知,究竟是怎樣,僦悸渤很擔心,就這樣影響了她。
“嫣兒…..”,僦大夫停頓了一下,“是吧…..”,你的名字,叫做俞嫣,你的父親将外經交于你,你也完整學到了,算是沒有斷了俞家的心血,只是你要記住,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在外走蕩,需要當心。
“徒兒明白,我自小便知,自己是女孩兒,與其他男孩兒是不同的,只是師傅将我喬裝成這樣,我早已習慣,要改過來,還真是不太容易”。
徒兒還有一事未解……。
僦悸渤看着低着頭的俞方,在想,自己該說的也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差不多了,這是?
“徒兒請問,師傅有把我當做自己的孩子嗎?”俞方臉有些紅,自己與師傅相依十九年,單純的師徒關系肯定不止,俞方知道答案,但是她就是想聽,聽師傅說上一句,“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
僦悸渤一顫,這個問題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只是與俞方十九年,早已把她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也不會想到俞方會這樣說。
“我一直,都把師傅當做我的家人,之前,我對自己的身世不感到好奇,對自己的身份不感到疑惑,我知道師傅除了教我岐黃之術之外,還給了我家人一樣的關懷,這一點,是作為師傅的你越界了…..,所以,我把師傅當做我的家人。”
“俞方……”。
“多謝師傅,可是如今,我有了想知道自己一切的想法,這并不代表我對師傅的看法改變了,而是我覺得,那是我的責任,是我應該知道的事實。我現在有了朋友要去拯救、有了愛人要去保護,得知自己掌握的本領要去施展,所以師傅……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方兒,你要救南禦風我知道,可是你口中說的愛慕之人,那是萬萬不可啊。”
“師傅要用男女之情來說服我嗎?我對她,就是男女之情。”
僦悸渤不再說什麽,知道俞方在找那個當年的将軍,但是找到又如何,當年的那個将軍,他可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
一切的種種、均因自己的失誤,怪不得任何人。師傅明明說了,那些方法有漏洞,弄不好會出人命,而自己的功利心毫不掩飾自己的罪惡,魔抓伸向陌生的無辜的人,拼了命地抓取自己不應該得到得到東西。
僦悸渤只因那件事失去了什麽而不是得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