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鍍金嬰屍06

Q城古鎮位于江景門龍刀崗附近, 是國內挺有名的影視拍攝基地。

當天晚上,他們在古鎮租下房子。古鎮旅游業發達, 旅舍像客棧, 頗有特色。陳陽和張求道住一間,隔壁左右各住着何天娜和高天亮。

兩人搶着陳陽隔壁的房間住,因為陳陽和張求道是何天娜的保镖, 所以何天娜住隔壁大家都能理解。高天亮一直追求何天娜,住離她很近的房間大家也都能理解。

所以房間這麽分配,竟也沒人覺得奇怪。除了曹天師和他的兩個徒弟。

晚上,陳陽和張求道在樓下用餐,曹天師和他的兩個徒弟走了過來。

“道友也接何小姐的單?”

陳陽擡眸, 發現曹天師的話是對着張求道說的。他看了眼挂在張求道腰間的盟威箓牌子,默默收回目光。他沒牌子, 難怪曹天師沒把他放在眼裏。

張求道搖頭:“我們是保镖。”保證何天娜的安全, 性質一樣。叫法不一樣而已,修道之人不在乎虛名。

曹天師被噎了一下,冷笑:“道友記得你說過的話,到時不要來搶生意。”

“我們保證雇主的安全, 你們也別來搶生意。”張求道一邊喝粥一邊面無表情的回答。

曹天師差點破口大罵,這區別何在?

他身邊兩個徒弟上前,拉住曹天師,說道:“說太多傷和氣, 道友不如比試一番?如果我們贏,你們放棄這單生意。我們輸, 二話不說立刻收拾行李走。”

曹天師:“如何?”

張求道面無表情搖頭,陳陽先一步回答:“一言為定,絕不反悔。”

曹天師瞥了眼陳陽,把他當成張求道的弟子。一個沒有升授的道士,連天師都稱不上,沖動行事且對自己的師傅盲目自信。

張求道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選擇默認。

陳陽笑眯眯的問:“比什麽?”

曹天師:“你們可聽過‘江景門,鑼鼓響,龍刀崗上埋死人’這首歌謠?”

“倒是沒聽過。但歌謠裏的江景門、龍刀崗,指的莫非就是如今的我們所在古鎮附近的龍刀崗?”

“沒錯。江景門是龍刀崗的一個城門,Q城自古為兵家之地,常爆發戰亂。明末時候,有個将軍攻入Q城,下令屠城。江景門外屍體堆如高山,山中虎狼白日叼啃屍體。而龍刀崗自古更是亂葬崗,白骨累累,常年陰風陣陣。且江景門自龍刀崗,一條大道,兩邊高山,卻在中間平地分叉開來,蜿蜒至兩邊,使形如龍刀。形成一個龍刀煞,經常有人傷亡。”

所謂龍刀,即為剪刀。自古剪刀也稱龍刀,龍刀崗地勢形如剪刀,所以龍刀煞也稱剪刀煞。俗言道‘剪刀煞,路剪房,人傷亡’,可見龍刀崗自古以來被作為亂葬崗也有一定原因。

“您要如何?”

“我聽說龍刀崗前面的那塊空地将要開發成為商業區,可是聽說自開發以來怪事不斷,不少工人都撞見鬼。請來高僧念經超度也沒有用,至今停工超過一個月。我們來比比,看誰能解決這件怪事。”

陳陽搖頭拒絕。

曹天師不悅:“張道友還沒表态,你這小徒嘴張得挺快。”

張求道:“他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按照你說的,龍刀崗自古以來就是個亂葬崗,恐怕早成一處鬼門關。要麽将底下幾百年堆積的白骨全都撿起來,一具具屍骸完整的拼好。将他們安葬,再請來四十九位高僧為他們誦經八十一天超度。請來高僧超度不難,但是你怎麽保證能将每一具屍骸都拼完整?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當然可以不選擇這個方法——你可以選擇關閉鬼門關。”

“胡說八道!鬼門關怎麽可能關閉得了?”

“你跟地府談判。”

“大言不慚!”

曹天師更加把陳陽當成剛入門的道士,天師怎麽可能說得出這樣天方夜譚的話來?

看過報告,知道陳陽曾如何光明正大賄賂鬼差的張求道繼續沉默吃飯。反正現在他是高深天師,什麽話都有徒弟代言。

“你們推三阻四,是真不想比?”

陳陽反口:“沒說不想比,但是連高僧都沒辦法超度,你怎麽解決龍刀崗的怪事?”

龍刀崗既有剪刀煞,又是個亂葬崗形成的鬼門關。無論哪一樣,處理起來都很麻煩。剪刀煞雖然麻煩,但還好解決。鬼門關就難以解決,即使關閉,底下仍有無數白骨屍骸無法投胎轉世。

“我自有辦法。張天師,您就說一句,比還是不比?”

“比。”張求道擡手:“您好,再來盤紅燒魚。”

陳陽接着說道:“也給我來兩個菜,一盤麻婆豆腐,一盤辣子雞。多放點辣。”

最後一句叮囑引來在場三人注目,在Q城居然還有人要求多放辣,不得不說絕對是真勇士。要知道Q城人有一句聞名全國的謊言——‘信我,不辣。’

“我家那位愛吃辣。”

“你家那位來了?”

“剛發來信息,說是晚上會到。我先把東西端上去等他。”

張求道猶豫了下,說道:“要不我現在去多訂間房?”

“不用。咱們那房間不是還有兩個卧室嗎?我跟我家那位睡一個卧室就行。”

張求道不是擔心那些,他只是擔心隔音不太好。大家也許會有點尴尬。

“明天開始,以七天為期。”曹天師起身:“告辭。”

說罷,轉身就走。

張求道:“他有什麽目的?”

“反正沒安好心。”陳陽又跟服務員要來一個籃子,把飯菜放進籃子裏,然後說道:“龍刀崗的事情,他要是能解決,還看得上何天娜的四百萬?”

龍刀崗的工程停工一個月,損失動辄上億。只要有人能解決龍刀崗的邪門事,保證如期開工,恐怕出幾千萬都樂意。

“那他積極游說我們,目的到底會是什麽?”

“明天過去查一查,我先上樓了。對了,對外我還是沒有天師品階的入門小道士,別拆穿我。高天亮和何天娜那邊,你也說一下讓他們注意。”

“行。”

陳陽推門進去,看到背對着門坐在桌邊的度朔。走過去一邊把籃子裏的飯菜拿出來一邊說道:“你這次怎麽那麽快就解決繁雜的事務了?”

度朔瞥他一眼:“沒有。還堆在案頭等批注。”

“你上司樂意放過你?”陳陽邊說邊把筷子遞給他:“我特意讓老板多加辣,你嘗嘗。”

“我自己就是上司。”度朔接過筷子,嘗了一口豆腐,神色淡淡:“沒你做的好吃。”

“是嗎?這是古鎮的特色招牌菜。”陳陽自動忽略度朔前一句話,男人都這樣,愛在伴侶面前炫耀自己。不惜誇大事實。

度朔放下筷子,對他招手:“過來。”

“幹嘛?”陳陽邊說邊走過去。

度朔起身猝不及防的咬住陳陽的嘴巴覆蓋上去,獨特輕淡的檀香味一瞬淹沒陳陽的口鼻。

半晌後,度朔退開:“怎麽樣?”

“還、還行。”

度朔面不改色:“所以我說不如你做的好吃。”

陳陽哼哼了聲:“哦。”然後蜷起雙腿坐進沙發裏,抱起抱枕擋住發燙的臉頰小聲說道:“你要矜持點。影響不好。”

“老夫老妻,難道還能影響孩子?”

陳陽憋着氣:“度哥,你最近說話總耍流氓。你以前從不說這些話。”

以前度朔沉穩,床上床下不說太多廢話,也不耍流氓。比起丈夫,更像他的兄長、父親,照顧他、教導他。

“你讨厭嗎?”

“……不讨厭。”但是不習慣。

“覺得新奇嗎?”

“新奇。”

“那就好。”度朔放下筷子,将碗筷重新放進籃子裏,拿到門口遞給服務員。回來抱起陳陽回卧室:“張求道什麽時候回來?”

“吃完飯就回來。”

“房間隔音怎麽樣?”

陳陽乖乖依偎進度朔懷裏,明知道他想做什麽,卻沒半點反抗的意思。乖巧得像個小妻子。“我不知道,才剛住進來。”

度朔想了想,覺得沒什麽關系。在關上卧室門的時候順道弄了個靜音咒,卻壞心思的不告訴陳陽。害得陳陽全程捂住嘴巴,被欺負哭了也不敢發出聲音,就怕被回來的張求道聽到。

小妻子捂住嘴巴無聲哭泣的樣子讓北陰大帝更想欺負,于是下了狠力差點把小妻子欺負得崩潰。

事後,陳陽脫力的躺在床上,瞥了眼時間,已是深夜。度朔把他抱到浴室裏,全程替他洗幹淨,再把他放回床上,自己躺上床的時候。

陳陽湊近度朔,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控訴:“你欺負我。”

聲音沙啞,全身軟綿綿,控訴像撒嬌。

度朔任他施為,在陳陽迷迷糊糊陷入睡眠後,咬着他耳朵低沉的說道:“……保持新奇感。”

第二天醒來,身旁位置空的。如果不是微微凹陷的痕跡證明有人睡過,他還以為度朔回來是場夢。陳陽起身,全身清爽,除了腰有些酸,隐秘部位有點不适之外,其他适應得挺好。

陳陽走出來,看到張求道在沙發上用筆電查詢資料,順道記錄。于是倒了杯冰水走過去,假裝不經意的詢問:“你昨晚上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張求道頭也不擡:“沒有。”

陳陽松了口氣,幸好他昨晚上捂着嘴沒發出聲音。不然今天早上見面就尴尬了。

張求道擡眸,沒告訴陳陽昨晚上半夜起來喝水,看到度朔也出來倒水。脖子上有個咬痕,挺新鮮。還聽到陳陽在喝完度朔拿進去的溫水後,用沙啞的聲音抱怨度朔太不知節制。

想了想,張求道還是選擇不說。目測陳局臉皮不是太厚,為避免他害羞,還是不提醒了。

“陳哥,我查了一下龍刀崗的事情。發現那裏自古以來就鬧鬼,一直都不太平。開發商換了幾任,全都不信鬼神。但也全都死于橫禍,最近一任開發商是香江人,崇信鬼神,請來白馬寺高僧超度,還是死了人。就在前兩個星期,有個工人半夜起來,吊死在樓上。還有一個工人半夜不小心滑倒,臉摔進水坑,淹死了,被發現的時候,臉都腫起來。水坑的水甚至沒有沒過腳踝,那個工人也沒有喝醉。”

“這麽邪?”

陳陽走過去,張求道将筆電屏幕移到他面前,上面是他記下來的筆錄:“還有,連續一個星期以來,龍刀崗開發商花大價錢召集七品到四品天師,明知道解決不了還非要召集這麽多天師。我猜不透他要幹什麽?”

陳陽将所有筆錄記下來,然後又翻開龍刀崗的歷史浏覽。

“龍刀崗作為鬼門關,本就邪門。只是鬼門關附近一定有鎮邪之物,防止怨氣、邪氣、陰氣交替破壞一方水土靈氣。但作為門的龍刀崗也不能建房住人,否則定會發生大禍。”

所謂鬼門關,十人去,九不還。有膽子住在鬼門關,也沒有命能活下去。所以龍刀崗絕對不能建房或開發為商業區。

“那我們還要跟曹天師比?”

陳陽搖頭:“沒說要跟他比。一聽就知道他在算計我們,比什麽比。鬼門關煞氣極重,肯定會沖撞到人,可有鎮邪之物在,不會那麽邪門,短短兩個星期就死了兩人。”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挖出了鎮邪之物并有可能破壞……難道他們現在急于尋找替代的鎮邪之法?”

“不無可能。”陳陽将筆電還給張求道:“這件事交給你去查,我跟着何天娜去片場。”

“好。”

張求道合上筆電,背上背包準備離開。到玄關的時候回頭:“陳哥,我在微信群發了幾個文包,你自己點進去下載。”

“什麽文包?”

“天師升授必背經文。加油,陳哥。早上你家那位離開的時候特意叮囑我吩咐你一句,記得複習。”

陳陽:“……”

陳陽也收拾了點東西,跟着何天娜到片場。在片場的時候還遇到高天亮,不過沒有見到曹天師,倒是只見到他兩個徒弟中的其中一個。

高天亮眼下青黑:“大師,您有沒有辦法先驅走那只嬰靈?”

“怎麽?”

“它昨晚上入夢,凄厲恐怖的哭聲吵得我頭疼。還在夢裏咬我,把我咬得血肉淋漓,差點就醒不過來。”

“咬你?咬你哪裏?”

高天亮一愣,遲疑的說道:“一開始咬我的脖子,然後是肚子……”說起這個,他就一臉難以忍受的痛苦:“我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寒。”

陳陽左手搭在高天亮的肩膀上,明明只是随意一搭,卻讓高天亮動彈不得。

“怎、怎麽了?”

陳陽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夾住高天亮的衣領悄悄翻開,看到底下恐怖發黑的齒痕,像是被野獸啃噬過一樣。偏偏高天亮半點沒有察覺到,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沒什麽。”陳陽松開,淡然的說道:“求道昨天給你的靈符呢?”

“我放在兜裏,随身攜帶。”高天亮從兜裏想掏出靈符,結果掏出一手的灰。臉色瞬間煞白,此時再傻也知道昨晚的夢有蹊跷。說不定沒有這靈符,他就在睡夢中糊裏糊塗的死去。

“大、大師,怎麽辦?”

陳陽:“放輕松。”低頭從背包裏掏出一把黃符塞給高天亮:“不要錢,業務套餐裏的服務。”

幸好他在來之前找毛小莉畫了一晚上的靈符,回頭多分她一點錢。

“什麽意思?大師,你不幫我超度那只嬰靈?”

“現在也沒超度的條件,放心吧。這把靈符能讓你支撐十天半個月,用完了回頭找我拿。我讓人快遞過來一盒子。”

“……關鍵是我被吵得沒法睡。”高天亮苦着臉。

“這樣啊。”陳陽若有所思:“聽過夜哭郎嗎?”

高天亮點頭。

所謂夜哭郎,即小孩半夜哭鬧不休。也有傳聞他們是在夜裏聽到詭異的聲音,被吓到導致哭鬧不休。于是就有夜哭郎止哭的民間術法——‘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恩客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光。’

“裁七張紅紙,寫上這句話。貼到鬧市區,期間不要回頭,一直向前走。”

“管用嗎?”

“能用。”

高天亮點頭,立刻就起身叫人裁了七張紅紙來,寫上那句話然後出門到鬧市區貼上,頭也不回的離開。當晚确實沒聽到嬰靈的哭鬧聲,雖然第二天起床時又壞了一張靈符。

他沒有發現自己背後全是嬰兒的黑手印子,陳陽卻看見了,他對未出世就夭折的小嬰孩寬容度較高。夜裏趁高天亮熟睡,将那小嬰孩叫出來把高天亮為它供燈祈福積德的事情一說,又給他燒了玩具好生安撫。

小嬰靈才熄了想害死高天亮的念頭,捧着玩具高高興興的玩。并在之後救了高天亮一命,導致高天亮心存感激真心為它積德。

此為後事,暫且不說。

此時,何天娜正在拍戲。一把仿真玩具槍抵在她的腦門上,本來她是不能動的,但當她的手觸碰到褲袋時掌心猛然被燙傷。‘啊’了一聲像旁邊閃躲,仿真玩具槍發射出子彈擦過何天娜的脖子,瞬間留出血絲。

而地面上則出現一個子彈坑,場內靜悄悄的,拿着仿真玩具槍的那個人先是一愣,随後發出尖叫。一步步向後退,不小心滑倒,磕在地面上半天起不來。

等人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圓睜着眼睛,後腦勺留出鮮紅的血液,已經氣絕身亡。

這時,劇組徹底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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