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位數密碼
間桐家的家主雁夜對我們的招待很是熱情。
我能确定,我并沒有見過間桐雁夜,我也能确定他沒有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人。這并不是一句邏輯大師羅素的「凡事不要抱絕對肯定的态度」,就可以辯駁我的認知。
受到幼年時記憶訓練的影響,我到現在都能記得住所有我見過的人。所以,間桐雁夜絕對是我第一次見到的人。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并不是陌生的。
但是,我什麽都沒有問。
他能直白地跟我說出,只有魔術師才能知道的「聖杯戰争」這個詞彙,那就是說他把我當做他們世界那邊的人。他們世界主要分三種角色:「禦主」、「從者」與「監督者」。
與我情況最符合的,我應該是被當做「監督者」了。
但我想更明白他對我的态度,到底是什麽情況。于是我順勢答應幫助他贏下所謂的「聖杯」。
「聖杯」這個詞對我來說,并不是陌生的。根據聖經中記載的故事,在逾越節那天,耶稣用聖杯裝着代表他的血的葡萄酒與門徒共享。在很多的傳說中,聖杯也同樣具備着神奇的力量。
不論寶物傳說,僅說存在,在西方世界裏,聖杯的價值相當于華夏的和氏璧,佛陀的舍利子,是傳世的寶物。
而雁夜先生同我說的是,這個聖杯是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許願機,但是早在第三次聖杯戰争,也就是六十年前,聖杯已經被污染了。據他家中那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先生說,這次聖杯戰争可以參加,但是不要太認真比較好。
「按兵不動,作壁上觀」是最明哲保身的選擇。
而其他兩大家族明知道這種情況,依舊對聖杯趨之若鹜,擠破頭想要獲得這個聖杯。想來,他們就是抱着賭徒心理。貪欲和僥幸心理讓他們毫不猶豫地進入聖杯戰争。
“那你想贏下聖杯戰争的原因是什麽呢?”
“要是世界沒有魔術就好了,我有時候會這麽想。”間桐雁夜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很是荒謬,于是嘴邊挂着自嘲的笑意。“魔術界的世界就是優勝劣汰的世界,要比普通人的生活更殘酷得多,并沒有故事書上寫得那麽光鮮美好。我曾想過當普通人的。”
前面的話并沒有觸動到我。
我遇到一個異能者,他有過類似的想法——「消滅世界上所有的異能者」。也許,就是遇到這樣的人,間桐雁夜的話也沒有讓我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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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原本我就是普通人的關系,這種「世界上沒有異能/魔法」的話根本就與我的生活脫節。
不過間桐雁夜最後一句話,讓我覺得他是真心的。
“所以,也就是說如果你拿到聖杯,并确定它是沒問題的話,你就會許下這個願望嗎?”我說道。
“在那之前,應該确保這個聖杯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間桐雁夜從書房中寫滿魔術禁制的箱子裏取出一件小物件遞給我。“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間桐雁夜虔誠的态度,讓我覺得面前的物件沉重萬分。
“這是你委托我保管的,你若是打開的話,你應該會知道的。”
……明明只是一支手機。
卻莫名有種,它被當做寵物照顧的感覺。
手機的款式大概可以追溯到四年前,功能和現在相差無幾,但是屏幕要小一些,而且手感上會覺得比較重。我手機按上去的時候,電還是滿的。
其實間桐的話已經多次讓我覺得,他見過自己。但我總想說,我沒有見過間桐雁夜。而且,我選擇他的原因又是什麽,我暫時沒辦法給出答案。
所以,我也不需要他的訊息來混淆我的想法。畢竟我向來更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不是別人的話。
“謝謝。”
雖然口頭上在回應對方,但是我一直在思考間桐雁夜對我的作用,以及他說的話的存在價值。我的記憶是出現斷層了,還是平行世界的我?
前者可能是異能/魔術的影響,它們修改了記憶片段;後者的話,牽扯到了平行宇宙的理論。
有時候,我也不得不感慨「正因為相信世界存在着各種可能,才會覺得存在即合理」。我在說別人擅長用只言片語就可以腦補的時候,自己也是那個什麽都接受得非常快的人。
說到底,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過,鑒于間桐雁夜給的大部分訊息都是他自己的,而并非與我有太多聯系的,所以說明他對我了解很少,只能寄希望他交給我的手機了。
我打算回去的時候,再研究一下。因為手機裏面還有四位數的密碼,我回去解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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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是在間桐家用餐的。
間桐雁夜沒有留我們過夜,說明天下午的時候帶我去遠坂家。他需要提前和遠坂先聯系一下,畢竟這種關鍵時刻,他們是競争關系,遠坂時臣不一定會和自己見面。
聖杯戰争一般只有七天,剛好是我結束實習的時候。
我在想着,要不要中途截下聖杯?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可我不知道我要什麽東西。
我曾經為了「追求自由」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現在我已經得到我曾經希望的東西了——我可以自由地選擇我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制止我。我可以無條件無目的地交友,也可以做一些無聊可笑滑稽的事。
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可,我偶爾會體會到名為「孤獨」的情緒。
這并不是說,我現在沒有朋友了。
其實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各種群體的聚會,這得益于我參加過很多聯誼,不少人主動加了我的社交賬號。
可人總是會經歷孤獨的。
英國作家兼心理學講師克勞迪娅·哈蒙德曾經做過關于孤獨者的網上調查。那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關于心裏孤獨的研究。雖然因為網上調查存在着明顯的纰漏或者不準确性,但不妨礙她得出這樣的結論——
「16歲到24歲的年輕人感到孤獨的比率要比其他年齡段的都高」,因為這段時間的人們對自己的身份認知開始混亂,這是社會角色狀态切換的時期,從學生到社會人士,從家裏到獨自在外的同時,新的環境自然而然地對年輕人們産生壓力。
我覺得我有理由懷疑,我也在經歷這種心理變換過程。所以,我偶爾會覺得日子漫長而乏味,空虛又無趣。也就是說,許願去清除這種心理是錯誤的。正因為是普通人,才要經歷這樣的煩惱。
……
總而言之,不得不說,「只存在唯一的勝者」的聖杯戰争确實地引起了我的興趣。哪怕我并不對戰利品感興趣。
回去的時候,谷崎潤一郎自動落在我後面,而江戶川亂步落在谷崎最後面。從下午我喊他大叔開始,他就假裝我沒有存在過,連正眼也不給我。
我一個拐角,可以看到他在最後面,腳步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足有十米遠。若不是最近因為冬木市有連環殺人犯出沒,住戶大部分晚上都選擇關緊門戶,留在家裏,街頭上人群也不會那麽稀稀落落的。不然,江戶川也許在我一轉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
我停下腳步等他。
注意到我的動作後,江戶川也跟着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在自己的口袋裏,眯着眼睛研究行道樹的樹杈。谷崎潤一郎注意到我們動作的變化後,立刻從我們的視野範圍裏退出,貼着路邊的一側牆,讓我直接對上了江戶川。
江戶川本質上其實像是彈性十足的皮球,只要給他一點作用力,可以是動作,可以是話語,他總會給我一些反應的。
所以,我喊道:“那邊的大叔。”
但這次江戶川聽到了,卻一句話也不說。他的耳朵,我确定是動了的。而且,我話才剛落下來,他有一瞬間想要回頭瞪我,他忍住時,肩膀格外的克制和僵硬。
他是下決心不理我了嗎?
我對着谷崎的方向說道:“谷崎,別讓他走丢了。這裏的晚上不太安全。”
谷崎突然被我點名,愣了半拍,對着我點點頭,大步走向江戶川的方向。确定兩個人的距離縮短後,我直接朝着旅館的方向繼續走。
我對手機的事情很感興趣。
因為我記憶中并沒有這麽一只手機,所以我也不清楚密碼是什麽,但終歸只有一萬種可能而已,比起銀行保險庫那種「一億次變換密碼鎖」要簡單得多。
用軟件解碼一下,很快就會浮出密碼的。
我對間桐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所以我并不想在他的屋子裏解鎖密碼。所以,我才打算今夜回旅館的。比起間桐,我更願意相信江戶川和谷崎。
這不是因為江戶川和谷崎就不會發現自己做壞事,甚至也許會維護我,僅僅只是因為我了解這兩個人而已。
因為江戶川任性的事情讓我心煩,我邊走邊想着密碼的事情。也許就只是一瞬間的靈機一動,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這手機是四年前我自己的。」
那就是說,密碼應該是——「0429」。
我立刻輸入了密碼,結果界面只是抖動了一下,四個數字都重置了。無法理解自己失敗的原因,于是我決定回旅館,用解碼軟件開啓密碼。
過程不到三十秒就解決了,但得出的密碼讓我對解鎖手機失去了興趣。
“……”
四位數密碼是「0619」。
一定有什麽地方出現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的事情要一定時間才能解鎖,我們先關注「聖杯戰争」,短時間裏面,绫小路不知道這手機是做什麽的。
上章看到小夥伴說不知道FATE/zero講什麽?需要我列清單嗎?
PS:「0429」是中原中也的生日,「0619」是太宰治的生日。沒看過上部的小夥伴,我這裏說一下,四年前的绫小路手機密碼都是「0429」,學芥川把太宰治的生日「0619」設為屏保密碼。他個人和太宰治形如水火,不可能設置太宰治的生日為手機密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