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藥引子的練成

得了,在這君主府中,暫時休息也是件好事。世間的病人由世間的醫師管着,俞方就做個鹹魚閑閑兩天,也不是什麽壞事。

君主府很大,畢竟由財政、文官、武官……等構成,分布在君主殿旁的兩個護衛殿,也是很壯觀,裏邊住的都是精兵。這一看,最小的那間建築也就是文官的領域,張溫大人,此時可在?

這人就不能提,一提他便神奇般地出現了。

張溫急匆匆地跑出來,“俞方,你要找的那個人,好像出現了”。

在哪兒?

“陸府”。

傷錯了人,姜尋涵心有愧疚,不管是對于陸羽還是蘇貞,仇恨的憤怒總是那麽令人沖動,以至于做出令人後悔的事。

“陸羽姑娘,外邊有人找”,侍從在一旁傳話。

“請他進來吧”。

姜尋涵走進莊嚴的陸府,深知自己惹上的是一個将軍的女兒,那個女兒,也算是一個将軍,如何贖罪,如何讓陸羽的損失降到最低,他想通過自己親自來完成。

“你是?”,陸羽依稀記得有這麽個人物。

“姜尋涵”。

“你是俞方的朋友”?

“一位故人”,說起這話,姜尋涵立馬向陸羽下跪,“陸姑娘,是姜某多有得罪,差點讓你險些送命”?

陸羽不知雲裏霧裏,這陣勢實在把她吓住了,“你別這樣,有什麽話起來說”。

房間裏沒有二人,姜尋涵也就敞開說了,“那日你與青陽君主一同換心,中途那個女巫醫出來,挑斷她手筋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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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大吸一口涼氣,這個人,不是俞方的朋友嗎?為什麽要害她,不對,要害我,不對,要害蘇貞,陸羽腦子裏把他的目的都想了一邊,“你的目标,是君主”?

“正是,可惜差點誤傷了陸姑娘”。

“你傷害的不是我,你傷害的是蘇貞,還有俞方,她會因為蘇貞的手腕,愧疚一生。”陸羽說到這裏有些激動了,“你不是俞方的朋友嗎”?

姜尋涵默默地低下頭,總之,他尚未認識到自己真正的錯誤,他只想找陸羽道歉、找蘇貞賠禮,“陸羽姑娘,姜某原為自己犯下的罪行,做出救贖”。

“你要怎麽救贖,更何況,你最應該向她說這句話的人,是蘇貞,不是我”。

“那位巫醫現在何處”?

“蘇貞與師傅早已隐退山林了”。俞方與張溫遠遠地聽着她倆談話,走了過來。

“姜師兄,好久不見”。

二人相顧無言,在對方身上能找到有太多的不解,而姜尋涵更為不解的是——俞方的女兒身。

他上下打量着這個與自己身高一般的“男子”,仔細一看确實與常人不同,臉上細細的絨毛、沒有輪廓的臉型、柔和的雙目,除了打扮,真的是沒有一點男子氣概,他從前,就怎麽沒有懷疑過呢。

“師兄?我竟然不知,自己多了一個師妹”,言語不免有些嘲諷。

“你想幹嘛”,陸羽慌張地守在俞方身邊,這讓一旁的張溫大人情何以堪。

“陸羽,我還有一些事,要問姜師兄,你就先與張大人,回避一下”,溫柔的俞方,拉着陸羽的手,一旁的人更是看不清了。

陸羽點點頭,叫上張溫:“張大人許久不見,進來喝喝茶吧”。

啊?

“要不陪我練劍也行”。

這……,張溫被推着進了去。

同樣是師傅帶大的孩子,同樣是身負仇恨的人,二人的差別,在個人的選擇上背道而馳。

“師兄為何,要做那樣的事”。

為何?為何?姜尋涵不知該是哭是笑,當然了,自小背着“藥引子”這一身份奔波逃離,與自小就在師傅的懷裏長大的孩子,他們體會的東西,能一樣嗎?

“師弟,哦不,師妹”,這樣叫起來也不是很順口,“我還是叫你俞方吧”。

“稱謂什麽的都不重要”,俞方腦袋裏只想知道答案。

“師傅都沒有跟我說起過你是女子,為什麽要隐瞞什麽”。

“師兄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你,為何要做那樣的人事?複仇嗎?”

姜尋涵默默低着頭不說話。

這樣只會令俞方更為憤怒:“師兄,你知道你差一點就害死陸羽了嗎?你還傷害了蘇公子,難道不能夠放下仇恨嗎”。

“俞方,也就你能夠放下你的仇恨,或者說,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仇恨在哪兒,”姜尋涵搖頭晃腦,“我,在遇見師傅之前,都經歷過什麽,你知道嗎?”。

俞方搖搖頭,“我只知道,在你遇見師傅之後,師傅待你如子”,如果姜尋涵知道,當年的是,本是由師傅洩露出去,他,還會想要報仇嗎?

“是你離開了師傅,自己跑去習武,你這一身本領,也沒跟我們說過,是出自哪家”?

“我若是與你一同行醫,豈不是因為仁義道德,而與你一樣忘記了仇恨”。

仇恨,有那麽重要嗎

仇恨,占領了人的一生,有那麽不可離棄嗎?

“我姜尋涵,自認為人生沒有什麽狗屁的意義,我沒有醫學的追求,沒有政治的牽絆,沒有想要家産萬貫,我的使命,就是複仇”。

“可你知道,當年真正加害你的人,是誰嗎”?俞方問他:“你的劍指錯了人,你回後悔嗎,你的劍傷及無辜,你不自責嗎”?

“我的心就是用來換取姬青陽破舊的心髒,這點,作為醫師的你,還不知道嗎”?

事情本身就不是那麽簡單,有時候很容易達成的事件,總是那麽令人心有餘悸,俞方一開始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君主的心髒,不是已經恢複了嗎?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姜尋涵也不知道重點要義,但是當年練出這顆熾熱的藥引子,聽說,就是為了換取心髒而來的。

“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用多說,我不是為報自己的仇,而是我的家人,不能因為這樣就死了,她們的慘死,直接原因就是姬青陽,就算他那個時候,是個毛頭小子”,他繼續冷笑到:“毛頭小子,也能不動聲色地将人處決,是不是更加令人驚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解開這個迷,俞方離救治南禦風的路,又進了一步。

“師兄,師兄……”。

故事回到了二十幾年前,姜尋涵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孩子,他的父母在農田勞作,他在一旁玩樂動物、糧草。

最簡單平實的生活往往是最快樂的,平凡的人對幸福的要求也不過如此。上天是不會滿意容易快樂的人,他總是在毫無預兆下奪走你的幸福,摧殘你的人生。

那個時候的壽丘正秘密實行抓取童男童女,找的竟是無權無勢無力反抗的人,有的人是把自己的孩子賣了,有的人是孤兒,可姜尋涵,他兩者都不是,他只是個單純快樂的孩子。

這件事情被秘密地執行着、見不着帶頭人的臉,沒有緣由,不認識的山洞,漆黑的夜晚。

在那裏他每天都喝着不同種類的藥水,至于那個藥水,用來幹嘛的,并不知曉。只知道那藥水一下肚,五髒六腑猶如被擠壓一般攪在一起,唯有心髒在快速地跳動,他都會懷疑,這顆心是不是超出身體之外,自己在動着。

每天如此,每天換不同的藥水,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他并不知道,因為白天也是黑夜,黑夜也一樣靜谧,不管是幾天、十幾天、幾個月,在姜尋涵看來,那是一生最漫長的日子,是苦難、是絕望。除了身體的絕望,他還每日見着身邊的人一一死去。

那些瘦弱的女孩子,那些痛苦的小男孩,他們沒喝幾罐藥便死了,這是他一生當中,見過的死得最多的人,那一天?就輪到他了呢。每次劇痛之後都以為這是最後一次,都以為不會再醒過來。每次又像是如約而至的期遇,他成為最後一個活着的人。

灌他藥的人個個都蒙着面紗,但是也掩飾不了他們眉宇間的冷靜,或者說冷血,若不是叱咤沙場,這淡漠的眼神,是如何做到的。

“是鬼嗎?他們都是鬼嗎?看不見我們的痛苦嗎?看不見他們都死了嗎?怎麽可以像東西一樣将身體拖出去扔掉……”。

“哥哥,我不行了”,旁邊的一個小姑娘在喝完那口藥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解脫了,沒關系,真的解脫了。

直到有一天,就剩下他一個人了,那些蒙面人也不再喂他藥水,只是每日送些吃的給他,然後在外邊看守着他。聽那些人笑着說,“終于煉就成了藥引子”。

所以,是誰謀劃此事,做出如此殘忍之事,姜尋涵,本身抱着将死的意願,篤定地活了下來。因為,他想要知道真相。

人活着的意義,不會是為了追求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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