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1……
見緊閉的門的打開,黎青崖喜出望外,趕緊将縫隙推大一點,擠了進去。
進門後,他來到了妖神殿的正殿,高高的穹頂足有近百丈,大量的妖族雕塑透出詭奇的異域風格。大殿正中放着第一任妖皇雕刻,足有百米高,俊美的男子手持長劍貫穿腳下的巨獸,低垂的雙眼是睥睨蒼生的寂靜無波。
他看着倒與成年後的宴笙簫有幾分相似,不對,該說宴笙簫像他。
妖神殿靈識又開始說話:“感恩吧,人類。新妖皇願為你提供庇佑。”
黎青崖:“謝謝!”
妖神殿被他幹脆的道謝噎住了,這人類的乖順識趣讓它毫無打臉成功的體驗,接下來的嘲諷也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只能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宴笙簫——就是你們新妖皇呢?”
妖神殿:“妖皇在沉睡。”
“哦。”黎青崖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轉眼十九年過去,妖神殿,蘊靈池。
黎青崖盤坐在池邊撐着下巴發呆,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起初幾年妖神殿靈識還會與他聊天扯皮,後來它能量耗盡陷入沉睡,他就成了單機模式。
而現在他所在的是妖界最緊要的禁地,要問他是怎麽進來的那就說來話長了,幹脆不說。簡而言之,混進來的。反正妖神殿靈識沉睡了,也沒辦法把他扔出去。
他也不是不長眼色非要往人禁地闖,都是因為這些年秘境內的靈氣不斷枯竭,最後除了這裏,其它地方再無半點靈氣。而靈氣對于修士相當于食物之于凡人,是維持生存所需的能量。
所以他也是沒辦法,要吃飯的嘛。
蘊靈池邊刻滿了充滿異族特色的繁複陣法,散發着藍光的線條仿佛一根根脈絡,将妖神殿抽取的龐大靈氣源源不斷地供向陣法中央,那裏,一枚一人高,似蛋狀的白色大“繭”浮在水面上,底部微微沉入水底,整體有規律地膨脹與收縮,仿佛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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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沉睡的妖皇了。
一看到這個黎青崖就來氣。說好十二年,十二年之後又七年,已經十九年了。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修煉到出竅期了,這個臭小子還沒出來。
好幾次他都想幹脆把這個東西剖開,不過怕弄出人命便作罷了。
無奈之下,黎青崖只能把快要倒背如流的話本掏出來又翻看了一遍。看到一半之時,他恍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喀嚓”聲。
黎青崖擡頭,下意識看向池中的“繭”,無奈隔得太遠,并不能看出蹊跷。低頭繼續看書,沒一會兒,又是一聲“喀嚓”,擡頭看去,依舊沒有異樣。
為驗證心中猜測,他只能收起書,踏入池水,來到大繭邊上。
他果然沒有聽錯,原本完整無暇的大繭,此刻在中央腹部裂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為确認自己沒有看錯,他伸手摸了上去,就在觸碰到的瞬間,“喀嚓”,縫隙猛然擴大。
黎青崖收回手,心虛地倒退兩步。扭頭回到池邊:咳咳,他什麽都不知道,不關他的事。
繭的确在開裂,從一開始表面的細微裂縫,到貫通內部的縫隙。只是裏面一片漆黑,從縫隙看去,什麽也看不到。
當縫隙擴展到成年男子的巴掌寬時,一縷如流水般柔順的黑發從裏面滑了出來。
繭不再裂開,也不再“呼吸”,持續不斷輸送了十九年靈氣的陣法也黯淡了下來,它們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蘊靈池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寂靜,只有那縷從繭中滑出來的黑發散發出充滿生機的光澤。
倏然,一只白玉般的足從縫隙裏面探了出來,若不是它的尺寸的确是個男人的腳,黎青崖都要懷疑宴笙簫被吃了,而這個繭用他的血肉孵出了一個絕世美女。
腳之後便是腿,一個渾身赤裸的俊美青年從破繭而出,落進水中。就在黎青崖猶豫要不要下去救人的時候,青年自己站了起來,茫然地立在池中央。
濕透的黑發粘在他勻稱修長的身體上,齊腰的水堪堪擋住關鍵部位。
黎青崖:他錯了,性別并不妨礙宴笙簫變成絕世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孵化時間更長的原因,宴笙簫比劇情裏長得還要勾魂奪魄,像一只華麗又矜貴的妖精。
不對,從血脈上來說宴笙簫現在已經是個妖族了,他就是妖而不是像妖。
青年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後落到了水池邊的黎青崖身上。
香氣?
五感靈敏的妖皇聞到了一股香氣,是從坐在水池邊的青年身上傳來的。青年仙君相貌裝扮清貴無匹,但這香氣卻像是開得最糜爛的木香花……非常違和,但又格外地特別,讓人想要将其揉碎。
他朝青年走去。
新妖皇的靠近讓黎青崖心下發寒,被其容貌蠱惑而生出的旖旎霎時間消散,與此同時宴笙簫聞到的香味也消失不見,變成了松竹般幹淨清新的味道。
新妖皇雖困惑,但也沒深究,只在心內感嘆:這倒與他很匹配。
“孤認識你。”新妖皇低聲感嘆,似有懷念,這聲音和它主人的名字一樣,若笙簫悅耳。
在繭裏他繼承了太多關于妖族的記憶,而原本屬于自己的記憶被稀釋、模糊,以至于見到故人時還要特地打開古舊記憶的匣子翻找。
被他認真注視的黎青崖不得不一遍遍在心底對自己加以暗示,才能不被這副容貌影響:這家夥,放出去絕對是禍害。
宴笙簫偏了偏頭:他記得這個人。是在街角對自己伸出手,是登仙道上默默無聲的保護,是在蛇妖的追殺下奮力的庇佑……
終于,他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黎青崖,黎師兄。”
雖然心底慌得不行,但黎青崖看着只是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套衣服遞給宴笙簫:大兄弟,遮一遮。你師兄身體扛不住。
宴笙簫瞥了一眼衣服,伸手接過,一件件地穿上。
上一次他穿黎青崖縮骨後穿的衣服尚還大了許多,但這次卻只是勉強合身,褲腿下露出一截如玉的腳踝。
“孤……我沉睡了多久?”
黎青崖:“十九年。”
“黎師兄可知道這十九年我為什麽沉睡?”
“繼承妖皇傳承。”
宴笙簫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黎師兄就沒有想過殺了我,把這份力量搶過去?這樣你便能成為大陸上最強的人。”
這無聊的問題讓黎青崖撇了撇嘴:“你還活着不就很能說明問題?”
宴笙簫神情複雜:他們土生土長的修界人都這般慈航普度嗎?一味地對人好,卻從不奢求回報。
就像當年他背棄黎青崖入靈霄峰,之後他一直在等黎青崖的斥責。但什麽也沒有,黎青崖連他那樣做的理由都不問。
他對他好的目的只是想做好事,他不在乎他,所以連厭惡都不給他。
當時他真的很不甘心,很意難平。
不過如今再想,這都是不值一哂的舊事了。
強大能讓人的眼界變寬、心變堅硬,他不再害怕被傷害,因此也不再執拗于旁人是否在意自己。
被宴笙簫深沉眼神盯着的黎青崖心底發怵:這家夥不會想打他吧。
現在的宴笙簫雖然只有元嬰中期,但越階挑戰是主角的日常,真打起來,他得要宴笙簫讓他一只手加一條腿。
“被打妄想症”的黎青崖在宴笙簫伸出手時差點跳開,宴笙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作為這些年陪伴的答謝,我帶黎師兄參觀一下這裏吧。”
原來不是要打他,黎青崖松了一口氣,沒有去握那只手,自己站了起來。
宴笙簫也沒在意,扭頭帶路。
這些年進得去的地方黎青崖都逛得差不多了,宴笙簫帶他去的是妖族的寶庫。門打開的瞬間,黎青崖差點被寶物的華光閃瞎眼。
宴笙簫非常大方:“黎師兄看上什麽,盡管拿。”
這裏只是普通的藏寶庫,并沒有緊要的至寶,全部送人也沒什麽關系。
黎青崖也沒客氣,撿了幾樣自己喜歡的東西,收起來。
離開寶庫後宴笙簫帶着他繼續往回走。
“黎師兄救過孤三次,作為報答,孤可以在無害于妖族的前提下,答應你三個要求,什麽都可以。”他又換回了自稱,這是以妖皇的身份許諾的。
“真的?”
“真的。”
還有這種好事?
黎青崖毫不猶豫地提出了第一個要求:“那我第一個要求是讓你與太一仙宗斷絕關系。你與太一再無瓜葛,出去後不可再回太一仙宗,太一仙宗及門下弟子若不直接加害于你,你也不得傷害太一仙宗及門下弟子。”
宴笙簫面色一沉:“此話何意。”
……02……
聽到這個要求的妖皇心情很不好。
這人就這麽不想他留在太一仙宗嗎?又為何說得像是他一定會與太一仙宗為敵?
黎青崖解釋:“傳承不會告訴你,現在天下都磨好了刀等着你出去。有的人想殺了你以免你成為第二個魔皇,更多的人則是想搶走你的傳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下人懼怕魔皇,卻也想成為魔皇。魔皇之禍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殺宴笙簫,出去後等待他的是一條非常艱辛的路。
在劇情裏,死裏逃生的宴笙簫一無所知地回到太一仙宗,然後遭到了修界衆人的讨伐。所有宗門聯合起來逼太一仙宗表态,為平息這場風波,也為保宴笙簫一命,杜行舟親手封住他的奇經八脈,将他關入禁地。
但宴笙簫無法理解這種“保護”,将其視為背叛。在被關的第十年,他逃出太一仙宗,開始了自己在厮殺與鮮血中鋪就的妖皇之路,他報複一切折磨、迫害過他的人,其中也包括太一仙宗和杜行舟。
宴笙簫固然有理由怨恨太一,但師門與同門是黎青崖的底線,底線上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無論什麽原因,他都不容許有人傷害他的底線。哪怕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會是一樣的态度。
聽黎青崖的話,宴笙簫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我答應你。但有一點,我可以不回太一仙宗,但若師尊尋來,我不能不認他。”
他入太一不久,對宗門并沒有多少感情。但禦淩恒待他不錯,也教了他很多東西。他不能為了黎青崖這個要求,枉顧師徒恩義。
黎青崖:“答應的話就立個心魔誓。”
宴笙簫不滿:“你覺得妖皇的許諾不可信嗎?”
黎青崖:“我又沒和妖皇相處過,我怎麽知道可不可信?”
這話,真是幹脆到不留情面。也是,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麽感情。宴笙簫輕嘲一笑:“行。”
心魔誓烙印形成後,黎青崖緊接着提了下一個要求:“第二個要求,帶我出去。”
就這?宴笙簫困惑。
“可以,但要等半年。”他慢悠悠解釋,“就像你方才所說,從這裏出去後我就是天下人的魚肉。我需要時間消化傳承,鞏固實力。”
“那先放我走。”
宴笙簫拒絕:“不行,我現在的能力只能打開一次通道。”
他都這樣說了,黎青崖只能妥協。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算相安無事,他與宴笙簫的關系本就一般,而妖族傳承的記憶又無限稀釋了這份情分。以至于他們現在的關系只比陌生人好一點。
不過十九年都過去了,剩下半年也沒什麽不好熬的,何況宴笙簫還開放了許多妖神殿內以前關閉的區域,沒事探索一下新區域,時間過得也算快。
外面那些狂躁的妖獸在妖皇蘇醒後仿佛受到了安撫,也不打架了,每天“一臉乖巧”地在妖神殿外打轉轉。
說是消化傳承,但宴笙簫每天做的,就是在後面的衆神殿內雕刻石壁。
被重新喚醒的妖神殿靈識向他解釋,這是妖界的“史書”,每一任妖皇都會在上面留點東西。有的将自己的得意功法留給後人;有的回顧一生榮辱,總結經驗……
而宴笙簫則在上面刻了——一個女人。
旁觀的黎青崖沉默,一直都在的妖神殿沉默。
黎青崖悄悄對妖神殿:“你們妖皇個情種啊。”
這麽神聖的地方,其他人都在為後來者殚精竭慮,就他不争氣地刻了個女人,他這個當師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妖神殿悄悄對黎青崖:“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們也沒有前任妖皇來教訓新妖皇啊。
宴笙簫沒有理會旁觀的兩個“人”,全神貫注,一筆一劃刻得認真,似要在線條的轉折裏揉進所有情意。
黎青崖繼續與妖神殿講悄悄話:“你說他刻的是誰啊?我怎麽不認識?是不是你們妖族傳承記憶裏的人啊?”
要是他見過這個女人絕對不會忘記,畢竟太漂亮了,刻在石壁上都像會發光似的。
妖神殿:“哼,我還想問你這是哪個人族女人,居然将我們的妖皇蠱惑成這個樣子。妖皇夢境裏,十成有八成都是她。”
黎青崖猜想:“可能是我認識他之前遇到的吧。”
花了五個多月,壁畫終于完成,宴笙簫望着上面的女子,久久不語。
在夢境裏他忘記了很多,但唯獨記得女子在樓下對他張開雙臂說出“姐姐懷裏”時的樣子,當時的笑太過灼眼,非但刻在記憶中,還烙在了靈魂上。
她是他記憶裏所有的光,但他最深的無助與絕望也來自她。
宴笙簫突然開口問黎青崖:“你與她可有血緣關系?”心魔誓過後,他便不叫黎師兄了。
正在和妖神殿閑侃的黎青崖回神:“誰?”
“聶青青。”
縱使宴笙簫這樣說了黎青崖也沒認為石壁上的人就是“她”,畢竟誰能料到一個只是清麗漂亮的女人,能在宴笙簫記憶裏被一層層濾鏡糊成絕世大美人呢。
以聶青青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相貌,說沒有宴笙簫估計也不信,黎青崖應道:“有啊,她是我遠房表妹。”
宴笙簫低嘆:“難怪。”
難怪他總在黎青崖身上看到聶青青的影子,也不由自主地對黎青崖有不一樣的感覺。
“準備一下吧,我們三天後離開。”丢下這句話,宴笙簫扭頭朝妖神殿深處走去。
這幾天,黎青崖依舊鹹魚,而宴笙簫則在為離開積極準備,他去妖神殿真正的寶庫拿走了裏面的法寶,又到秘境深處收服了數只高階妖獸,然後在主殿和妖神殿靈識吵了一架……
隐約聽到幾句的黎青崖八卦道:“你真的不跟你們妖皇走?”
它引導宴笙簫獲的傳承,又在“蛻變”的夢境裏陪伴他,宴笙簫對它有感情不奇怪。
妖神殿長長嘆了一口氣,它何嘗不是把這個自己看着蛻變的妖皇當做孩子,但是——
“我的職責就是守護歷代妖皇的遺物,這裏有妖族的傳承與歷史,是妖族的根,我不能放棄。”
黎青崖悠悠感嘆:“也是,外面的花花世界也沒啥好稀奇的。雖然這裏在以後千萬年都不會有人來,但和妖族的舊宮殿比起來,那柳江的琴棋書畫,月朗的詩酒花茶,以及你們妖皇未來的生活和他成群繞膝的孩子,完全不值得期待。”
“孩子”兩個字猛地戳中了妖神殿的死穴。
想到還有可能見到新的小妖族它激動得整個主殿都開始顫抖。和未來比起來,這座破舊腐朽的宮殿忽然什麽也算不上了。
妖神殿:“我——”
黎青崖:“你會一直堅守這裏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會傳達給你們妖皇的。”
“不——”
“不用擔心,你的堅持,我都懂的。”
“你——”
“我是你遇到過最好的人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妖神殿和黎青崖說不通,只能掉頭來到宴笙簫的面前,急切地表達了自己要和他一起離開的意願。
宴笙簫對它突然改變主意很驚訝,短暫的怔愣之後他咧嘴笑了,這笑純粹得即使在這樣妖異豔麗的臉上也看不出半點魅惑。
這也是宴笙簫在被聶青青抛棄後,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
……
将妖神殿的靈識妥善收容進神器後,宴笙簫找到黎青崖:“走吧,我帶你出去。”
那一刻,黎青崖眼睛亮得像是三百年沒吃過肉的人看到一頭生豬。
宴笙簫困惑地擰起眉:他們妖神殿虐待過這個人嗎?
出去的過程倒也簡單,從大陸找山海界幾乎不可能,但從山海界找大陸就簡單多了,先用法器定位,然後便能借着妖神殿的傳送陣打開空間通道。
經過一段讓人渾身難受的傳送後,他們重新出現在了大陸上。
看地貌這裏還沒有離開乾坤書院的勢力範圍,但也不是他們進入秘境的地方了。雖然過去了将近二十年,但未必沒有人繼續盯着這片區域,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裏。
不過,在分道揚镳之前黎青崖還想做一件事。
他對宴笙簫道:“現在我要說我的第三個要求。”
“是什麽?”
“站到這裏別動。”
等宴笙簫面對他站好後,他握起拳頭,狠狠地錘在了那張妖冶俊美的臉上。
妖皇倒是信守承諾,并未躲開,結結實實吃下了這一拳。之後他捂着臉,一臉惱火:“你做什麽?”
黎青崖長舒一口氣:啊,舒服了。
第一眼看到這張在幻境裏欺負大師兄的臉時,他就想揍它了。
他解釋:“給你的臉來上一拳,這就是我的第三個願望。”
宴笙簫摸了摸破皮的嘴角,滿心莫名其妙。
被錘破的嘴角以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擦掉黏在嘴邊的血:“你知道妖皇的三個許諾意味着什麽嗎?”
竟這般輕易用掉。
第一個要求還算合理;而第二個要求,黎青崖不說他也會做;至于第三個要求,着實太過荒唐……
黎青崖反問:“盡快完成允諾你不高興嗎?”
宴笙簫一愣,倒不是不想盡快還清這三個要求,只是太過潦草,反倒讓他有些意難平,眼前這個人就像在迫不及待地與他撇清關系。
他壓下脾氣,提出邀約:“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我能為你提供庇護。你不讓我回太一仙宗,但你也是回不去的吧。”
比起他,修界人更願意相信是原先實力更強的黎青崖獲得了傳承。在龐大的偏見與惡意之下,解釋是沒有用的。
黎青崖反問他:“你吃豆腐腦是甜口還是鹹口?”
這問題沒頭沒腦,宴笙簫愣了一下,回道:“甜口。”
黎青崖:“那就算了。我是鹹口,我們相性不合,一起趕路會吵架的。”
宴笙簫擰起眉頭:自己好心發出邀約他竟拒絕。
不滿之下他也不多勸了:“行!你好自為之。”說完直接化影走了。
黎青崖被這一手震驚了: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能追上近戰的身法?
教練,我想學這個!
然後人已經走了,他反悔也來不及了。
嘆了一口氣,他摸出一個從妖族寶庫裏找到的面具扣到臉上,容貌與氣質為之一變,接着邁開雙腳,慢悠悠地朝有城鎮的方向走去。
兩人離開的三天後,一個身着乾坤書院制服的弟子出現在此地。發現羅盤上詭異的動靜,他臉色大變,當即掏出傳訊符,通知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