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問命盤

上弦月,薄霧游。

薔薇香,人影蓮。

張至深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冷冷的目光伴着月色撒在身上,睜開眼,黑夜中朦胧的白色似乎散發淡淡光暈,颀長的身影,模糊好看的面容,身上還有淡淡的香味。

“南箓,你怎麽來了?”他迷迷糊糊問着,好像很久沒見他了。

南箓走到床邊,壓下身子,漆黑的眼在黑夜中閃爍明亮光彩:“我想你了。”低沉好聽的聲音,每次這麽近距離的說話都讓他心跳加快,渾身無力。

南箓輕輕吻上他的唇,張至深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加深這個吻,唇齒纏綿,暗香浮動,微弱的月光盈滿了心跳和暖暖的甜蜜。

纏綿許久,南箓松開他,又用那迷死人的聲音問道:“你可喜歡我?”

張至深一時迷醉,如同喝了上好的陳年佳釀,微微點頭,覺得臉上陣陣發熱,埋在枕頭一側不去看他。

南箓又捏着他下巴回來,道:“喜不喜歡,說出來,不然我怎麽知道。”

他覺得更不好意思了,還是輕輕說了兩個字:“喜歡。”聲若蚊吶。

“嗯?我沒聽清。”

他覺得更不好意思了,還是湊在他耳邊稍微大聲地重複:“喜歡。”

黑夜中,南箓低低笑了:“我也喜歡你,深兒。”

唇舌又壓了下來,溫柔地纏綿,深入到每一個地方,然後熟悉的手剝掉他的衣服,兩具身體毫無阻礙地交纏在一起。

南箓道:“喜歡我,就将你交給我,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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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你很舒服。”這是他經常說過的話。

張至深依然醉了般地點頭:“我相信你。”

然後就是熟悉的進入,一次比一次更甚的歡樂,讓他覺得自己要沉淪了,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不斷積累的快感要将他湮滅,月光變得明亮起來,看清了南箓的容顏,絕美出塵的仙子,朝他露出詭秘的笑。

“深兒,喜歡我,就将你的心和身,包括靈魂都給我。”

他猛地一驚,伸手去推他,卻怎麽也推不動,南箓的下身還在繼續動着,手已經放在了他脖子上,力道大得驚人,他驚恐地睜大了眼,越是掙紮,卡在脖子上的手越加用力,已經無法呼吸,月光中看見他出塵似仙的絕美容顏笑着,他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美麗。

無法呼吸的身體,仿佛要爆炸,可身體的快感是從所未有的歡暢,他既難受,又迷戀這巨大的快感,終于在最後一刻爆發出來,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巨大的恐懼和快感讓他尖叫,身體和心都得到了釋放。

張至深猛地一震,依然覺得呼吸不暢,餘悸未消,才發覺是被子捂了鼻子,天已經放亮,聞到清晨的花香和鳥鳴,清風徐來,他愣愣看着窗外,過了許久才長長舒一口氣:“原來是做夢。”

這才想起做夢的內容,一摸褲子,果然濕了一大片。

他竟然,夢遺了!

南箓,你大爺的!你不得好死!

盡管很不想承認,可張至深确實是夢到了,在夢裏都被他插到射出來,那種感覺強烈得在醒來後依然清晰。

他非常悲哀地得出一個結論:他的身體被南箓改造了!

最可恨的是,他還是個騙子,騙財騙色,還要騙他的命!

張至深越想越可恨,可恨之餘還是有些可怕,腦中不斷想起那好聽的聲音說出陰森森的話:你的心和身,包括靈魂都給我。

他至今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裏招惹南箓了,那人無緣無故就要他的命,不過這世間變态太多,無緣無故就要人命的變态也不少。

收拾一番,吃了早飯,跟大家一起做早課,早課之後各自都散了,張至深找到白無憂。

“師父,弟子在山下遇到一個奇怪的人,無論怎樣我都算不透他的命數。”

“哦,讓為師來猜猜。”白無憂摸着長長的白胡子,“是不是長相很漂亮,總是與你糾纏不清?”

“是!是!”張至深一陣激動,“就是這樣的人!”

“穿白色衣服,不茍言笑,行為怪異,又總是擾亂你的心神。”

“啊,師父,這你都知道?”太崇拜您老人家了!

“呵呵,都說了是猜的。”

“猜的?你怎麽能才這麽準?”

白無憂捏了一把胡子,笑得高深莫測:“從你的表情,舉止,和說話的神态。”

“這也能看出來?”

“當然能,你這幾天一直穿白色吧,也是行為怪異,偶爾發呆,神色冷淡,你這小子心裏想什麽,為師難道還不知道。”然後,頗為神秘地靠過來,轉瞬八卦,“跟師父說說,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張至深瞬間聽見自己心碎裂的聲音:“師父,您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無聊?”

“快跟師父說是還是不是,我好算算你們的姻緣。”

“不是!”他大聲道,“根本就不是姑娘,是個爺們,大男人!”

“男人。”白無憂拍拍他的肩膀,“竟然是個男人。”

“對啊,所以……”

“我就說你一來就像個斷袖,本以為是我看錯了,你看師父這雙眼還挺厲害。”

“師父……”

“難怪你這次回來像是被男人滋潤過,我就說嘛。”

“師父……”

“沒關系,師父我看得開,薔薇宮的人從不介意什麽世俗。”

“師父!”忍無可忍,張至深大叫一聲,“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啊,你說。”很是慈祥地微笑。

張至深忍着把這老頭打飛的沖動,氣沉丹田,一字一句道:“我說我算不透他的命數。”

“那是你們牽絆很深,自然算不透。”

“所以想請師父算一算他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白無憂搖頭:“師父跟你說過,與自己有關的命都算不得,算了,這一生還有何意義。”

“可是……”

“你還是好好跟他過日子,将來發生什麽,自有天意。”推着張至深就出了門,“師父累了,要歇一會。”

張至深已經很想把這老頭掐死了,大吼道:“可是他要殺了我!他說要去皮,抽筋,削骨,要慢慢地折磨我致死!”

白無憂的手停住了,随即笑道:“這是你們的情趣,怎好跟師父我一個老頭子說,你們自己玩就行了。”

張至深終于受不了了,暴走了,憤怒了,掐着他脖子搖晃道:“不是情趣!是真的!我親耳聽見他跟另一個女人商量要殺了我!若不是我逃得快,怕是早就死了,屍骨無存!你這死老頭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是你的徒弟,是徒弟!交銀子交得最多的徒弟!我死了你上哪找一個這麽有錢又英俊潇灑好學聰明的徒弟!我要是死了,你這破老頭也別想活着,徒兒就是變成鬼也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停停停停……”白無憂被他搖得頭暈眼花,“師父知道了,這就幫你算,幫你算!”

張至深這才松手,滿眼通紅,呼哧呼哧喘着氣兒:“那就勞煩師父了!”依然惡狠狠的口氣。

白無憂取出月鏡放在桌上,手中結印,又看了眼他:“真的要算?此人關系到你的命數,看了,就是窺破天數,反噬遭劫,你能否承受這樣的代價。”

“給我算!別再拖拖拉拉了,老頭!”

白無憂動了動肩膀:“哎呀,人老了,這骨頭就容易散架,連月術也使不出來了喽。”

“你……”張至深氣急,随即換上一副特狗腿特谄媚的笑,揉着老頭的肩,“師父,剛才是徒兒太沖動了,是徒兒的不是,您老人家心胸寬厚,就別跟徒兒計較了。”

“嗯,乖徒兒。”

白無憂這才繼續結印,雙手覆在月鏡上,然後慢慢移開,張至深瞪大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裏面的變化,越睜越大,臉也湊近了仔細觀看。

半柱香過後,他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白無憂無事人一般,叼着煙杆騰雲駕霧,好不惬意:“都說了叫你不要看。”

張至深騰地站起來:“什麽叫不要看?根本什麽都沒有!”

“這說明你跟他牽絆過深,連我也算不透。”

張至深才不信,扯掉他的煙杆子,又要掐他脖子,手伸了一半,轉而捏上他的肩,兇神惡煞瞬間變成笑顏如花,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師父,剛剛是徒兒錯了,真的錯了,才會讓師父發揮失常,您就再算一次罷,這可關系到徒兒身家性命的大事,徒兒家中還有萬貫家財,不想就這麽早死在賊人手中,您就可憐可憐徒兒。”

白無憂已經明顯感到自己的老雞皮疙瘩落了滿地,連忙擺手:“乖徒兒,不是師父不願意算,是真的盡力了,這只能說明你跟他緣分匪淺,你……”

“深哥哥,深哥哥!”清脆嬌滴滴的少女老遠就在呼喚了。

白無憂迅速閉嘴,拿起煙杆子,拍拍徒兒的肩膀:“好好保重吧。”腳底抹油了。

“喂,你這死老頭子!”

太不夠義氣了!

他當做什麽都沒聽見,轉身就走,孰料被安靈珞拉住了:“深哥哥,你要去哪裏?”

“我……深哥哥正想去茅廁,你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不準去!”平時撒嬌扮可愛的安靈珞猛地拉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那個女人是誰?”

“女人?誰?”

“就是她。”安靈珞指着他身後,“她說她的清白之身給了你,但是你逃回了薔薇宮,将她一個人丢在山下不管不顧……”

“啊?”

張至深的身體已經刷涼刷涼了,他不敢轉身,拉着安靈珞就往裏跑:“珞兒,師兄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好啊好……”

“張至深。”熟悉清冷的聲音,果然是女人的。

張至深的腳頓時走不動了,南箓的聲音總是具有蠱惑的力量,無論他如何害怕,依然不敢再走。

不敢回頭,張至深大概已經猜到怎麽回事,都已經找到薔薇宮來了。

安靈珞嬌滴滴的讓人想死的撒嬌聲還在耳邊聒噪:“深哥哥,告訴我你沒有抛棄什麽女人,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的心中只有珞兒一人,深哥哥……”

“張郎你抛棄我,就是為了跟這麽惡心的女人在一起?”無比委屈的語氣,那麽好聽的聲音,當真是我見猶憐,讓花兒都憐惜得凋零了。

“不是!我沒有……”張至深轉過身,便再也說不出話,只覺得天雷轟轟響,不斷有閃電在眼前炸出電光火花,幹脆将他炸死算了,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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