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争豔

作者有話要說: 念大公子出場..

我們趕去前廳的時候已經急急比試掉兩場。

墨石堆搭起的圓形舞臺擺放在正中央,散發着亘古蒼然之氣。臺下黑壓壓的一片擠滿了人,細心的主事花娘叫兩個小丫頭人手執一根鳳紋紅繩,在東西兩頭拉起,隔開驅海的人群。

舞臺前整齊地擺着十張紅漆圓桌,配上織錦小矮凳,一旁站有小厮候着,頭頂的結彩燈籠一字排下,發出紅光。

燈籠一直接到舞臺對面的二層小樓上,那裏隐隐立着六間廂房,每一間房門都是朝舞臺最好的視覺角度而設。

虛掩的檀木門,垂下的珠花窗簾,房間主人隐于層層陰影裏,是以一種怎樣的神情睥睨下面的芸芸衆生?

前兩場的表演早已點燃了廳裏所有客人的熱情。姑娘們扭動纖腰向臺下走去,露出香肩,甩動水袖,然後靈巧一轉身,落入賓客懷中,三兩下便哄得有錢貴主飲酒入口了。

我把頭扭向二樓的廂房上,此時二樓的房門已然敞開了三間,房裏的客人都衣着高雅,身旁直直立着好幾個貼身侍衛。

夏蒼然那臭小子畢竟是閣主大人,不得随意現身,現在怕是待在哪一間房內欣賞這些縱情撒嬌的莺莺燕燕吧?

這時廳堂兩側的小燈籠頓時齊亮!臺下一陣騷動,伴着竹琴和琵琶交奏在一起的靡靡之音,水思思從墨臺上的巨大屏風後款款而出。

只見那水美人手翹蘭花小指,半遮面紗,露出一雙邪魅的勾魂鳳眼,她的身上穿着那件久違的洞洞小背心,露出深淺交紋的玉肌,下配淺綠流蘇紗裙,一雙玉足在燈光交明下顯得清晰可見,十指還塗上了大膽的黑色。

水思思就這般舞着她的纖腰,伴着魅音,把她的水蛇舞跳得扭啊扭的,還不時小臉一轉向臺下看客抛個媚眼,手臂上叮叮當當的金飾摩擦出聲。

那紅繩之外的客人“轟”的一聲炸開了鍋,紛紛向舞臺湧去。

她扭得越發帶勁了,玉腿一挑,露出整只右腿,底褲險些暴露,一些把持不住的客人們不是撒了茶,就是面帶紅潮險些流下鼻血。

這水美人的媚功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那月娘不知何時在後臺處露出半只肥臉,不住得意地笑着,我忙轉頭對上二樓的上等廂房,赫然發現又開啓了兩扇門。

左側的門內側身斜躺着一位黑衣男子,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能感受到心底有股寒氣泛起,瞟眼看到旁邊另一廂房正端坐着的夏蒼然,他仿佛就是在等我看向他,偷偷朝我招手啊招手啊招手。

音樂止,臺下一陣雷鳴。水思思嬌滴滴地彎下身子,接着揭下面紗,不住地送香吻啊抛媚笑啊扭着扭着走下臺去。

我心想,你們沒見着過真正的驚豔是什麽樣子的吧,這般容易就被水思思給迷倒了,不過沒關系你們很快就會有眼福看見了。

咚咚隆咚锵,紀美人隆重登場!

大廳裏的燈都滅了,接着舞臺上空有一塊黑色帷布挂下,泛着海藍明暗的光,正神秘地對安靜的人群眨眼。

突然舞臺底側的兩盞小燈一齊并亮!帷布上升起一輪海雲半遮的明月,接着紀美人便側身微擺了個S形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

凄美憂柔的古琴之音響起,紀美人小嘴微張,細頸一顫,歌聲頓時傾瀉而出。

“啊—啊—啊—啊—”

有一種人,她們半身似人卻是魚尾之身,她們終日生活在浩瀚海洋深藍之底,孤獨過活,輕捧哀傷,直至與大海融為一體。

夜幕降臨的時候她們會探頭浮出水面,卧在礁石上,對着天邊靜谧悠遠的月盤歌唱,細細傾訴內心的憂愁。

紀美人的臉上閃着淚光,越唱越悲傷,她把自己的感情拿捏得很好,所有人都停頓在這個時刻。

時間仿佛凝固成液體,海水淹沒了整個廳堂。

紀美人散亂的海藍大卷在燈芒下招搖,胸前貝殼跳着安靜的舞蹈,她的魚尾自然的貼在深色礁石上,歌聲愈加低沉哀傷,寄起對誰的思念。

所有人像是嬰兒般沉睡在海洋的子宮裏,而最後的一扇門,終于開啓了。

一名異常溫柔的男子,靜靜立在二樓小欄前。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襯着一雙溫暖如玉的眸子,在那裏面全是水。他的頭發很藍,束冠立于腦後,跳躍進他的狐貍絨裏。他的臉頰線條明朗,和下巴的尖端聚集在一條平穩的直線上,契合成體。

他挺挺站在那裏,所有的風雪都好像和他錯開了邊,一碰到便仿佛立刻融化般,他的笑容如沐春風。

心裏突然有股莫名的情愫,像小口咽下的酒,溫柔吞下,化入胃裏。

我的左手緊了緊,驅使自己躲進一旁的雲霞圓柱後不敢再去看他。

紀美人的歌聲伴着海潮隐退戛然而止。

臺下度過了漫長安靜的時光。

紀美人優雅地做了一個千,臺下客人們都露出了萬分虔誠的表情,他們仿佛看見不可亵渎的海洋女神。

主事花娘一臉笑容地來到臺上打圓道:“謝謝今日各位的捧場,現下我們蒼染閣四位頭牌姑娘都展示完各自才藝,至于這個花魁冠軍還是要靠在座的賓客們選出!”

“對對對!”那月娘不知何時閃出來,“哪位客人看上其中的姑娘,便可以出價争下,而我們的花魁自然是價錢炒得最高的那一位!”

這些規則一提,下面一些土豪貴主兒都躍躍欲試起來。

要錢?那還不簡單!一想到能和臺上這四位各具風味的姑娘們共享春宵,心裏那個快活啊,這可都是平日在家裏對着那些黃臉婆們所享受不到的歡愉呢!

“我出白銀一百兩!買香香姑娘!”一位錦袍大漢率先出口。

香香對他客套一笑。

“你個死種田爆發戶,香香姑娘這等美人是你施肥的髒手能碰的麽?”旁邊一纨绔子弟手執白蘭扇斜眼睥睨道,“我出白銀一百五十兩!”

“哇——”臺下又是一陣嘩然。

“我,我我我我要水姑娘!”左邊有一結巴老爺頂着他光禿禿的油頭腦袋吼,“白銀三百兩!”

水思思冷蔑一笑。

“老頭兒,你半只腳都踏進棺材裏了,還想在床上快活啊?”人群裏有人取笑着。

“鳳舞!三百五十兩!”

“思思姑娘,我出五百兩!”

“我!六百兩買紀姑娘!”

場下的氣氛頓時活躍,仿佛是一群群伸長脖子的旱鴨們在争奪一場滑稽可笑的大餐。我看了看後臺,不見泣唱,她一定是去找淩少宮主的下落了。

“韓老頭,你死開,我出七百兩包紀姑娘!”人堆裏竟有人高高伸出手,直接抓出大把大把的銀票在密鴉鴉的人頭上晃動着。

“各位爺,各位客人,大家別急,慢慢來。”花娘勸道,“能伺候每位貴主都是我們姑娘們的榮幸。”

“我出白銀九百九十九兩買水姑娘!”一玉帶公子哥定聲喊道,瞧眼一看正是九號圓木桌上坐着的張公子。

臺下頓時安靜下來。

“九百九十九兩啊,再争上去不是要上黃金了麽?”有人輕聲議論道。

“越争越高了啊!”

“三千兩,黃金。”一聲邪魅的嗓音在二樓小房裏響起,“紀瑩姑娘。”

“啊,黃金吶!”

“三千兩?”

人們炸開了鍋,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紀美人怔了怔,她沒想到自己的表演可以争得這般天價。

月娘笑靥如花:“沒想到北幽國的二殿下如此率然,既然殿下報出黃金三千兩,那紀姑娘往後就是殿下了的。”

沒等月娘說完,有人溫文道:“黃金,五千兩。”

這是什麽社會啊!

全部的人都擡頭向二樓靠欄望去,念亦軒,靈息家的大公子,正笑然站在那裏,融化了周圍所有的風雪。

花娘見眼前局勢扭轉,笑道:“各位,念大公子出了黃金五千兩包下紀姑娘,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出的起更高的價錢呢?“

臺下鴉雀無聲。

“好,那奴家便宣布花魁紀姑娘是念大公子了的。”花娘說完最後一個字,大家便都議論紛紛起來,懷有不同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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