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願意護他周全
“我應該記得麽？”龍掣問道，眸底一片茫然。
“那你總有什麽東西是有印象的吧？”
“印象？我有......”
“什麽？”
“我腦子裏總有一個打鬥的畫面，好多血，好重的血腥味，地上好多屍體......”
“好多血，好多屍體.....然後呢？是不是還聽到狼叫？還有地上有一層厚厚的雪，周圍到處都是山，幹枯的樹木......對了，還有火堆？”
“火堆，好像沒有。”
“沒有火堆麽？還是你沒注意到？”
姚霜以為龍掣描述的是他們之前在山上遇到群狼攻擊的場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打鬥的畫面是龍掣前一次失憶時腦子裏就留下的，是他第一次出現在上水村時慘遭黑衣人追殺的場景。
這個場景深深的烙在他的腦海裏，盡管兩次大腦受損他都不曾忘卻。甚至這一次，那個畫面更清晰了。
“大姐.....咦，龍大哥，你醒了？”這時候，姚平突然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盆水。看到姚霜剛喊了一聲，就瞥見了旁邊站着的龍掣，心下一喜，連忙将水放到木架上，奔了過去，“龍大哥，你好了？什麽時候醒的？”
對于姚平的靠近，龍掣下意識的身子往後退了退，察覺到他的異樣，姚平疑道：“龍大哥，你怎麽了？”
龍掣不語，姚平只好轉頭看向姚霜：“大姐，龍大哥這是怎麽了？”
“他不記得你了。”姚霜開口，聲音平靜如水，毫無剛才震驚意外之色。
事實上，她都已經震驚完了。
“什麽？”現下輪到姚平吃驚了，他看了看龍掣，又看了看姚霜，“大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Advertisement
龍大哥怎麽可能忘了他？
他們那麽好，天天睡一張床，蓋一張被子，夜裏上茅廁都是一起的。這麽好的關系，龍大哥居然把他給忘了。
姚平不知道是吃驚多過于傷心，還是傷心大過于吃驚，總之心裏很是無法接受。
“龍大哥，你真的忘了我麽，我是平兒啊！”他拽着龍掣的胳膊，目光期期艾艾。
姚霜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寬慰道：“算了，他不記得你，你們就當重新認識了。”
姚平不甘，又道：“大姐，那他還記得你麽？”
“呃，不知道，應該也不記得了吧？”龍掣一開口就問她，她是誰。雖然後面她喂他吃粥喝水，他沒有閃躲排斥，可他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叫過她的名字。
姚平很是失落。不過心裏更是擔心，龍掣本就不好相處，一張臉常年吊着一塊冰，好不容易捂熱了，冰融了，這會兒又把他們給忘了。大姐說大不了重頭開始重新認識，那也就是說，他要再花從前那樣的精力和膽量跟龍大哥套近乎，建友誼。這過程，過是想想都心累。
“大姐，龍大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啊，醫學上的問題，恕我學識有限，不能回答你。”姚霜此刻的心情跟姚平差不多。不過她還是安慰弟弟，“想開點，嗯？”
姚平望着龍掣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行了，別沮喪了。你龍大哥這是病，也怨不得他，怨也沒用。你要這樣想，他不僅忘了我們，連他自己都忘了，這樣是不是心裏就舒 服些了？”
姚平很認真的照姚霜的思路去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沒有。”
不僅心裏沒覺得舒服，反而更難受了。
姚平道：“大姐，龍大哥以前的事情沒想起來，現在又失憶了，他以後會不會經常這樣？”
畢竟龍掣經常鬧頭痛。
姚霜嘴巴抖了下：“不會吧？”
倘若被平兒言中，那龍掣恢複記憶根本遙遙無期了，而且就眼前這種狀态，平兒所說的，極有可能發生啊！
“大姐，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你說。”
“如果龍大哥一直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你會一直收留他麽？”
“這個.......雖然不是醫學上的問題，但也請你恕我不能回答。”這個家，可不是她說了算。
但她想，只要龍掣願意留下，她應該還是會想辦法護他周全的。
“好了，這些問題暫時不讨論了。你回來剛好，帶你龍大哥上小便去，正好你們培養培養感情，別說大姐我沒給你機會！”
感覺被遺忘的龍掣聽到這話，終于露出欣慰的神色，終于有人想起他了。
姚平顫顫地擡眸，居然叫他跟龍大哥到那種地方去培養感情？他沒聽錯吧？
姚霜拍了下他的頭，訓道：“茅廁怎麽了？茅廁也是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個地方好麽，缺它你還活不痛快了呢！”
姚平一臉吃痛的望着姚霜，那憋屈的眼神像是在控訴：你咋不去？
姚霜像是有讀心術似的，狠狠的瞪了回去，意思是，你再不帶你龍大哥去小便，小心我又揍你！
姚平哆嗦着忙收回目光，牽着龍掣，認命似的帶他去茅廁。那轉身時委屈的眼神好像在說，大姐越來越兇悍了，這日子不好過啊！
姚霜望着這離去的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背影，視線緊緊鎖在龍掣的身上，這次頭痛，龍掣不僅僅是把近日發生的事又給忘了，她覺得這智商好像也受了影響。
事實證明，龍掣即便沒有成傻子，那也離傻子不遠了。
比如，他常常發呆，眼裏總是癡癡傻傻空洞無神。叫他吃飯就吃飯，睡覺就睡覺，走路就走路，休息就休息。他好像沒有自己的思想，全由旁人指控。
可要把他當成一個完完全全的傻子好像又過了些。因為偶爾他也有正常的時候，就好比姚霜故意出些題目來考他，天上的，地下的，他都能答得上來。有時她故意板着臉生氣，龍掣也會哄一哄，雖然語态笨拙，但無一錯處，挑不出毛病來。
姚霜稀奇的不行，難道這癡呆症只是針對性的發病麽？
這幾日，為了幫龍掣恢複病情，姚霜還常帶他出門，去第一次發現他的地方看了看，然後山上、田間，凡是她和龍掣去過的地方，她都帶龍掣走一遍。
也幸好三房的人罰做飯一個月，她才有這個時間。
這回她領着龍掣回來，遠遠的就看到姚珍和姚珠在院中，不知在聊些什麽，看起來還挺起勁。不過姚霜知道那是裝的，表面意興闌珊，實際心不在焉，因為那眼睛總時不時的瞄着她和龍掣這個方向。
“大姐，我們要不要再出去溜會兒，呆會兒再回來？”姚平很煩這兩個堂姐，他雖小，但這段時日也約摸看出這兩個堂姐對龍大哥好像不一樣，似乎很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有時候他去給龍掣打洗臉水，碰到她們兩個，她們總纏着他，問東問西， 一問就是好半天，煩不勝煩。
龍大哥是他和大姐的，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
“不用，她們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兵來将擋，水來土淹，況且姚珍和姚珠活蹦亂跳時都沒能整倒她，現在傷胳膊傷腿的，就更不足為懼了。
“我怕龍大哥煩她們。”她們可是沖着龍大哥來的。
“那就更不要躲着了，你龍大哥清心寡欲的，除了他娘，大概這世上還沒哪個女人放在心上過。”
龍掣沒失憶時，冷得像座冰雕，就是有女人打他主意，也沒那個膽子。也就是姚珍和姚珠，花癡病太重，前仆後繼的要把龍掣給俘到手，也不怕被凍死。
要她看，都沒戲。
龍掣根本不可能看上這種貨色。
既然如此，何不讓姚珠和姚珠早點撞南牆，早點回頭。
“可是大姐，龍大哥畢竟跟以前不一樣了啊......”他不是傻了麽？這傻了的人，眼光什麽的，難道不會受影響麽？
姚平不想當着龍掣的面說人傻，他怕龍掣聽了會傷心，而他也一直不相信龍掣變成傻子了，但龍掣不比以前精明這是事實。所以每每說起龍掣的狀況，他都有意避諱那個字。
姚霜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頭道：“沒關系，我相信一個人再怎麽變，一些本能的喜惡、品味是不會變的。你龍大哥雖然看起來不如之前聰明了，可是關鍵時刻他好像也不蠢。剛好也讓我們看看，你那兩個堂姐對你龍大哥是不是真愛？要是看他變傻了，就不喜歡了，以後咱們也省事是不是？”
“那要是她們執迷不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