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香椅
南華淺淺抿了口茶,将碗放回原地,端莊高貴地坐在上首,比菩薩還還神聖莊重,凡人見了,唯一的沖動就是頂禮膜拜。
張至深捅了捅南箓的胳膊:“你們家的人是不是個個都跟神仙似的。”
南箓道:“何止。”
張至深:“……”這個自戀狂。
“你們在說什麽?”
張至深笑得特燦爛:“我在說南華姐姐長得真是漂亮,比神仙還高貴聖潔。”
“你這小孩倒是會說話。”南華挑眉看了他一眼,細長深邃的美目跟南箓相似,面容比之更加美麗高貴,也更加冰冷,只是那眼裏有一層厚重的滄桑,年輕的面容帶上了歲月的痕跡,每次看見那雙眼,心裏總會不由得一顫。
她再次端起茶碗,依然淺抿,放下後,右手食指在桌上輕敲幾下,起身:“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南箓道:“你這次要往何處?”
南華道:“不知道,或許再去原來的地方等等,說不定就等到了。”
“都已經五……”看了張至深一眼,“已經那麽久了,你還不放棄。”
“我從未曾想過放棄,這些年來,我活着,就是為了等到他。”
“我知道。”
“所以,南箓,你不能讓我失望。”
“我知道。”
南華這才蓮步輕移,姿态優雅,走到張至深跟前停下:“好好照顧南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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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怎麽感覺他欠了他們家似的。
南華的聲音是那種柔柔的,語調和緩,帶着聖潔的味道:“若是你對不起他,我會慢慢地折磨你,去皮,抽筋,削骨,釘子板,辣椒油,一層層地,從裏到外,從身到心……可要記住了,嗯。”
“記,記住了。”默默流淚。
“我走了。”
“南華姐姐慢走。”
南華走後,張至深一回頭就看見南箓稱得上是詭秘的笑意,他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倒退一步:“你,你又要幹……什麽?”
南箓沒有說話,依然維持詭秘的笑意朝他走來,張至深越來越奇怪,忍不住開口:“南箓,你以前不是面癱麽,怎麽最近這麽多奇怪的表情?”
詭秘的笑瞬間土崩瓦解,南箓面無表情道:“是這樣麽?”
“嗯。”點頭。
然後他道:“扮女人時臉部肌肉要緊繃,所以無什麽表情。”
“就這樣?”
“就這樣。”
你大爺的!張至深一把推開他:“老子開始說你扮女人你還死不承認,南箓你這個大騙子!”
南箓繼續湊上來道:“就算我是騙子,也是深兒先騙我,不是麽?”
“我……我哪裏騙你了……”好吧,他都已經坦白那什麽狗屁仙緣是騙他的,哪個神棍不具備一點專業技能,這不都是出來混江湖的麽。
南箓道:“你真想不起來了?”
“我那也是……後面不是告訴你是騙你的了,根本沒什麽仙緣。”
南箓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往東走,進右邊第一條小巷,往左拐,穿過兩個店鋪後右走,左邊就是了。深兒說那是什麽地方?”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東邊右邊小巷……瞬間明了:“是賭場!”
“當初怎麽有人告訴我那裏是茅廁。”
一句話瞬間點醒了莫名的張某人,于是他立馬笑得燦爛無比:“我哪裏騙你了,你看,賭場裏不就有茅廁。”
“真的?”
莫非這厮真到裏面找了?張至深連自己都沒去過那種地方,但此等公共設施必然是賭場必備,所以他斷然點頭:“真的。”
然後南箓道:“其實我沒去過。”
“……”
南箓又朝他露出一個颠倒衆生的,詭秘的笑,張至深徹底被他弄得昏頭轉向:“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說呢,嗯。”他的臉靠得很近。
又用那種迷死人的聲音,迷死人的語氣來迷惑他!
張至深瞬間被擊中,渾身像有無數電流竄過,被迷得有些暈暈然,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淡粉色的唇就壓了下來。
輕輕的一個吻,他還欲再深入時,對方已經離開,睜開眼看見一雙帶着戲谑的細長美目正看着他。
“深兒這麽饑渴?”
“……”被調戲了。
張至深真想一拳揍飛那張出塵絕美的騙子臉,什麽叫一山還比一山高,他這個資深神棍在他面前完全就沒戲!
他暗暗使勁,考慮是打左邊臉還是右邊臉時,南箓忽然冷下臉,吓得他心裏又是一驚,忙做乖巧狀。
南箓道:“我說了要好好聽我的話。”變臉變得比女人還快,聲音也是冰冷的。
張至深只能點頭:“知道了。”
“呆在屋子裏哪兒也不準去。”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了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行了,否則的話,剝皮,抽筋,削骨,深兒随便選一個。”
“南箓!你還有沒有人性!我哪裏對不住你了!”咆哮!農奴要翻身!
南箓淡淡道:“我還真沒有人性,所以……”
“好,我知道了,這就乖乖呆在房間裏。”其實他也可以很狗腿地瞬間變臉,因為遇上了南箓這個變态。
張至深迅速走到自己房間,南箓也跟着進來,随手提起一把椅子讓它一只腿着地轉了一圈,看着張至深,柔聲道:“深兒,過來。”
“你又要幹什麽?”有點不對勁。
南箓道:“這把椅子可不簡單,竟是上好的沉香木制作,還是前朝貢品,許多人花重金都買不到,竟然會在這裏出現。”
“沉香木?”張至深立馬來了興趣,走上去看那椅子,左看右看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就是一把普通椅子,你怎知道它是沉香木做的?”
“這你就不懂了,沉香木之所以名為沉香,是因為其木質有芳香,不信你聞聞。”
張至深又湊上去用鼻子這裏嗅嗅那裏嗅嗅:“沒有香味啊。”
“這樣必然是聞不到的,沉香木其香味在木質裏散發,被其木質環繞時才能聞到其獨特香味。”
“那要怎樣做?”
“很簡單,你坐在椅子上,用心感受。”
張至深做在椅子上,閉目,深呼吸,慢慢感受香味的散發。
南箓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傳來:“很好,就是這樣,慢慢呼吸,聞到了麽?”
“聞到了,真的有香味。”奇怪,這香怎麽有點熟悉,還越來越濃烈,真的在哪裏聞到過……等等!
他猛地睜開眼,果然看見近得不能再近的南箓,什麽沉水香,分明就是他身上的體香!
“聞到了?”
低沉沉的聲音,貼着他嘴唇慢慢說着,張至深呼吸不暢,心跳加速,渾身無力:“你……你靠這麽近作甚?”
“當然……是為了綁你!”話音一落,手一收,張至深覺得渾身一痛,低頭發現一圈圈的麻繩早将他結實地綁在了所謂的沉香木椅上。
“南箓,你到底想做什麽?”
南箓道:“我怕你不聽話,還是綁着比較放心。”
“你答應了不殺我的!”
“我說了,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殺你,現在可要乖乖的呆在這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不要看任何東西,知道麽?”
張至深點頭,又搖頭,最後擡頭,破口大罵:“南箓,你這個大……嗚嗚……嗚……”
一團布塞到了他嘴裏,張至深更是怒火高漲,嗚嗚着更想大罵,恨不得将他剝了皮,削了骨好好折磨,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他雙腳亂踢,南箓把他的腳也綁在椅子上,又把椅子固定在桌角,确定張至深不會逃走後,這才滿意點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乖乖呆在這裏,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張至深猛烈地搖頭抗議,南箓繼續道:“你若是發出了聲音,就不是剝皮,抽筋,削骨這麽簡單了。”
張至深的頭搖得更加猛烈,心裏的恐懼上升到最高點,敢情這變态還是要殺了他!
南箓看他掙紮得如此激烈,幹脆撕了塊布條把他眼睛也蒙上:“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木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張至深的心也随着那關門聲落到了谷底,完了,南箓出門去拿刀了,或者更加殘忍的刑具。
他停止了掙紮,這屋裏只有他和南箓,他就是再怎麽掙紮也不會有人來救他,自己這輩子真是徹底栽了。
在絕望中等待死亡最是煎熬,他等了許久,南箓沒有出現,外面也沒有聲音,就像他只是将他綁在屋子裏,然後出門買菜去……
剛剛掙紮得激烈,現在就有點虛脫了,在雙眼被蒙的黑暗中難免不會胡思亂想,他起先還想着自己會被折磨多少天,他的屍首會被如何處理,可憐他的萬貫家財和一屋子的姨娘……
想着想着,思緒又飄到了地府,若是他變成了鬼,那也肯定是冤死鬼,就算不能上來找南箓賠命,也要在閻王那裏告他一狀,将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唉,這輩子遇上一個南箓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胎,最好是那種世代神棍的家族,神棍的養成,必然要從娃娃抓起……
胡思亂想着,外面終于有了動靜,張至深心裏一慌,一動不敢動,直接在椅子上裝死。
沒有聽到開門聲,南箓好聽的聲音在外面傳來,似乎隔着有些距離。
“你還真是對我窮追不舍。”
他在對誰說話?
答案馬上揭曉,另一個很是媚氣的男聲出爐:“瞧你這話說的,人家對你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不想人家,人家都想死你了。”那聲音媚得能在空中繞好幾個圈再進入耳朵,聽得人渾身骨頭發癢,嚴重想打人!
張至深甚至都能想象他說這話時眼放秋波,扭腰擺臀外加蘭花指的模樣。人家來人家去的,哪裏來的狐媚子!竟敢迷惑他家南箓!
等等!他大爺的!南箓這個挨千刀的如此吓唬他綁着他,就是為了背着他偷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