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明将人員分好之後,各自出發,每個小組負責搜索一層樓。5名女性則和景勻一起呆在一樓客廳裏。

景勻站起來,還沒有說話,樂琳琳就已經說道:“你去哪兒?”

景勻指了指院子,道:“我去那裏找找。”

“不可以,你要保護我們,不可以離開客廳。”樂琳琳道。

景勻解釋道:“沒關系,我就在外面,你們隔着玻璃就可以看到我。”

“不行,不可以,”樂琳琳堅決地道:“坐下。”

景勻懶得和她糾纏,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

大家誰也不再說話,外面的風似乎大了些,樹枝嘩啦啦地響,枝幹透過玻璃映在白牆上,猶如無數雙手一樣。樂琳琳抱怨道:“我真是昏頭了,幹什麽要來參加這種節目啊!吓都吓死了!”

溫雯安慰她道:“好了,都是假的啦。”

樂琳琳搓了搓因為氣溫下降而感到寒意的雙臂,道:“千萬別突然跳出個什麽東西……”

溫雯拍了拍她,道:“別怕,我們有這麽多人的。”

她看到景勻盯着某一個地方看了好一會兒,于是問道:“安德烈先生,怎麽了?”

“沒什麽。”景勻回答道。

客廳玄關處的房間安排表不見了。他記得當時牆面置物架上放着所有人的名字,下面跟着房間名。但是現在這些東西都不見了。

還有,他再次看了玄關處的那扇素色屏風,上面的字,也不一樣了。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嘉賓兩個字,變成了紅色,襯着素色的絹,和其他墨色的字,說不出的怪異。

沒人說話的客廳,氣氛相當沉悶,時間過得也格外慢。

與此同時,三個小組的搜索正在進行。

薛祝和洪白當然分到了同一個小組,負責搜索三樓。洪白一間一間仔細尋找着,不僅拉開衣櫃,還打亮手機的電筒,趴在地上去看床下。

薛祝笑道:“哥,你這個找法,是在找屍體啊?”

“導演‘死’了也說不定。”洪白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

薛祝環視着房間,微微點頭,道:“有意思,沒想到這個節目能做的這麽逼真。”

“是啊,”洪白看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房間,陷入寂靜的時候格外吓人:“相比拍戲的時候一大幫人圍着你,你還要演出恐懼的表情,這個場景,跟真的也沒什麽區別了。”

“七天,這才剛開始,有趣。”薛祝道:“走吧,這裏看來不會有什麽收獲,我們到下一個房間看看。”

“會有線索嗎?我們已經搜了好幾個房間了。”洪白把門帶上,道。

“說不準,”薛祝打開另一個房間的門,道:“不過認真點總沒錯。”

将近十一點的時候,三個小組的人員都集合到了大廳裏。

沒有收獲,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薛祝突然道:“咦?我們的名牌怎麽都不見了?”

“什麽名牌?”徐明問道。

薛祝指向玄關的牆面,道:“房間安排表啊。”

“還有這個,”洪白指了指屏風,道:“上面嘉賓兩個字變顏色了。”

“啊?有嗎?”盧卡斯茫然地去看,搖搖頭道:“我記不清了。”

“确實是這樣。”費庭道。

“有人記得是什麽時候變的嗎?”他看着所有人,問道。

大家都搖了搖頭,包括景勻,連他也沒有注意到變化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樂琳琳舉起一只手,道:“導演,我有話要說。”

徐明道:“琳琳你說。”

“我能退出嗎?”樂琳琳道:“我真的……玩不下去了,我能當個旁觀者,不參與嗎?”

“這個……”徐明有些為難,道:“這個恐怕不行吧。”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樂琳琳快哭出來了,道:“我晚上都不敢一個人睡了。”

盧卡斯笑道:“那你幹什麽來參加節目啊?你之前沒看合同的嗎?”

“是我經紀人要我來的啦,”樂琳琳道:“說有薛祝和洪白在,能增加曝光率。”

在場的人現出難以言喻的表情,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孩子,忒實誠了,怎麽把真話都說出來了。

薛祝道:“那個,你說話還是注意點吧,這可是直播喲。”

“哪還有直播啊,”樂琳琳道:“信號都斷了,哎呀,我不管這麽多了!總之今天我不一個人睡!”

盧卡斯壞笑道:“那你想誰陪你呢?”

“滾啦!”樂琳琳拉住溫雯的手,道:“我要跟你一起睡。”

溫雯其實不太願意,跟她不是很熟,成年人又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但是又不好拒絕,只好尴尬地道:“好吧,但是我會打呼嚕哦。”

“不怕,”樂琳琳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道:“這樣更有安全感。”

盧卡斯于是翻了個白眼,道:“那你怎麽不找個男的一起睡,更有安全感。”

“滾啦你,讨厭!”

“好了,”徐明道:“現在十一點了,要不,我們今天就到這裏?”

洪白道:“外面還沒找呢。”

徐明有些驚愕,道:“現在去山莊外面找嗎?不用了吧,這麽黑。”

“但是,如果是真實事件的話,這個時候我們肯定得去外面找,不能就這麽放棄了,這可是一個大活人失蹤了。”洪白認真地道。

徐明看了看其他人,作為副導演,他其實沒有多少權限,洪白又是當紅明星,他權衡了一下,道:“大家怎麽看?”

“我贊同去外面找,”費庭道:“即使是游戲,也要認真對待。”

“我不去,”樂琳琳噘嘴道:“外面黑咕隆咚的。”

“也沒指望你去啊。”費庭淡淡說了一句。

徐明有些為難。

這時,景勻道:“我覺得還是不要去了,做游戲固然要認真,但是現在外面太黑,大家又對路況不熟,像我出去的時候就摔了一跤,受傷了。建議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早上可以再出去找。”

如果那個殺死安德烈的兇手還在的話,他們現在出去,在黑夜裏,就如同待宰的羔羊,太危險了。

他這麽一說,薛祝道:“我覺得安德烈先生說得對,萬一出去有人受傷就不好了。”

“對,是我考慮不周了。”洪白不好意思地道。

“那好,那大家沒意見的話,我們就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徐明頓了一下,道:“八點鐘在客廳集合,怎麽樣?”

“沒意見。”薛祝道。

其他人也表示贊同。

“好,那我們就,各自回自己房間吧,”徐明刻意道:“不要走錯哦,有人不記得自己房間了嗎?”

衆人笑了起來。

景勻緩緩說道:“大家回去之後,記得仔細檢查自己的房間。”

“啊?為什麽?”樂琳琳問道。

“這個酒店是改造過的,專門用來玩密室游戲的,如果不想半夜天花板爬出來一個女鬼,還是仔細檢查一下吧。”景勻道。

“什麽?”樂琳琳吓得捶了他幾拳,臉色都變了:“你壞死了!大晚上的這麽吓人!”

“晚安。”景勻淡淡說了句,自顧自上樓離開了。

徐明神秘地說:“建議大家按照安德烈先生說的去做,他可是有整個節目流程表的喲。”

“啊,不要!”這下連溫雯也叫了起來:“別做的太過分了!要是天花板上掉屍體會把人吓死的!”

洪白安慰她道:“應該不會。我們這個節目是以推理為主的,恐怖只是輔助,我想冼老板應該沒那麽惡趣味,放心。”

衆人一番吵吵嚷嚷,最後各自離去。鏡頭裏冷清下來,再也沒有人出現。

景勻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那種微妙的被偷窺感又出現了。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心裏的危險直覺直線上升,提醒着他這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究竟這是節目設計好的,還是說出了意外。除了安德烈的死絕不是節目環節之外,其他的,他暫時還拿不準。現在貿然出去,很可能會被不知道哪裏的隐藏鏡頭拍下來,作為一名特工,這是大忌。

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随時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來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

但願這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所有人都能安然度過。

————————————————

從鋼架橋回到營地,大約十點。

第一階段的七天集訓結束,學員們獲準可以自由活動,并且第二天破例可以到七點鐘再起床。

林卿洗了澡,經過客廳時,其他十一名男學員正在看電視,面前桌子上堆滿了零食,連平時喜歡獨來獨往的冼君也跟他們坐在一起。

林卿感覺自己渾身肌肉都是痛的,現在只想去睡覺,然而眼尖的馬斯年已經看到了她,招呼道:“卿妹兒卿妹兒,這裏!”

林卿只好走過去,道:“你們在看什麽?”

“看隔壁離島的直播啊,”柯浩然道:“老刺激了,哈哈,一群人被吓得臉都白了。”

“離島的直播,哦,就是那個無人生還吧。”林卿道。

馬斯年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了個位置,道:“來,卿妹兒,坐。哇,你洗了澡簡直像出水芙蓉一樣,美得我頭都暈了。”說着給她開了一瓶啤酒。

“我不喝酒。”林卿搖了搖頭,道:“容易醉。”

“就一瓶,”馬斯年把啤酒罐塞她手裏,道:“再說你得練練酒量了,軍警系統裏你不會喝酒以後怎麽跟同事們玩到一起啊。”

“她不喝就算了,”冼君說着擰開一瓶可樂拿到她面前,然後把那罐打開的啤酒拿走了。

“謝謝。”林卿喝了口可樂,微笑道。

柯浩然給馬斯年使了個眼色,不懷好意地道:“卿妹兒,說說你男朋友呗,是個什麽人?我們卿妹兒這麽漂亮,看看他配得上你不。”

“他……”林卿不知道該怎麽說。

馬斯年接口道:“說不上來?看來你倆感情也不怎麽樣嘛。卿妹兒,要不你甩了他呗,看看我們君哥,多優秀,不比你男朋友強啊?”

林卿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接,冼君已經冷着臉道:“你們倆賤不賤啊,哪有好好地勸別人分手的。”

“哎,君哥,”馬斯年摟住他肩膀,道:“你這麽說可就錯了。有的時候愛情是需要争取的嘛,你看我們卿妹兒,人又漂亮,又……怎麽說呢,巾帼不讓須眉,你都不動心的嗎,真是!”

“我如果看上我自己會去争取的好嗎?用得着你們在這裏說三道四。”冼君說完才發現不對,趕緊解釋道:“我沒說林卿。”

馬斯年已經趁機起哄道:“來來來,大家可都聽見了,君哥要自己争取,不用我們幫忙!”

剩下的學員開始高聲哄鬧,有吹口哨的,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叫道:“在一起!在一起!”

林卿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站起來,道:“讨厭,我走了。”

她起身的時候瞥了一眼電視,只一眼,就呆住了,畫面裏有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對着她,帶了個棒球帽,俨然是景勻的樣子。

林卿大驚失色,看着電視。直到那人露了一點下巴時,才看到仿佛是個有濃密胡須的白種人。

“好啦好啦,我們不取笑你啦,”馬斯年拉着她坐下,道:“卿妹兒對不起啦,來,嘗嘗我烤的肉。”他拿了一串烤的焦黃冒油撒着孜然的肉串遞給林卿,林卿眼睛盯着電視裏那個人,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

“有那麽好看嗎?”冼君觀察着她,緩緩說道。

林卿看了他一眼,心虛地轉過了頭。

“這個人,我估計應該是節目組請來的。”冼君道:“應該不是一個攝影師。”

“為什麽?”林卿問道。

在一片熱鬧氣氛裏,現在只剩他們兩個盯着電視了。

“我觀察他有一會兒了,”冼君道:“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把臉暴露在鏡頭下面,這不是一個攝影師能做到的,也沒必要這麽做。”

“可能他只是不想露臉呢?”林卿不自覺地開始為那個人分辨。

冼君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怎麽,這個人,長得像你認識的人嗎?剛才看你臉色一下變了。”

“像……我男朋友,背影很像,”林卿道:“當然,我男朋友不是白種人。”

“看來你男朋友不是帝國人啊。”冼君道。

“怎麽說?”林卿迎着他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問道。

“如果他是帝國人的話,你就會說‘我男朋友是帝國人’,而不是說‘我男朋友不是白種人’。你在有意識地回避這個問題。提醒你一下,帝國軍警人員是不可以和外籍人士結婚的。”

林卿微微笑了一下,道:“他的情況有些複雜,不過有保密條例,我不能說。”

“了解。有機會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冼君道:“我感覺他應該很強。”

“會有機會的。”林卿微笑了一下,站起來道:“我很累,你們玩吧,對不起。”

冼君輕輕點了點頭,道:“晚安。”

林卿邊走邊回頭看着電視屏幕,上面正播放到樂琳琳揮拳捶打着安德烈,道:“你壞死了!大晚上的這麽吓人!”安德烈轉身甩了句“晚安”就離開了。

這像是景勻的風格。

林卿一個人走回宿舍,她忐忑不安地計算着,如果從瑞典走海路到亞洲,這個時間,出現在鹿鳴島,也是剛好的。

這個人,會是景勻嗎?她心亂如麻,如果不是有紀律約束,她恨不得現在就翻過鋼架橋去離島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景勻。

林卿看向窗外,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大的有些不太尋常。她下定決心,要找教官批準,往離島去一趟。

等了這麽久,一點希望我都不想放棄。她躺在床上,身體明明很累了,但是精神卻很興奮。

同一時間,在離島上,由于懷疑酒店有古怪,景勻讓自己保持着淺度睡眠。耳邊隐約傳來本島上吹軍號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林卿現在休息了嗎?翻越鋼架橋那麽辛苦,她的手,應該會痛吧。一個九個月前還會哭鼻子的女孩,現在成了一名國安學員,為了走到這一步,她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知過了多久,他戴着的入耳式耳麥忽然滴滴滴地響了起來,那是他安裝在窗子上的紅外探測儀發出的警報,代表着此時此刻院子裏有活物在活動。

景勻睜開眼睛,看了看表,淩晨一點。這個時候,能在外面活動的,會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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