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洋

江衍打了一盆水,提着小蟲草這髒兮兮的野孩子的腿,像洗菜一樣蕩來蕩去。

小蟲草翹着小嘴嘴,它才不髒,拼命的往外面爬。

不過,馬上就被旁邊鍋裏的野菜吸引了注意力,指着鍋叫得啊啊的,都是它的,它能吃光。

這山裏就有一條自上而下的山泉,位置不遠,他們在這裏紮營也有這條水源的原因。

不過,山泉的水裏肉眼可見的有些綠色的小點,得将水燒沸騰,撈出這些綠色的生物才能使用,不然誤食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怪物。

喂飽吃了一棵小野菜就飽得爬不起來的小蟲草後,江衍他們開始休息。

進帳篷前,看了一眼帝征的方向,帝征還在忙碌着搭帳篷,也不知道會搭到什麽時候。

江衍嘴角上揚,反正他是不會去幫忙的,因為帝征那個隊友都坐在那裏打瞌睡,憑什麽要自己去幫?

帝征既然要将事情往身上攔,那麽累死他得了。

山裏,特別是山裏的晚上,蚊蟲是特別多的,這些普通的蚊蟲感覺不到小蟲草的存在,看不将他們咬一身的包。

夏堇就在不遠處坐着,一個勁往身上抓,和蚊蟲做鬥争。

江衍諷刺的笑了一下,這世道啊,自己如果不努力,可不是一味的依靠別人就能生存下去的

江衍也趕緊鑽進了帳篷,帳篷能隔絕外面的蚊蟲的叮咬,跟個小小的世外桃源一樣。

帳篷不算大,中間拉了一塊布隔離,他和歐南浩一人睡一邊。

小蟲草這個小霸王還爬過布去踢歐南浩,非得将對方趕到角落裏面才罷休。

結果,被歐南浩一把抓住,在空中抛上抛下的玩,吓得捂住嘴巴叫得唧唧的。

不過馬上就發現,好像摔不着,尖叫聲又變成了笑聲。

然後等它落地後,居然跑去抱歐南浩的大腿,看它也将對方抛上抛下。

至于結果,小蟲草回來的時候,嘴巴氣得都能挂醬油瓶,太重了,根本抛不動。

其實今天下午江衍和歐南浩兩人又是搭帳篷,又是撿柴火找野菜,體力消耗可不算少。

有些疲憊,但怎麽也睡不着。

歐南浩給江衍後背上的傷換了藥,然後腦袋從布那邊鑽了過來,小蟲草伸着小短腿就去踢。

歐南浩邊被騷擾邊道,“阿衍,你不害怕嗎?”

世界突變,現在又住在深山老林,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的糧食不夠了。

江衍一笑,這對他來說似乎才是正常的生活,重生的那幾天反而更像在夢裏一樣。

燦爛星空,照耀着整個正在脫變的世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江衍心道,至少這一世不再是他一個人,在末世的那十年,雖然活着,但那種孤獨真的能夠折磨死人。

對江衍來說,現在還不錯。

最先睡着的是小蟲草,還習慣性的用小腳朝布條那邊的歐南浩的方向踢,小手無意識的在空中亂抓,時不時還擦一擦嘴邊的口水,完全不知道在做什麽夢。

躺了一會兒,夜深人靜,萬物沉睡之際,江衍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側耳聽了一會兒,帝征那邊的帳篷似乎終于搭好了,也沒了聲音。

江衍這才小心翼翼的揭開隔離的布條爬到了歐南浩那邊,“浩哥浩哥,醒醒。”

歐南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正要詢問,江衍就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帶你去探險。”

歐南浩有點懵,深更半夜,他們家膽小如鼠的阿衍要帶他去探險?膽兒也太肥了吧。

他記得小時候,為了改掉阿衍膽小的毛病,他還半夜帶阿衍去爬野墳。

結果這小子直接哭了三天三夜。

也是從那以後,他就沒想過怎麽去糾正江衍那奇葩的性格了。

歐南浩是被江衍拉起來的,兩人偷偷摸摸出了帳篷。

後面,小蟲草閉着眼睛,迷糊的跟着,時不時被地上的樹枝絆倒,呆萌到不行。

江衍幹脆将小蟲草放到了腦袋上,讓它抓着頭發呆上面。

外出必須帶上小蟲草,不然那些青苔會有一定的侵略性。

歐南浩看着神神秘秘的江衍,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江衍帶着歐南浩先去了倉庫。

歐南浩不由得有些驚訝,“這裏居然還藏着一個倉庫,夠隐秘的。”

江衍心道,當然夠隐秘了,不然他也不會将糧食藏在這裏。

然後歐南浩震驚得眼睛跟銅鈴那麽大,因為江衍揭開了遮住擋住卡車的布,露出了裏面的糧食。

半響,江衍問道,“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當初他也讓歐南浩幫忙購買醫療用品,加上現在這種情況下又有這麽一大卡車糧食,正常人都會察覺不對勁。

歐南浩愣了一下,拍了一下江衍的後腦勺,差點将在打瞌睡的小蟲草給吓得掉下去了,氣得露出了兩顆小白牙。

歐南浩說道,“只要是阿衍,有什麽好問的。”

江衍笑了,是啊,相信他的人,始終會相信他,根本就不會有亂七八糟的猜測。

歐南浩不過也問了一句,“你怎麽不告訴帝征?”

以阿衍對帝征要死要活的态度,有這麽多糧食,肯定第一時間欣喜地告訴帝征了。

江衍撇了撇,頭發一甩,“帝征是誰?讓他和夏堇過他們的神仙眷侶的生活去吧,餓不死他們。”

歐南浩差點都笑出了聲,“最近老看你甩頭發,驕傲得跟個小孔雀一樣,這樣多好,生活得開開心心的,哪需要去在意別人的眼光活得那麽累。”

江衍點點頭,這個道理他早就懂了。

歐南浩以為江衍就是帶他來看糧食的,将糧食重新遮好,還做了一些僞裝,正準備回去,這時候江衍說道,“走這邊,說好的去探險。”

歐南浩:“……”

不是個借口嗎?

比起藏糧食的倉庫的隐蔽,江衍帶着歐南浩來到一處較為顯眼的地方。

說是較為顯眼,是因為這裏旁邊居然還有一條泥石公路,比起那些寬大的水泥公路,或許因為鮮少有人來這裏,公路坑坑窪窪的破得厲害。

江衍的目的地是公路旁邊的一面山壁。

山壁十分的陡峭且光滑,除了一些綠苔和雜草以外什麽也沒有。

看到山壁後,江衍卻是滿臉的驚訝,哪怕被喪屍抓傷時都沒有這麽震驚。

用手摸着山壁,“洞去哪裏了?”

這裏明明有一個通往莊周墓的洞才對。

可現在,這山壁密不通風……

江衍不可能記錯他是怎麽取得那個青銅罐子的。

當初他們一群人從城裏逃出來,經過好幾日的流浪躲進了這座山裏面。

江衍當時手上還有一些糧食,但他這樣的性格簡直就像天生被人欺負的一樣,那群難民在逃過喪屍的追擊後,缺水缺糧,人性的貪婪和醜陋開始暴露了出來。

江衍硬生生的被人搶了手上的糧食,不僅如此,還被人從這條公路上推了下去,一直滾進了這裏的洞裏。

可是面前的洞……不見了。

他在莊周墓穴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墓穴中沒有吃的,他戰戰兢兢的出來找過吃的,所以不可能記錯地方。

歐南浩在一旁看着江衍對着牆壁發呆,問道,“怎麽了?”

江衍搖了搖頭,心道,既然地方沒有記錯,那麽洞肯定是有的。

現在和上一世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比上一世先一些時間來到這裏。

難道這個山洞是後來有人挖出來的?

但末世之中,逃命都來不及,什麽人這麽閑來挖墓?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埋在地底的冥器能夠傷害到喪屍吧。

疑惑,不解。

他上一世也是喪屍爆發後,沒幾天就到了這裏,也就是說,他也就早來了幾天而已,如果洞真的是後來有人挖出來的,那麽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江衍看了一會兒,又和歐南浩回到了紮營的地方。

為了确認,江衍還拿出了手機,翻出他父母的考古筆記。

在筆記中也找到了這座山上有戰國莊周墓存在的記錄,因為擔心損壞文物,還沒有進行開掘,那條坑坑窪窪的泥石路,說不定就是當初考察的時候随便修的。

“看來沒有錯,只是那個洞不是以前就有,而是後來才挖的。”

有了初步判斷,江衍這才松了一口氣,躺下好好休息,不過心裏的疑惑一點沒有減少,在這種時候,挖洞的會是誰?那個洞可不淺,想要在幾天內就挖出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切的疑惑,也只有等待了,因為讓他們自己動手挖?現在這種情況估計挖幾年也挖不到山腹裏面的墓穴去。

第二天。

江衍和小蟲草打着哈欠從帳篷鑽了出來,簡直一模一樣的動作。

帝征和夏堇沒一會兒也出來了。

江衍看着好笑,因為兩人臉上手上都是被蚊子叮出來的紅包,特別是夏堇,可能是因為癢,臉上身上都被抓出了好多紅色的血痕,原本還算精致的臉,現在就顯得有些慘不忍睹了。

昨晚他們很晚才将帳篷搭好,那段時間被蚊蟲叮慘了。

其實江衍還有一瓶驅蚊水,就是不給他們。

江衍看了看剩下的餅幹,對歐南浩說道,“我們去挖一點野菜吧,開源節流。”

歐南浩點點頭,“啊衍煮的野菜居然挺好吃。”

江衍心道,那是當然,煮了十年野菜,怎麽也有些竅門了。

這時,帝征也說了一句,“我們跟你們一起。”

他們的餅幹數量更少。

結果,夏堇接口來了一句,“可是路都沒有,我們要怎麽挖野菜?要不我呆在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江衍嘴角帶笑的瞟了一眼帝征,如何處理管他屁事,反正餓肚子的時候又餓不到他。

江衍話都沒有說,心情愉快的和歐南浩跑去挖野菜了,至于帝征的心情,想必十分酸爽吧。

不過,沒多久,帝征和夏堇還是跟來了,也不知道帝征是如何說服對方的。

帝征的确花了一點時間,現在情況特殊,他們要是不學着怎麽找野菜,等餅幹吃完,他們就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夏堇這才跟了上來,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連這些事情都要她做,以前,她只要動一動眼神,就有無數男生奉承着她。

現在這樣的生活,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挖野菜,如果換一種心态,其實特別有趣。

比如歐南浩,找到一棵看上去能吃的菜,就跑去騙小蟲草試毒,小蟲草跑得遠遠地朝歐南浩吐口水,這個口糧嫣兒壞,居然想毒死它。

這座山因為了無人煙,野菜還挺多。

江衍他們走在前面,挖了不少,至于後面的帝征,學着挖野菜的同時,還得照顧還在懷戀以前生活的夏堇,手裏的唯一的兩棵野菜,估計他們是怎麽也吃不飽的。

江衍心情特別的好,正準備叫和小蟲草玩得有勁的歐南浩一起回去。

這時,“轟”的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山下傳來。

聲音很大。

江衍他們向山下看去,不由得一愣。

是卡車,好幾輛卡車,卡車上面站着筆直的軍人,正飛快的向山上逃。

之所以說逃,是因為後面跟着比昨天追江衍他們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的喪屍,看得讓人頭皮發麻。

從公路到南華山有一座大橋,剛才的爆炸聲就是炸毀大橋的聲音,一群群喪屍像下餃子一樣墜落向懸崖,這才阻斷了追擊。

車很快就開到了江衍他們所在的路邊。

江衍的目光從喪屍群移開,眼睛一縮的看向那幾輛卡車,因為最後一輛卡車上,裝的是……幾輛打洞的鑿山車,看上去還是最先進的款式。

該不會……

江衍又将目光放在了第一輛卡車上,車上除了司機只有兩人。

一個學者模樣的中年人,正拿着一張地圖對着南華山指指點點。

站他旁邊的是一個身材筆直,長相英俊挺拔的青年軍人,臉色不怎麽好看,估計剛才被喪屍追趕,損失不小。

青年除了身材挺拔,長得英俊外,最顯眼的是那一副斷眉,還有身後背着的一個木頭箱子。

江衍愣了一下,嘀咕了一聲,“居然是他,許洋。”

這人在末世中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亂世人性奸詐醜陋,但上将許洋卻獨樹一幟,一直以正直的軍人形象出入在所有人視線中,聽說他的目标是為人類找到一條生存的道路。

正直得有些固執,固執得有些傻,在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的末世怎麽看都愚不可及。

但就是這樣愚蠢的人,也是最難能可貴,最值得尊敬的。

江衍之所以記得許洋,是因為他曾經遠遠地看過一眼。

而且,墓穴中的冥器能夠傷害喪屍的消息好像就是從他口中毫不吝啬地傳出來的。

還有就是,如果記得不錯的話,現金唯一發掘出來的名劍,越王勾踐劍應該就在許洋手上,江衍不由得看了一眼許洋背上的那個木盒子,是它嗎?

卡車沿着泥石路向山上開,估計被喪屍追得慘了,速度可不慢。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軍人,江衍也得先躲起來。

但如果是這個許洋,倒是不必,至少江衍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不會無緣無故找人麻煩。

卡車經過江衍他們的時候,車上的人也不免側目,這深山老林居然有人?

江衍也目不轉睛的看着,挖山洞的十有八·九就是他們了,難道他們知道點什麽?

這時,一個身影從旁邊跑了出去,夏堇一臉喜極而泣。

江衍嘴角一抽,理想是好的,但想得太簡單了,如果路過的不是許洋的隊伍,後果是什麽還真不敢保證。

果然,夏堇一臉激動的攔住了卡車求救。

卡車是停下來了,可只得了個讓她繼續躲起來的答案。

如今,哪裏還有稱得上安全的地方。

夏堇整個人都傻了。

車上的兵痞子還在開玩笑,“我們上将軍不喜歡女人,你變成個漂亮男生再來,說不定我們上将軍心軟,就收留你了。”

“你想攔我們上将軍,也洗把臉啊。”有兵痞子對着夏堇一臉被蚊蟲叮咬後抓出來的血痕吹了個口哨。

江衍嘴角都抽了一下,果然是一群口無遮攔的兵痞,這樣說別人一個女生,得多傷心。

卡車沒有停留,而是給了一句,如果這幾天遇到什麽問題,可以去山上找他們。

不得不說,許洋帶出來的兵,人雖然痞了一點,但心還算不錯,如果是其他人,這樣的情況,那還會管別人。

但估計夏堇是體會不到的,一臉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的表情,他們不是軍人嗎?她有困難的時候不應該哪怕犧牲也要保護她嗎?

江衍心道,委屈去吧,在這末世覺得委屈是沒有任何卵用的。

此時,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被炸掉的大橋的一端,一個小光頭正牽着一條繩,繩子的一端栓着一頭在原地跑得呼呼的小花豬,繩子都被蹦得筆直。

可惜,被繩子栓着,怎麽也跑不掉。

小光頭看了一眼被炸飛了的大橋,“這怎麽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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