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徹底告別
江漫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嘈雜的音樂,迷離的燈光,暧昧的氛圍,呼之欲出的荷爾蒙,讓她急欲将悶在心口的情緒發洩出來。
她和程骞北在吧臺前坐下,問酒保要了兩杯威士忌,也不說話,直接和他碰了下杯,就昂頭一飲而下。
喝完之後,又讓酒保倒了一杯,正端起準備再次灌下時,手腕被一只帶着薄繭的大手握住。
江漫轉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暖黃的燈光下,程骞北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倦色,似乎是沒怎麽休息好,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你這樣喝不行!”
江漫彎唇一笑:“我都失戀了,不放肆多喝幾杯,怎麽能忘了他?”
程骞北眉頭皺得越發明顯,以至于江漫都有種錯覺,這個完全談不上不熟悉的師兄,此刻是真的在關心自己。于是她朝他笑了笑。
程骞北終究還是慢慢松開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江漫飲酒的經歷,不過是和同學朋友出去吃大排檔喝過幾杯啤酒。她沒想到三杯幾十度的威士忌下肚,并沒有像預想的那樣,醉得不省人事,甚至只是微醺。
這讓她意識到一個現實,光靠幾杯酒的作用,是無法讓她徹底放棄許慎行的。
也許明天他一句溫柔的話語,一個溫暖的笑容,就又能讓她改變主意。然後又是無止無盡的自我折磨。
她不願意這樣,所以需要用更幹脆更決絕的方式,來給這段感情畫上句號,讓自己沒有理由再回頭。
喝完第三杯酒後,她抱着空杯子,慵懶地靠在吧臺,看向舞池裏放縱的紅男綠女。
“你怎麽樣了?”身旁的程骞北忽然湊過來,大概是怕她聽不清,在她耳邊問。
嘈雜的音樂聲,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太真實,但耳畔溫熱的氣息又再真實不過。
她轉頭看向他,兩人此刻只有咫尺的距離,彼此的氣息暧昧地交纏在一起。
酒壯慫人膽,何況江漫并不慫,她忽然靈光突至一般,伸手攬住他的脖頸,歪頭笑道:“他們在酒店,我們也去酒店怎麽樣?”
程骞北的眉頭再次皺起,看着她半晌沒有說話。
江漫迷迷糊糊想,這人年紀輕輕怎麽這麽喜歡皺眉?
程骞北将她的手臂,從自己脖頸上拿下,淡聲道:“你喝醉了!”
江漫輕嗤一聲,将酒杯放在吧臺,付了酒錢,跳下高腳椅,朝酒吧環顧了一眼,轉頭笑着同他揮揮手:“那我去找別人了。”
程骞北幾乎是立刻将她的手臂抓住,站起身,居高臨下眯着眼睛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別後悔!”
江漫挑釁般朝他輕笑了笑,心中卻忍不住譏诮,男人果然都沒什麽好東西。
謝天謝地,對面那家酒店是四星,而不是街頭的廉價旅館,不然不僅江漫心有不甘,也實在是也會掉了程骞北這個青年才俊的價。
酒精的後勁在江漫走進酒店大堂後,一點一點開始侵蝕她的思考能力,在被程骞北扶進房間後,更是亂成了一團麻。
她想,此時此刻這棟樓的另一間房裏,許慎行是不是正在無微不至地照料着寧冉,輕聲細語地哄她,為她溫柔地擦拭着臉頰,或者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擁抱她親吻她的額頭。
不能想,一想就是滿心的悵然和挫敗。
她靠在程骞北胸前,雙手繞過他的背,緊緊抱住他。
因為還留着幾分清明,對方薄薄襯衣下緊實的身體和灼熱的溫度,再清晰不過。
這個人不是許慎行,他的氣息是陌生的,帶着侵略性的男人味道,江漫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男人如此親密地靠在一起,但好像也沒那麽讓人抗拒,反倒恨不得立馬狠狠去放縱一把,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徹底放棄許慎行。
但是程骞北卻好像并不着急,只是将她抱在懷中,站在光線暗淡的玄關,低頭細細吻她的耳朵和臉頰,最後才慢慢移到她的嘴唇。
他的吻和許慎行的清風和煦截然不同,一開始還只是輕輕淺淺地嘗試,但很快就變得急切熱烈,像是疾風驟雨一般,讓江漫最後一點清明徹底潰散。
什麽許慎行?什麽寧冉?統統都從她的腦子裏走開。
此時此刻,她只有身前這個将自己抱得緊緊的男人,只有他灼熱的吻和讓人心驚肉跳的男人氣息。
江漫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抱上床的,直到身上的衣服被剝落,肌膚之間滑膩的觸感傳來,她才稍稍恢複一點神思。
男人從她唇上離開,雙手撐在她頭側,将她整個人罩住,居高臨下打量着她。房間只開了一盞柔黃的壁燈,他英俊的面容在柔光下,被情潮暈染,比平日的冷峻多了幾分溫和,也多了幾絲與他這個人不太相符的狂熱。
他漆黑的眼睛灼灼凝視着她,仿佛要看進的心裏。
江漫忽然就不敢與他對視。
她擡手覆蓋在自己眼睛上,啞聲道:“我第一次,你輕點。”
程骞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房間裏一時安靜得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江漫狐疑地松開蓋住眼睛的手時,上方的男人忽然又覆下來,貼着她的手掌,吻住了那張剛剛已經被過度使用的唇。
他接下來的動作,确實很輕。雖然江漫看不見,但也能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
細致的前奏漫長得可怕,江漫在他的手下戰栗了好幾回,身上也沾上了他滴落的汗水。就在她以為終于要進入正題時,男人忽然好像有點不得要領。
被吊着不上不下,江漫急躁地移開手想去看究竟,卻被他的大手握住再次覆蓋住了眼睛。
當疼痛傳來的那一刻,江漫知道,自己終于可以将許慎行從人生中割裂,那個自己喜歡了七年的男人,從此之後,和她再沒有任何關系。
一切塵埃落定。
如釋重負的悵然,讓她忽略了身體的疼痛。
當然,其實也算不上多疼,因為程骞北的動作始終很輕很溫柔。
只不過這個混亂的夜晚,實在是太漫長了。
第一次結束後,這人很快又卷土重來。等到真正偃旗息鼓,窗外的天色已經露了魚肚白。
雖然疲憊不堪,但到底不可能睡得太踏實。早上醒來,也不過九點鐘。江漫睜開眼睛,宿醉的頭疼,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時不知今夕何夕。但身體光/裸的觸感,讓她很快回神,昨晚的場景一幕幕跳進腦子裏。
雖然那樣的沖動,必然是有酒精作祟,但此刻酒精散去,她比想象中要平靜很多,沒有懊惱和後悔,只有終于成功從無望的愛情中解脫出來的釋然。
江漫轉頭看向旁邊側身對着自己的英俊男人,他閉着雙眼,呼吸平穩深沉,溫熱的呼吸就在耳畔,顯然還在睡夢中,畢竟昨晚賣力的是他。
江漫将他的手輕輕從自己身上拿來,蹑手蹑腳下床,撿起一件灑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
“醒了?”床上的男人到底被她吵醒,惺忪地睜開眼睛,發出帶着鼻音的咕哝聲。
江漫頭也不回道:“我去洗澡。”
“嗯。”男人低低應了一聲,又呼吸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漫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的味道似乎并沒有那麽糟糕,她隐約想起結束後,程骞北好像拿了毛巾給自己擦拭過身體,還算是個體貼的男人。
只是腿間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
她走進浴室,狠狠将不屬于自己的味道沖洗幹淨,也将昨晚的混亂都沖洗幹淨。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今天,意味着正式與昨天告別。告別的不僅是許慎行,也還有這混亂的一夜。
洗完澡,江漫輕手輕腳從浴室出來,拿了包開門離開,而程骞北還在床上睡得深沉,也不知道到底是多累。
進了電梯後,江漫打開關了一夜的手機,許慎行的信息跳出來,是昨晚淩晨發的。
——寧冉喝得爛醉,我在酒店照顧她,明天晚點聯系你。
甚至後面還附帶了一個定位。江漫看着這一行字和定位地址,不知為何忽然有點想笑。他真是坦蕩,坦蕩到似乎完全不需要考慮她的感受。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她笑着将手機放進包裏,重重舒了口氣走出去。
不料,穿過大堂快走到旋轉門時,恰好撞見提着兩個早餐袋的許慎行從外面匆匆走進來。
“咦?小漫,你怎麽來了?來找我嗎?”因為昨晚給她發過定位,對于江漫出現在這裏,許慎行倒也沒顯得特別驚訝。
江漫看了眼他手中的袋子,淡聲道:“我正好路過。”
許慎行點點頭:“那你等我一會兒,寧冉宿醉不是太舒服,想喝雞茸粥,我給她去外面買了一份,我給她送上去就馬上下來。”
說完就邁步往裏走。
江漫從背後叫住他:“許慎行!”
許慎行回頭看她:“啊?”
江漫輕描淡寫道:“我不跟你出國了。”
“什麽?”許慎行似乎沒反應過來。
江漫繼續道:“我們分手吧!”
七年的喜歡,一朝斬斷,好像也沒那麽難。
許慎行臉色大變,手中的早餐帶掉在地上,整個人怔忡在原地,仿佛自己聽錯了一般,半晌才驚慌失措開口:“小漫,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忽然這麽說?”
江漫看着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許慎行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般,急急道:“是不是因為寧冉,我昨晚就只是在這裏照顧她,她喝醉了不回家,我不好将她一個人留在酒店。”
江漫嘆了口氣,心平氣和道:“我知道你們沒有做什麽,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男朋友心裏留着另外一個人的位置。”她頓了頓,冷不丁又問,“如果寧冉願意接受你,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許慎行愕然地看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顯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從來不會騙她,所以這個時候也不會說謊。
江漫笑了笑,道:“你趕緊把早餐給寧冉送上去吧。”
許慎行如鲠在喉,好半晌才啞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我這個男朋友做得這麽糟糕,但是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走下去。”
江漫點頭:“我知道。”
可惜這個喜歡并不是唯一。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平靜,沒有絲毫無理取鬧的跡象,讓許慎行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非常鄭重地通知他這個決定,所以他連懇求挽回都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紅着眼睛看着她對自己揮揮手,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北北為什麽不像別的小言男主,一夜七次之後還能精神奕奕?而是累得起不來床,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