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嘚瑟
石頭在村裏已經被分配到青壯年行列了,但始終還是個剛剛滿十一歲的孩子,夏日裏連續奔波多日,早已筋疲力盡,掙紮了一下翻身趴在山石背上,上身伏下來緊挨着山石堅硬如石的背,山石感覺自己心裏一片柔軟,就這麽馱着石頭慢慢悠悠的走回家。
木頭心細如發,在石頭清點獵物送往地下倉庫接受村民的稱贊之時,就将石頭好多天沒住的屋子打掃了出來,臨走之前還給石頭和山石留下阿貍做的飯菜。
山石先石頭一步進屋,本意是想搶石頭的飯菜吃,結果看到石頭碗裏都是肉,瞬間焉兒了,走過去就地一趴,頭放在盆上,一口一口的吃着。
石頭進屋後,看了他一眼,山石還故意甩甩了短小的尾巴。
山石的尾巴比較僵硬,他滿心以為的挑釁似的一甩,實則就好像抽了一下,石頭沒搭理他,同樣沒管他懶洋洋的吃飯的姿勢,自個兒捧着碗吃自個兒的。
山石動作看上去懶洋洋的,實際上吃的很快,應了水生說的那句:餓死鬼投胎來的。
吃完飯後,山石見石頭不理他,功臣的內心感覺受到了侮辱,在地上摩擦着往前挪,也不起來,挪到石頭旁邊,把嘴湊到石頭腿上,擦了一下嘴巴……
他料想石頭不會把他怎麽樣,後腿卧在,上半身立起,把一個碩大的腦袋擱在床/上,石頭吃完飯後,盯着他看了片刻。山石心想,自己的脖子和屁/股上有老虎的抓傷,石頭不敢對他動手。
就見山石的小眼珠子跟着石頭的手轉啊轉,石頭用一只手拿穩之前盛飯的器具,一只手以迅雷之勢在山石的黑裏泛紅的鼻頭上彈了一下,然後迅速起身拿走山石踢到一處的飯盆,開門走了。
“啊!!!”刺耳的、破音的……痛呼……
石頭将盆洗幹淨送回去,正好水生也在,兄弟三個就坐下聊了一會兒。
水生想起剛才那聲慘烈的叫聲,打趣道:“山石這一路上,幫了你不少忙吧,一回來你就這麽虐/待他?”
“水生哥覺得我虐/待山石了,那你把山石領回家吧,我見不着就不虐/待了。”
石頭立刻将話扔了回來,木頭想起山石總是給自己留一個不屑的背影,估計這水生面對山石也是這待遇,想了想那場景,不給面子的笑了。
“哥!”水生說道,“大哥你再這麽笑,我會覺得你一定很想養山石,要不就你把他領回來吧,石頭這個主人簡直就是虐/待動物,山石沒兩天就要‘嗷嗷~’兩嗓子。”
木頭習慣性的輕皺了一下眉,“除了石頭,山石見到別人都給人留個背影,領回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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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水生睨了木頭一眼,“山石每次見到人都會打招呼,和我們都特別親啊。”水生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大哥之所以這麽說,難道是山石每次見到你都給你看屁/股?”
木頭伸長胳膊在水生腦袋上拍了一下,“瞎說什麽呢?”
石頭又插話進來,“大哥,你知道為什麽山石對你的态度和對別人不一樣嗎?”
真的不一樣?木頭放下淩虐水生的手,“為什麽?我以為他對除你之外的人都是一個态度。”
“因為你當年把他的兄弟從他身邊抱走了,這麽多年他都給你記着呢。”
……
“當年?”木頭回想這麽多年,自己并沒有狩獵過八眉,更別說抱走八眉,要說抱走過什麽?
木頭想起大概是十一年前吧,村子遭受了最大規模、也是最野蠻的一次匪盜襲擊,自己的母親就是死于那一場戰鬥之中,那年村子裏的婦人、孩子都有很大一部分的折損,勞壯年更是死傷無數,藏在地上倉庫裏的糧食能被拿走的幾乎都被拿空。
及膝深的大雪裏,木頭随着父親等人上山尋找還未冬眠的獵物或者別的吃的,他不小心和大人們走散了,胡亂走着走了許久,摸進一個山洞,從山洞裏散發的氣味來看,山洞裏生活的是野豬。
即使野豬一般不吃人,但是動物對于侵犯自己領地的外來生物都是充滿敵意的。
正當木頭以不驚動野豬的輕慢動作往洞外退去時候,她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仔細聽了一下确實是人類孩子的哭聲,稍一猶豫就沖動的跑進洞裏了,好在洞裏只有一個人類孩子和另一個小豬仔。
小豬仔哼唧着對着那個孩子拱個不停,那孩子好像是從枯草堆起的窩裏掉了出來,可能磕碰到石頭了,有點兒肉的小胳膊上全是透漏着紅血絲的擦傷。
木頭快步走到小孩兒面前将小孩抱起來查看傷勢,小豬仔可能覺得木頭侵犯了他的領地,憤怒的嗷嗷叫着拿頭頂木頭的腿。
木頭當時是怎麽做的呢。
哦,他那會兒也小,還沒現在這麽好的心理素質,被頂的向後退了一步,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心裏又害怕母豬回來傷到自己,就拿衣服裹緊孩子,留下小豬仔跑出了山洞。
即使裹着衣服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冷,刺激着擦破的傷口越發疼了,小孩兒一直在哭,他抱着孩子心驚膽戰的往遠離山洞的地方跑去,直到大人們聽到聲音找到了他們,小孩兒也被帶回了村子。
木頭想到這些時候,水生也想到了當年,他當年更小,留在村子裏,幫着母親按點活下來的老弱病殘,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後,就發現哥哥抱着個小嬰兒。
饑荒年代,茍且活下來的人都沒飯吃,有誰有能力去收留一個孩子,父親和幾個在村子裏有些話語權的長輩為此專門給木頭哥開了會。
木頭哥為了這個孩子,第一次違背長輩的命令,他死死抱緊懷中的孩子,就是不松手。
長輩們退而求其次,要求:不放棄孩子可以,但是他是從哪裏來的就該回到哪裏去。
“你聽到了吧,”水生說道這兒,故意停了下來,胳膊彎曲搭在石頭肩膀上,“大哥對你多好,相比之下,我簡直就不是親弟弟。”
不用再聽,石頭也知道,木頭扛着壓力,将那個孩子留下來了,并一直照顧着孩子直到長大。因此,石頭一臉麻木的繼續倒水、繼續喝茶,不理會水生的玩笑話。
“我只是不明白,哎,大哥,”水生伸手撈了撈陷入回憶的木頭。
“怎麽了?”
水生将胳膊從石頭肩膀上拿走,放在自己腿上,“你當年怎麽那麽喜歡石頭?把自己的食物都分給石頭,就是不把石頭給人老母豬還回去。”
“木頭哥是找不到豬窩在哪兒了吧,不然把我送到哪裏去?”石頭歪頭看向水生,對于當年的事兒,他其實有些模糊的朦朦胧胧的印象。
木頭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這是原因之一,我當時害怕母豬回來,自己對付不了,況且你一個人孩兒,母豬能養你到多大呢。”
“還有一個原因,當年我母親被被殺害,沒多久我就在山林中撿到一個孩子,這總讓我覺得母親還沒走遠……”
“啊!!”水生一把抓/住石頭的胳膊,“石頭,你要小心面前這個變/态,他居然把你當成他母親……”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個爆栗。
倒是因為水生的故意打岔,聊天的氣氛輕松了起來。
兄弟三個又聊了一些大小事務,臨了之前,木頭突然想到什麽,他問:“對了,石頭,山石為什麽叫山石?”
石頭頓了一下,“哦~就是随便起的,山裏的石頭的意思……”
哦......就是随便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嗯~~豬鼻子上有嫩肉,彈一下其實蠻溫柔的,畢竟石頭沒有伸手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