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這次直接掉進了河裏,嗆了幾口水差點沒浮上來。北川桔子艱難的爬上岸,然後再爬上壕溝,建在高處的城池近在眼前。

令她驚恐的不是整齊的房屋和狹窄的街道,而是熟悉的黃土路和來往武士腳下的草鞋。

北川桔子眼底浮現出厲色,那群刀劍男士到底想幹什麽。他們真的以為控制住天守閣就能轄制她嗎?

在她戰鬥的時候背後捅刀,一刀不夠又來了兩刀,不僅破壞了她留下的封印,還把她當做底牌的回複陣法中途換成了刀劍契約,最後更改傳送地點把她扔到了這個不知名的時空。

這一系列早有預謀的行動直接導致了她的失敗和繼國緣一的“死亡”。該說不愧是初始本丸的初始刀麽,竟然連魔術都有所涉獵。

“沒事吧。”

北川桔子握着日輪刀搖頭,“我沒事。”她彈彈刀柄,“緣一你放心,我會給你個交代。”

沒錯,她的一生懸命變成了繼國緣一,這樣說大家可能不能理解,那她換個說法。

繼國緣一變成了一生懸命的刀靈,同時跟她簽訂了刀劍契約,也就是說他現在算是刀劍付喪神。

至于原因,別問,問就是量子力學。

好好一個人變成了量産型付喪神,人家還是為了救腦子有坑背後有小人的她,北川桔子懊惱的同時還有些羞愧……

一個渾身濕透穿着狼狽的女人站在街上會顯得很奇怪,北川桔子抓着狐之助臨走前留給她的袋子沖進一家宿驿,掏出小判往櫃臺一扔要求房間、熱水和衣物。

老板娘被她的凄慘模樣吓了一跳,小判都顧不得拿,連忙叫人引她去一樓房間,催着火房的小厮上熱水。熱水很快被送進來,她洗了很多遍才洗淨身上的泥腥味。

手腳麻利的老板娘都已經把衣服幫她買回來了。

她在屏風後面穿衣服的時候,外間的繼國緣一突然出聲,“這個袋子是什麽?”

“啊—哎—”北川桔子深深嘆氣,“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你解釋,但有些可能解釋不了……”

跟繼國緣一說量子力學他也聽不懂哇,雖然她也不會。

“那個袋子是備用的空間袋,狐之助一向細心,偶爾會出現不能跟我一起做任務這種特殊情況,所以它會提前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還好這次有它,不然咱們倆一分錢沒有就等着流落街頭吧。”北川桔子十分慶幸。

她系好腰帶後從屏風後面出來,“狐之助應該給我準備了衣服,但這一身也還行,老板娘挺有眼光。”

北川桔子穿了一身淡黃色的小袖和服,淡茶色的花草繪攏于袖間,再配上磚紅色腰帶,濃淡相宜的畫卷一展開就讓看到的人移不開眼。

繼國緣一認真點頭,“确實很有眼光。”

北川桔子笑笑,“就是這種服飾不适合帶刀,剛剛老板娘看見刀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這也是個談刀色變的時代,再加上那些婦人頭上的島田髻,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我可以隐藏身形。”他的身形從屋裏消失,但桔子和他之間有契約,所以她知道他還在原來的地方。

“哎?”北川桔子驚訝,“緣一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嗯,刀劍付喪神能夠做到的事我都可以。”

刀劍付喪神能夠做到的事,北川桔子摸着下巴開始回憶。喝酒、耍酒瘋、耍流氓、當面惡心人、背後算計人……

她猛地搖頭,“實話告訴你,我跟你之所以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就是那群刀劍付喪神幹的好事。”

“你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的刀劍付喪神?”他愣住。

“喂你這話說的像我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的男人一樣。”北川桔子先是口花一句,怕他誤會随即解釋道:“我當然不可能和他們簽訂契約,和我簽訂契約的是時之政府,我是負責看管監視他們的人。”

“刀劍契約我也是第一回簽,契約內容在暈過去之前我差不多看了一遍,你對這部分內容有疑問嗎?”

大體意思就是時政将他們從沉睡中喚醒,賦予他們個體意識,作為回報刀劍付喪神要幫助審神者守護歷史。

“有。”他乖乖點頭,“什麽叫保護歷史。”

“大概是守護別人努力過的過去。”北川桔子解釋,“過去發生的事叫歷史。”

“原來桔子一直在做這樣的工作。”他感嘆。

對于他這麽快就能接受并理解,北川桔子表示很欣慰,畢竟她現在都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就暫時先問那麽多。”

“哎?”

“剩下的不着急,咱們來日方長,主公大人。”

聽到這個稱呼北川桔子頭開始疼,“打住,別叫我這個,啊——等我回去我要把那些該死的刀全部扔進鍛刀爐。”

等她從別人口中旁敲側擊問出年份後,“靠,我要把他們敲碎了喂鱷魚!”

文久二年的江戶!

媽的!

她要先殺沖田總司再殺土方歲三,當着那群刀子精的面殺!

真是氣死她了,這群狗男人!

北川桔子氣到原地跳腳,牙癢手也癢,心裏的火氣蹭蹭蹭往上漲。

要說北川桔子最讨厭那一段歷史,文久到明治絕對高居榜首,這裏的任務做一次就要抑郁一次,如果不是硬分到她身上她絕對不來。

北川桔子心情抑塞的不行,走路都有些有氣無力,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路匆匆的婦人發現自己撞到人後連忙道歉。

“你這個臭女人,撞了老子一句道歉就能過?正好老子手癢,我要拿你試刀!”

被撞到的人是個高階武士,浮腫的臉上酒色未消,他打着酒嗝拔出別在腰間的□□。

“對不起對不起,請大人原諒我,我是武家婦人,我兒子是旗本。”

婦人大驚失色,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敢當街對武家人動手,刀鋒晃過的時候她下意識偏了偏身子,但刀還是劃破了做工考究的兩層和服,胳膊被重重劃了一道。

那武士揮手甩刀刃上的鮮血,正好濺到北川桔子白色的足襪上。

她嫌惡的皺眉,當街試刀,又是這狗屎玩意。

婦人捂着胳膊狼狽的躲閃,但就算對方因為醉酒腳步不穩,也不是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夠抵擋的。

他們周圍是空地,人早就在起争執的時候跑光了。這個時代,武士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唉。”北川桔子嘆氣,“真是可悲。”

“我現在很生氣。”她自言自語道,“打個人玩玩應該情有可原。”

沒錯!

她反手持一生懸命,一刀抽向那醉漢的腦門,腳步一滑轉到他身前,擡腳将快摔倒的醉漢踹了出去。

“帥!”有人喝彩,“小姑娘好身法!”

北川桔子看過去,是個武士打扮的男人,天然卷的頭發亂蓬蓬的紮在腦後,額前還留了幾縷搭在耳側。

一口牙笑的又白又整齊。

江戶篇[二]

她看了一眼那人就收回視線,轉身去扶地上的婦人,順手提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夫人,我們趕緊跑,你家在哪個方向,我送你回去。”

那婦人顫抖着指了方向,中途木屐掉了兩次,北川桔子回頭幫她撿了兩次。

等到家關上院門,婦人這才松氣,她喘着氣靠在門板上,疲憊的身體告訴她應該坐下但自尊不允許。救了她的女孩把外裙向上一疊在臺階上坐下,看那後仰的架勢她還想躺下。

榮夫人呆住,她連忙出言,“多謝小姐救了我,但臺階上很髒,小姐還是起來比較好。”

“沒事的夫人,剛剛跑的太急我得歇會,既然已經把您送回來了,那等我歇會我就離開。對了,您家裏有其他人吧,胳膊上的傷需要盡快處理。”

榮夫人呆呆地看着女孩的笑臉,她還沒來得及回應,屋裏就跑出來了人,直直奔向她。

“母親?發生什麽事了?您受傷了!”橘咲看到她胳膊上的血跡,聲音不自覺拔高,“這是誰幹的!”

“太失禮了。”榮夫人瞪女兒,“你沒看到有客人在嗎!”

北川桔子笑眯眯地朝來人擺手,“嗨,我是北川桔子,不用管我,趕緊去給你母親處理傷口。”

“那怎麽行,請北川小姐移步客廳,北川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位夫人的固執讓北川桔子有些頭痛,她一點也不擅長應對這種人。

“那個……我個人比較随性,如果有什麽冒犯到的地方……”

“沒事的,北川小姐請進。”橘咲笑,“您救了母親的命,那就是我們橘家的恩人。”

北川桔子一臉木然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她不明白她是救人還是受罪,為什麽要留她吃飯,留她吃飯也就罷了,聽完她編的那個父母親人都死于霍亂的故事後,那個最重禮節的時刻都要維持武家女風範的榮夫人竟然邀請她住下。

“我今天打了那個人,如果呆在這裏一定會連累你們。”這是真心話,她出手救人不是為了給這個家庭帶來後續的傷害。

“沒有關系。”榮夫人壓低聲音,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柔和,“有關那個武士的事不用擔心,我們會解決後面的事情。”

“母親說的對。”門嘩一下被推開,一個梳着月帶頭的青年大步走進來。

他走到北川桔子面前,彎腰道歉,“請原諒我的失禮,因為不好打斷你和母親談話,我就在門口站了一會。”

“北川小姐,這是我兒恭太郎。”榮夫人非常滿意兒子的知禮。

北川桔子笑,“沒事,橘少爺無需為這種事情道歉。”

“那個武士交給我處理,北川小姐可以安心住下。”橘恭太郎沉穩道。

“沒錯,這事兄長就可以解決。”橘家的女孩笑着附和,“北川小姐要是能留下來我就有伴了。”

“那麽,我就暫時叨擾了。”北川桔子只能應下,“但請收下住宿費和夥食費。”

眼看着榮夫人皺眉,像是要發怒。北川桔子連忙接上一句補救,“這是我的個人堅持,如果有所冒犯,請原諒我的無禮。”北川桔子又是一鞠躬。

唉,這腰啊,彎着彎着就直不起來了。

聽到她的解釋,榮夫人眉頭舒緩下來,她柔聲安慰道,“哪裏,北川小姐性格活潑,我很喜歡。”

這話說的橘咲和橘恭太郎一點都不相信,他們從小到大沒少因為這個詞挨罵。但接下來幾天的相處讓他們不得不相信母親變了。

北川小姐一大早起來爬到屋頂上逗鳥,母親讓她慢點跑別摔到。北川小姐喜歡自己單獨用飯,母親随她開心。北川小姐邊走路邊吃東西,母親也只是讓她小心別弄髒衣服。

行為舉止随性的女孩反而跟謹慎守禮的婦人很合的來,這讓兄妹二人忍不住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咲咲。”北川桔子從外面跑進來,“快快快,我今天抓到了一只兔子,今晚吃兔兔嗎!”

“啊?”橘咲呆住,她看着桔子手裏拽的東西,眼睛一亮,“好可愛啊—”

然後今晚北川桔子不僅沒兔子吃,本來打算拿來做飯的青菜也進了兔子的肚子裏。北川桔子痛定思痛,從這之後活物一律弄死了再拿回來下鍋。

……

“最近家裏的氣氛很不妙。”橘咲跟桔子抱怨,“母親一直不同意哥哥跟勝大人來往,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吵起來,搞的哥哥最近老不回家吃飯。”

“哪個勝大人?”桔子正趴在地板上滾線球,橘咲正在幫她縫布包,如此心靈手巧的女孩她真想娶回家。

“地軍艦操練所頭取勝海舟勝大人。”

桔子滾線球的手一頓,“勝海舟?那可不得了,需要我幫忙打斷你哥的腿嗎?”

這橘家竟然跟勝海舟有關!

說起勝海舟,最著名的就是他教出了坂本龍馬這個學生以及江戶和平開城,還有一些在歷史中留有記載的事跡,他也是時間溯行軍的重點關注對象。

橘恭太郎要是跟勝海舟有來往的話,真的該被打斷腿呢。

橘咲梗住,就算相處了一段時間,她還是不習慣桔子小姐時不時冒出來的驚人言論。

“母親會殺了你。”橘咲白她一眼,“如果哥哥出什麽事的話,我們家就完了。”

“啊—”桔子翻身平躺下,“真讨厭,我們中午吃菜譜第五頁吧。”

“嗨嗨。”

“你怎麽就知道吃!”路過這裏的榮夫人瞪她,“嘴饞的丫頭。”

“我還知道玩。”北川桔子一點也不怕她,“我的目标是把咲培養成江戶有名的廚師,這樣嫁人之後她的孩子就有口福啦!”

“這倒也是。”榮夫人垂眸思考,“有一手好廚藝,會有很多人來求娶。”

桔子朝橘咲擠弄眉眼,示意她搞定了。橘咲捂住嘴笑。

“那母親一會我出去買菜。”

“我去釣魚。”桔子從懷裏摸出一顆糖放嘴裏,然後又悄悄握住一顆,松開手。

繼國緣一握緊手心的糖,眼裏劃過一絲笑意。

桔子陪着橘咲出去采買,路遇一家炸豆腐店的時候,橘咲一時沒看住她,再找人的時候發現她用銀錢開路混到了隊伍最前方,頭上插的風車無比醒目。

橘咲:“……”

橘咲雖然有時候會很羨慕北川桔子的随性,但更多時候都是在羨慕她的錢財。橘家雖然是旗本,但俸祿只有150石,為了維持體面的生活只能節省飯食方面的開支。

“好燙—”北川桔子一邊吃一邊喊燙嘴,熱油從舌尖湧下喉嚨,她忍不住跳起來。

橘咲有些頭痛,這要是讓母親看到了,桔子小姐免不了要挨一頓教導。

不過,桔子小姐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我說啊—”北川桔子突然開口,“要吃花林糖嗎?”

“嗨。”橘咲無奈點頭,“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買。”

她走後,北川桔子離開這條熱鬧的商店街,走到一條偏僻的胡同裏。

“出來吧,別讓我動手請你出來。”

“區區人類口氣還挺大。”從上方跳下來一個男人,從頭到腳都寫着桀骜不馴這幾個字。

北川桔子額頭一跳,“閣下不是人?”怎麽又有非人生物,她還沒确定食人鬼存不存在于這個時空呢。

來人金發紅眼,狹長的眸子裏凝着冷光,“本少爺怎麽可能是你們這些肮髒的人類。”

“喂喂喂,說話歸說話,涉及到種族歧視就過分了哈。”北川桔子不是第一次遇到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種族,跟它們說話能累死人。

“相比于你們做的事,這叫什麽過分。”他微擡下巴。

跟我有個屁的關系啊!

北川桔子扶額,“行,你說的都對,那麽你是來幹什麽的。”

“有家夥跟我說,說你會對鬼族的大業産生阻礙,本少爺有些好奇就來看看。”

“誰說的。”北川桔子擰眉,這鬼閑的吧。

“跟你們人類沒關系。”

北川桔子:“……”跟我沒關系你來找我??剁了吧,煩。

她抽出別在腰間的短刀,“我最讨厭鬼這種生物。”

她先表明了戰鬥的态度。

對方只是輕輕一揮刀迅猛的風就迎面沖來,北川桔子連忙側身躲開,她偏頭看着肩膀上的刀傷擰眉,“好快的速度,你果然不是人類。”

“我只是來看看。”走過她身邊的時候男人低沉出聲,“放心,在你沒真正産生阻礙之前我不會殺你。”

“這一刀作為你對我不敬的教訓。”他無情緒的留下這麽一句話。

“消失了……”北川桔子回頭看向身後,“這鬼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就是來放狠話的?閑的?

繼國緣一現出身形,“能在太陽底下活動的鬼,跟食人鬼不一樣。”

“人類之間的勾心鬥角,再加上人類和鬼之間的争鬥,無聊,真是太無聊啦這個時代。”北川桔子抻個懶腰,“那鬼是有多無聊—次奧,疼疼疼,我差點忘了自己被砍了一刀。”

男人無奈,“你先把胳膊放下來再喊疼。”

“沒用麽。”北川桔子放下胳膊,眼裏全是狐疑,“竟然對血沒欲望……”

這鬼又是什麽鬼啊!

她最後看了一眼剛剛那金發男人消失的地方,擡腳就往外走,“傷口不用處理,等回去讓咲幫忙就行,我害怕她買糖回來找不到我。”

等重新回到街上,她找了一圈沒看見橘咲,詢問了一下那裏吆喝叫賣的人,他們都說沒看見橘咲回來。

“啊啊啊啊!”北川桔子想撓頭,但在觸及到發髻後就收回了手,這是今早橘咲梳了半個小時的發型,“我把咲咲丢了……”

她穿過擁擠的街道跑過橋頭,跟繼國緣一分工一人找一邊,畢竟江戶賣花林糖的地方很多。

北川桔子最後在一家書屋前面找到了橘咲,她正在翻書,認真入迷到連旁邊有偷兒把手伸向她的布包都沒發覺。

北川桔子從懷裏掏出一個銅板砸過去,也不管那小孩是怎麽吓得一屁股蹲地上,然後撿起銅板拔腿就跑。

她湊過去瞄了一眼橘咲看的書,是怪談奇聞之類的通俗畫冊。

“我還以為是什麽傳奇繪本。”北川桔子搖頭,“真是遺憾。”

“啊?”橘咲愣住,“什麽繪本?”

“小孩子不要管。”北川桔子抽出她手裏的書,對着店主人開口,“這本、這本還有這本,給我包起來。”

“等等,買這些母親會生氣的。”橘咲拉住她的袖子試圖阻止她,橘咲一點也不想把自己送到母親那張利嘴前面。

“放心放心,就說是我要看,到時候你去我那裏看就行。”

但橘咲現在已經顧不得書了,她看到了北川桔子的胳膊上的傷口,“你這怎麽弄的,是刀傷,你剛剛碰到武士動刀了?”

“啊這個也沒事,傷口很淺,回去上藥就行。”受傷成習慣的北川大人只是冷淡的撇了眼傷口,

“走。”橘咲轉到另一邊,拉着她的袖子往前走,“趕緊回家。”

“不等等,不能回家,今天要吃的食材還沒買……我的魚和肉……”任憑北川桔子再怎麽嚎,橘咲還是狠心地把她拖回了家。

“要用酒消毒嗎。”

“不用。”北川桔子冷漠臉,那麽點傷口消什麽毒,她連消炎針都懶得給自己打。

“哦。”橘咲答應着,直接把酒倒在了北川桔子肩膀上。

火辣辣的疼痛讓北川桔子額頭一跳,她瞪向橘咲。女孩無辜眨眼,“反正消毒也沒壞處,這可是你說的。”

“少廢話,趕緊去做飯,我餓了。”北川桔子兇巴巴道。

……

“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盡快吧,不能在橘家住着。但暫時沒必要離開江戶,這裏算是比較安穩的地方。對了,緣一可以去這裏的醫學館和西洋醫學所看看,反正平時也沒事可幹。”

北川桔子像鹹魚一樣平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那群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繼國緣一道,“多想無益,先暫且看看。”

北川桔子很快就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在她連續幾天沒回橘家,回來卻發現家裏多了個人之後。

北川桔子上下掃視那人一番,看的他不自覺開始縮脖子,額頭冒熱汗,腳趾往拖鞋裏縮。

橘咲說兩天前橘恭太郎遇襲,得這個叫南方仁的西洋醫師搭救,做了場手術,現在還在觀察恢複期。

“什麽手術?”北川桔子皺眉,就算是醫師也不能那麽亂來吧,這個時代動手術一不小心感染會死人的。

“南方醫生把哥哥的頭給敲開,從裏面取出了一個血塊。”橘咲比劃道。

北川桔子目瞪口呆,這聽着她都疼,開顱手術,這醫生好狗膽,沒有工具和設備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用什麽打開的頭……”

“錘子和鑿子。”橘咲答的很幹脆。

北川桔子眼前一黑。

“桔子知道什麽叫手術?”橘咲狐疑。

“不知道,我去看看恭太郎。”看看可憐的恭太郎是不是還活着。

在确定橘恭太郎還活着、傷口沒感染的趨勢、體溫正常、生機還很旺盛後北川桔子松了口氣,目光觸及一旁的醫療急救包,她翻了一下裏面的東西,在看到麻醉劑後徹底放心。

她不懂醫學,但她知道做手術沒有麻醉劑,醫生和患者都要受很大的罪。這位醫師大人雖然看着扭扭捏捏,一點也不大方得體,但醫術看來還挺靠譜。

就是穿越時空啊……

倒也是可憐,被選中與歷史修正力抗争的醫師先生。

作為受害者,北川桔子有權懷疑這是本丸那群刀子精搞出來的事。

江戶篇[三]

橘恭太郎很快就醒了,榮夫人對那位初見時就穿了一身奇裝異服,治療的時候拿錘子撬開她兒子腦子,問他來歷左右言其他、說話颠三倒四拿失去記憶當做借口的醫師沒什麽好感。

哪怕對方救了她兒子的命。

北川桔子可以理解,畢竟這種治療方式太駭人聽聞,外面的攘夷呼聲日益高漲,榮夫人擔心南方仁會給橘家惹事,自然就喜歡不起來。

最主要的是他嘴笨,說話支支吾吾急死個人,也就橘咲這種好性格能跟他交流。對于不喜歡的人榮夫人當然不想留在家裏礙眼。

那人到也識趣,留下紙條就離開了橘家。

北川桔子也放下心,說實話她不願意橘家跟南方仁扯上任何關系。為了不讓橘家受到牽連,她自己都打算離開這裏。

“桔子小姐你真要離開?”橘咲有些不舍。

“這麽一段時間真是叨擾了。”北川桔子捏捏她的臉,“我又不是離開江戶,你沒事可以去藤屋找我,我也會經常來探望榮夫人和你。”

她在下町買了一家成衣屋,打算以後都住在那裏,省得有人買她的命買不到會拿橘咲他們湊數。這一段時間她就是在找合心的住處,才會經常夜不歸宿。

榮夫人在北川桔子離開後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眉頭緊促、面露失望之色的女兒,讓咲和桔子相處她不反對,但是讓她和那個西洋醫師相處,榮夫人一直想回避這個念頭。

所以她才會明确表達對那位醫師的不喜,說她忘恩負義也好,刻薄寡恩也好,她認為自己不該留下南方仁。可能是出于母女天性,她覺得咲不僅是在為桔子的離開而感傷,還有一份是因為那位南方醫師。

……

藤屋二樓。

“到底是哪一方的誰……”北川桔子把筆尖上的墨汁擦幹,紙上是她絞盡腦汁回想起來的歷史大事件。她至少做過十次有關坂本龍馬的任務,歷史溯行軍尤其喜歡跟這位較勁,與坂本龍馬相比,跟新選組有關的任務相對要少一些。

餘下的還有桂小五郎、西鄉隆盛、高杉晉作、中岡慎太郎等。

文久二年,西歷1862年夏。這個時間坂本龍馬可能已經來了江戶,新選組近藤勇等人應該還在試衛館混日子。

本丸的那些刀想讓她死是毋庸置疑的事,問題是又何必多此一舉将她送來這裏。北川桔子不覺得這裏有人或者鬼能夠殺得了她,雖然對方可能不這麽認為,或者說有什麽比要她的命更重要的事。

是什麽呢……

醫師是用來與歷史修正力做鬥争的,那她是用來幹什麽的?

北川桔子躺下,她盯着招財貓不停晃的爪子看了一會,心下有了計較。

跟坂本龍馬相比,沖田總司沒那麽重要,先把他幹掉試試?或者裝作要幹掉他的樣子,逼那群刀子精說出真實目的。

本丸現在被刀劍控制着,她無法通過本丸回到時之政府,只能等狐之助來救她。但是他們既然敢算計她,她就敢折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也不放過。

她想要守護的歷史……

北川桔子握緊拳頭,過了一會又松開,松開又握緊。

“沒問題嗎。”繼國緣一把細心磨好的茶粉遞給她。

“嗯,沒問題。”北川桔子露齒一笑,“他們還是不了解我。”

她可是在非常認真的打工啊,拿多少錢幹多少事。

“但是這個天氣真的太熱了,我要等涼快點再出門。”北川桔子滾到冰盆旁邊,抓起一塊碎冰放在手心,“有錢真好。”

繼國緣一矜持地點頭,不當人了真好,不畏熱不畏寒,不管幹什麽都很方便。

……

街道上有一群人在奔跑,為首的那個像瘋狗一樣狂奔。他身後跟着一群穿着奇怪盔甲的人,那些人表情猙獰,佩刀黑到發出不詳的冷光。

在那群人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男一女,跑起來像風一樣,經過的路人聞到了淡淡茶香。

坂本龍馬心裏直罵後面那群家夥的娘,一句話不說追着他就砍,現在這已經是第五條街,還好他對這條街比較熟悉,努力一下應該能甩掉他們……吧?

他左拐右拐,從大路拐到小路,又從小路回到大路,最後又跑進一條死巷,翻過矮牆就消失了。

北川桔子也想罵娘,坂本龍馬到底是什麽風一樣的男子,特麽的她追了對方整整三條街!

該死的時間溯行軍!

她面帶不善地看着前面停下來的時間溯行軍,對着身邊的繼國緣一開口,“一人一半。”

北川桔子後退幾步與它們拉開距離,眸光一轉揮手出刀,兩刀斬斷了兩把暗堕的刀劍。她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又是兩刀劃下去,解決了她的份額。

她為什麽敢一人帶刀出時之政府的任務,那是因為直死之魔眼天克時間溯行軍。刀這種東西,本體碎了就是碎了,不會存在割了不死的情況。

砰!

前方傳來巨響,北川桔子看到了被暗堕付喪神打飛的繼國緣一。

“哎哎哎?”

她趕緊持刀過去救場,跟付喪神對刀後她差點沒拿住刀。發麻的虎口讓她連忙後退,驚駭于對方級別的同時手一會沒停,找到死線又是幾刀劃下去。

“呸,這實力過分了,得是S級世界的難度。”

她收刀後跑過去看繼國緣一的情況,把刀從碎石裏面扒出來,笑的一臉讪讪,“抱歉抱歉,我忘了你是新刀。”

她沒養過新刀,這是破天荒第一次。

本丸的刀劍男士需要打怪升級,繼國緣一啊不一生懸命還是白板刀,要不是它初始屬性足夠高,相當于極化刀劍,剛剛那一下就能讓它回爐重造。

北川桔子拍拍胸口,還好還好,繼國緣一差點就沒了。

“抱歉,我可能需要睡一段時間。”繼國緣一的聲音有些低沉。

北川桔子先是一愣,然後笑道,“沒問題,契約會告訴我們彼此之間的情況。”

繼國緣一的情況很複雜,她沒有辦法為他提供太多的靈力,只能選擇讓他沉睡。看來回去要進修一下與刀劍付喪神相關的基礎知識,還要尋找把繼國緣一變回人類的方法。

但前提是,得先回時之政府啊……也不知道要過多久狐之助才能找到她并帶她回去。

北川桔子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嘆氣。

“喂,小姑娘,剛剛追我的那群人是誰。”牆上探出來一個毛茸茸的頭。

北川桔子早在追他的時候就認出他是那天在街上為她喝彩的卷毛怪,雖然世界不同人物形象長的可能也不一樣,但大體上性格差不多。北川桔子見過這人十幾次真的挺受不了他咋呼呼的性格。

她擡頭看人,心裏嘀咕這個坂本龍馬的發際線還行,顏值頗高啊!

“不知啊,我剛剛見那麽多人追你想着見義勇為,結果追到這你沒了追你的人也沒了。”

她随口應付道,蹲在被砸塌一半的牆邊說着一眼就能拆穿的謊話,臉不紅心不跳。

“那謝謝你。”

坂本龍馬真誠地朝她道謝,翻牆蹦到她面前眯縫着眼傻笑,臉上黃一塊黑一塊,就那口牙笑的整齊。

兩人都不是什麽正常人,你一句我一句客套着,個個都是真心實意。

北川桔子看向坂本龍馬腰間的刀,長刃金鄂藍柄,就是跟主人一樣,外面灰撲撲的全是泥。

見她看坂本龍馬也低頭看自己的刀,他迷茫眨眨眼,“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覺得這把刀很眼熟。”眼熟到想給它折斷。

北川桔子抿嘴笑了笑。

“哎呀。”他揮手,笑的又傻氣又憨,眼下的淚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天下的刀其實長的都差不多,都是殺人用的工具。”

北川桔子心下佩服,不愧是打着架把刀一扔反手就抽槍的坂本龍馬,心思就是豁達。

“那麽,有緣再見。”

北川桔子不欲多言,在心裏補充道,最好不見。

坂本龍馬蹲在原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笑意變得更深,看起來也更加無害。

……

北川桔子在游船和逛街之間猶豫了半天,因為孤身一人,又覺得兩者皆不妥。上次吃的虧還歷歷在目,她決定最近還是老實一點。

畢竟她想游的船是花船,想逛的街是吉原花街。她凝望着江面明明滅滅的牙船漁火,心中惱怒更甚。

他們既然有害人的覺悟,那理應有會牽連重要之人的認知。

北川桔子覺得遷怒也是一種美德,她如此說服自己。

……

八月末,五年前在江戶蔓延的霍亂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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