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pisode 04
Episode 04 有個壞消息
冬木市已經是被多次當做聖杯戰争的場所。
作為東道主,遠坂家首先就在位置上占盡了優勢,比如說遠坂家的府邸就在冬木市的靈脈上。再加上,遠坂家主又得冬木教會的扶持,同時又喚出最高等級的從者。與擁有本場最強橫的Berserker的間桐,和擁有劍士職階Saber的愛因茲貝倫家一樣,遠坂家主也是聖杯戰争勝利者的熱門候選人。
可這位禦主也有頭疼的事——從者是自由傲慢的英靈,時不時就會現行出外散步,最近還盯上了間桐家那邊的普通人,總是時不時去找他。若非是間桐那邊的人,恐怕Archer那麽頻繁地接觸也是不适合的。畢竟,從者不适合過多介入普通人的生活。
遠坂其實還是對Archer現在漫不經心的态度頗有微詞的。
明明聖杯戰争在Caster組結束後就正式拉響了,Lancer的禦主肯尼斯也在Caster引來的海怪事件後,不久就被愛因茲貝倫家槍殺了。而Lancer不知所蹤。原本想着Lancer并不像Caster那樣有自供魔力,失去魔力源的話總會消失的。結果沒過幾天,遠坂時臣就看到間桐雁夜身邊站着Lancer,說明間桐現在有兩名從者。
Archer是太自信了,才對這種情況不以為然嗎?
但身為禦主的遠坂是不淡定的。
遠坂此刻剛從鄰鎮和他的妻女見最後一面。
在離聖杯戰争結束不到兩天的時間裏,總要交代完自己想說的話。畢竟就算是他,也不會覺得自己就會那麽輕松地全身而退。聖杯戰争中,有時候從者過于強大,禦主反倒會更危險。因為對手無法對付從者,就會更一門心思地鏟除其禦主,這樣失去了魔力供應的從者也會跟着消失。遠坂現在就是這種處境。他完全不能指望Archer會保護他。
雖然遠坂覺得在聖杯戰争死去,也是像在戰場上馬革裹屍那般充滿使命感的歸宿,但是如果不明不白,又或者像Lancer的禦主那樣被廢了魔術回路,又只能夠靠輪椅行動,這樣的結局反倒是可怕的。
他那種視死如歸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注定被Archer嘲笑。
這不得不說,确實他們兩個人的相性并不合,Archer認為自己太過墨守成規,自己也認為Archer太過散漫任性專橫。
只是最近,也不算是最近,就是Archer關注绫小路的這一兩天裏,遠坂發現——Archer偶爾也會聽自己的話,不會是一股腦都在說自己的想法、觀點和感受。當然,僅僅只是一兩次,但這已經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遠坂內心充滿着一種不可思議又不真實的感覺。
遠坂有理由認為這是因為Archer和绫小路的相處帶來的效應。
因為有一天Archer是怒氣沖沖地回遠坂家的,之後剛好自己和他碰上面,Archer突然和自己探讨起作為魔術師的自己有什麽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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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件事留給他印象太深了,遠坂想和那名少年找機會聊聊,想和那名Archer評價為「擅長花言巧語,又充滿不知所謂的想法」的年輕人聊聊。也就是一時興起,也沒有想法,現在也沒有時間,所以就是想想而已。
然而回冬木市的時候,遠坂正好路過冬木教堂。他想起已經逝去的言峰老神父,心中十分感念,便把車子停在了教堂邊上。正打算進門時,他正好和那名绫小路擦肩而過。
之前遠坂見到他的時候,會覺得绫小路是一名安靜內斂的人。
只是短短一兩天沒見,他的存在感低了不少,人從身邊走過的時候,遠坂甚至都沒有覺得有什麽特殊的異樣,就像風從面上吹來,只覺得有風,卻也不會刻意去尋找強調風的存在。
與绫小路擦肩走過兩、三步,遠坂才想起自己應該喊他。
他不知道對方全名,只知道姓氏是绫小路。
“绫小路君。”
聽着喊聲回過頭來的绫小路看上去有些陰沉,也說不上是心情變得低落了。遠坂時臣只是覺得,绫小路就像是夜間流淌着的暗河,難以知道深淺,只聽到河水富有生命力的潺潺聲。而除非有光照在他身上,否則他已經與黑夜融于一體,不見其影。
“遠坂先生,您好。”
绫小路毫不斜視地直直望進遠坂時臣的眼睛。
原本應該是間桐那邊的人,遇到自己多少應該會有慌張或者警惕或者疑惑的神情,然而绫小路就像是面對來詢問的路人一樣,淡然又平和,和他一身黑祭衣很适合,只是沒有脖子上的十字架了。
“您是來悼念言峰老神父的嗎?”
绫小路發問了。
“嗯,璃正神父待我如親生父親,我對他的死至今也難以忘懷,聽說你是送他的最後一人?”
“因為聯系不上言峰绮禮先生,警方聯系了我。”
绫小路聲音頗為冷淡,這不是他的情緒問題,也不是他的态度問題,只是聽就可以知道這是他的性格所致。他的性格有讓人捉摸不透的疏離。
“過些天,便是言峰老神父下葬的日子,遠坂先生也參加吧。”
“相信你也很難過吧。”
遠坂覺得自己找到了绫小路有些陰沉的原因了。
然而绫小路并沒有說話。
遠坂一時感同身受,于是說道:“你會抽煙嗎?過來抽支煙吧。”
抽煙與喝酒一樣都能起到「麻痹人心」的作用,但是喝酒容易讓人失去對理智的控制,現在正值聖杯戰争的倒計時,遠坂不認為自己可以同間桐家的绫小路喝酒,但抽煙還是可以的。
只是致自己心中挂念着的死去之人。
為他抽支煙,還是可以的。
遠坂以為绫小路木讷,應該不會抽煙,也許會抽一些,但是還很生澀。可绫小路很熟練地就用食指和中指夾着香煙,在點完火後,绫小路吸了一口,并沒有吞煙的習慣,只含了三四秒,便吐了出來。他表情和煙霧一樣淡淡的,又像是挂在枯枝上的冬雪那樣冷冷的。
抽煙也是看得出性格的,绫小路拿煙的方式是屬于那種性格會講究的人,會對一些事情很敏感,也會有神經質。
“殺死言峰老神父的是Lancer的禦主肯尼斯。”
绫小路說道。
遠坂并不意外,或者挺意外的,但又并非想象不到。
這消息說不定是間桐家誰告訴他的。
對普通人來說,這也許有些殘酷吧。
“在魔術界,這些事很稀疏平常。師生之間也會因為利益沖突,一夜成敵,反目成仇。舉個最明顯的例子,Lancer的禦主肯尼斯便是Rider禦主韋伯的老師,而韋伯為了加入聖杯戰争,将肯尼斯召喚英靈的聖遺物竊取了。間桐他與我妻子從小青梅竹馬,感情頗深,現在不也是因為聖杯和我站在對立面?
身為魔術師,原本就是要有這種覺悟。
說不定,明天就是我死了,後天便是間桐死了,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绫小路暗金色的眼瞳望着遠坂,又收回了視線。
“那你覺得這次聖杯戰争,你活下的希望有嗎?”
遠坂失笑起來:“我聽多了誰贏誰輸,倒沒有聽人問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我從一開始就是抱着「聖杯勢在必得」的想法,我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到達根源」,無論犧牲多大,這都是我的使命。”
這句話結束之後,绫小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我這裏有一個壞消息給您,您想聽嗎?”
“………?”
遠坂時臣陷入了疑惑。
“可能是真話,也可能是假話。但你且聽聽,對你沒有壞處。”绫小路的聲音自帶冷質。“言峰先生同Archer說了你最後的目的。”
這句話讓遠坂的表情微變。
聖杯戰争之所以能夠吸引英靈為禦主戰鬥,其中很大的原因在于勝者可以共享聖杯這座許願機的福利,但其實發起聖杯戰争的禦三家都知道,這只是個幌子。
要想真正到達「根源」,并不是犧牲六個英靈,讓大聖杯出現後許願即可,而是需要以七個英靈作為祭品。
心高氣傲的Archer絕對不會容許遠坂這樣設計他。
但如果說,這讓Archer想弑主,那麽Archer也會跟着消失。傳說中的英雄王并不是那種頭腦簡單,沖動地做這種事情的英靈。相反的,他應該會想辦法讓遠坂自己把最後的令咒全部用完。這樣,就算最後遠坂拿到了聖杯,也不能逼Archer自盡。
所以,遠坂更在意的是——為什麽言峰绮禮會告訴Archer這件事?言峰绮禮是他的好學生,為什麽要告訴Archer這件明顯會害到遠坂的事?但是绫小路說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又有什麽用?因為Assassin在昨天的時候已經被Rider真正地處理了,禦主言峰绮禮真的結束了聖杯戰争的旅程。
遠坂為了和愛因茲貝倫家合作,也同意讓和他們曾經發生過慘烈戰鬥的言峰绮禮回去北國之境,不要留在冬木市了。言峰绮禮根本沒有必要害遠坂,一切都結束了。
遠坂想清楚後,越發覺得绫小路其實就是在挑撥離間。
“你和Arhcer有仇嗎?”
“沒有。”
“那你和绮禮有仇嗎?”
“也不是。”
“那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話?”
绫小路清俊的眉眼并沒有因為遠坂的質問,出現任何變化。
“因為我們此刻都在緬懷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