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除妖客
“深兒,過來。”連聲音也是恰到好處的超凡脫俗,猶如天籁。
張至深走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美人,想小爺了?”
南箓依舊微微含笑:“誰是你夫人?”
笑得這麽脫俗,就知道會有事,張至深摸着他白玉般的手,放在嘴邊親吻:“我的夫人自然是你呀。”
南箓收了笑,冰冷着聲音道:“小狐貍精,敢占本王便宜,就不怕本王殺了你?”
“夫人如此美麗善良,怎舍得殺了相公我?”
南箓終于正了臉色,道:“深兒,你越來越狡猾了。”
張至深也道:“箓兒,你越來越變态了,想問什麽直接說不就行了。”
“咳咳……許穆是什麽人?”
張至深道:“她是這屋子原來的主人。”
“我是說你跟她很熟,竟然叫她前輩?”
“不熟,但她是我前輩,我給她算過一卦,從幻月鏡裏什麽也看不到,才知道她也是月師,二十年前薔薇宮月術非常好的月師許穆,傳說她能看破許多別人看不透的東西,只是後來她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被逐出薔薇宮,之後再沒有人見過她。”
南箓道:“這麽說,她一直住在十陵鎮?”
“應該是。”
南箓忽然起身。
張至深問:“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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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要去找她。”
“為什麽……”張至深忽然頓住,猶疑道,“因為她也是十陵鎮的月師,很高明的月師?”
“對。”
一絲恐懼湧了上來,張至深覺得有些害怕:“你要找的人,能看穿水月,算透塵世,是不是就是她?”
“應該是。”
南箓沒有看他,徑直走出大門。
那一刻,無來由地就覺得無比寒冷,張至深看他匆匆離去,忽然覺得很絕望。
“南箓!你還會回來麽?”
南箓沒有回頭:“不知道。”
“你……真的要成仙?”
“是。”
這一句回答得尤其快速而冰冷,他的脊背挺得很直,無論從哪裏看,姿态都是優雅完美的,白衣勝雪,飄飄似仙,很快消失在了門外。
他走路一直都是優雅而緩慢的步調,張至深第一次見他這麽匆忙的,只是為了離去。
外頭明晃晃的陽光依舊耀眼奪目,新發的桃樹綠葉油亮可人,仿佛一切都染上了黃金的光芒,看得人眼睛發酸,張至深轉頭不再看那可惡的景致,只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大傻瓜,蠢驢,大笨蛋!
他愣愣坐在椅子上發呆了很久,才想起半個時辰前他還和那人在上面雲雨,轉眼就人走樓空,南箓這沒良心的,敢情那句舍不得都是騙他的!
他覺得自己不憤怒,只是有點傷心,只是那麽一點點,就像黑暗中的夜涼如水,淡淡的,很快就會過去,他畢竟不是一個長情的人。
院子門忽然響了,張至深猛然望去,明亮的眼睛立馬又落寞黯淡,原來是刮風了,吹動了打開的兩扇門。
他走過去将門重新關好,看見門闩上新斷開的痕跡又被重新接好,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斷的了。
院子裏五棵桃樹越發蔥郁,滿地的陽光金燦燦的,還有斑駁的樹影,他記起在這裏看見桃花下安靜躺着的白衣美人,映着紅花藍天,清風拂袖,那一幕風景如畫,依稀好像就在昨天,如今已是翠葉蓁蓁,人去不留。
空氣安靜得很是寂寞,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也格外清晰,聲聲敲進了張至深的心裏,心跳也跟着那聲音起伏,他停住了腳步,那敲門聲再次響起,停頓一下,然後再敲,确定不是自己幻聽,他才猛然沖上去開門。
“我就知道你……”張至深那種明亮的喜悅凍結在一雙微挑的鳳眼中又瞬間湮滅成無盡的失望,他望着眼前的陌生人,“你……你有何事?”
門外的人灰衣芒鞋,中年大叔,滿面風霜,身形幹枯勁瘦,臉上神情是張至深再熟悉不過的高深莫測,一頭黑發倒是油亮,就是油得發亮,前面黑發在頭頂盤了個髻,剩餘的披散在腦後,幾縷山羊胡子吊在下巴上,背上一個小布包,手裏一把沾滿灰塵的幌子,四個大字:逢兇化吉。
張至深眼一眯,還沒等這山羊胡開口,他已經明白對方身份。
果然,山羊胡朝他拱拱手,道:“貧道乃雲游四方的捉妖術士,今日路過貴宅,忽覺妖氣彌漫,恐貴府有妖出沒,故來一探。”
張至深道:“妖氣乃無形無狀之物,道長如何得知?”
“妖氣雖無形無狀,卻有其味有其色,此乃修道之人所能覺,平常人自然無從覺察。”
“那道長說說我這宅子裏的妖氣是為何味是為何色,住得又是什麽妖物?”
那道長還神神呼呼地掐了掐手指,捋一把山羊胡,動作專業流暢,毫無破綻:“公子府上紅霧彌漫而騷氣極重,屬陽帶媚,貧道猜其乃修行不淺的狐妖。”
張至深面色一變,急忙道:“道長所說的狐妖,是不是容貌豔麗,眼帶桃色,衣着華貴并且常出沒人群,姿容媚人?”
“正是,正是!莫非公子見過此妖?我看公子身上這股妖氣極重,定然常與此妖孽來往?貧道勸公子立馬遠離此妖,容貧道入府,速速降服妖孽。”
張至深笑道:“道長說笑也,我府裏就在下一人,并且姿容豔麗,華貴媚人,人人都說我身上有妖氣,人人都說我是狐貍精,道長,您來晚了。”
當神棍遇上神棍,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說行業有差距,忽悠之術依然融會貫通。
道長驚愕了一瞬,随即捋着胡子掩飾不自在,繼續神乎其神:“公子說笑也,貧道并非口出狂言之人,府中妖氣極盛,确實有妖物出沒,卻不是公子,是人是妖,貧道還是能分個清楚。”
張至深道:“道長真會說笑也,不久前也有一人來敲門,說我是小狐貍精,長得一臉妖相,如今你一來也說我這裏有狐貍精,這可真讓我自己都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妖物。”
道長依舊捋着胡子:“公子真會說笑也,貧道且說,妖物非公子也,另有其主,請容貧道進屋觀望一番。”
張至深道:“道長真真會說笑也,在下說了屋裏就我一人,道長乃行走江湖之人,若随意放你進來,若在下有什麽不測,豈不吃了黃連還無處訴苦。”
道長敬業非凡,不依不饒:“公子真真會說笑也,貧道行走江湖數載,江湖人靠的就是信用,怎能無故擾亂百姓,貧道只是為了天下太平,民間安平才行走江湖,降妖除魔,履行一個道士應盡的職責。”
“道長莫非依然說笑也,在下已說不讓你進,屋中無妖,你若真能除妖,便是在屋外也能除,何須打擾我平定生活。”
“公子莫非依然說笑也,除妖驅魔乃精細大事,豈能輕松除之,必須知其形态,解其習性,惡之降之,善之歸之,天下萬物皆有善惡生死,不可随意斷其修行性命,有妖,或還能修之成仙。萬物有靈,太極相生,貧道只為太極之安而行于江湖,斷無可濫殺無辜。”
“你……你是說妖物也……也能修仙?”張至深愣了一瞬,随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