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更新

程骞北當然不會是什麽好人,哪怕江漫對他發跡史以及在葉家做過什麽,毫無所知,但只要想到當初他不愛寧冉卻和她在一起,又在沒有分手之前,跟自己去酒店開房,就足以說明這個人跟光偉正沾不上什麽關系。

更無需提,為了分得財産,他還邀請自己陪他在葉老面前演戲。

當然,江漫早過了用三觀去評判人的年齡,她雖然不算是社會達爾文和叢林法則的擁趸者,但也明白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裏,善良正直從來不是成功者的必備素養。

實際上,在她接觸的成功人士中,幾乎沒有幾個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因為早就明白社會的本質,所以許慎行的提醒,實在是無關痛癢。

從購物廣場出來,還不到六點,正是飯點時間。本來是打算和孟雨一塊吃的,但那家夥臨陣脫逃,加上和許慎行說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話,她煩躁得很,提不起任何食欲,幹脆開着車四處亂逛。

本來無人知曉的秘密,忽然全部曝光在一個人面前,甚至連來龍去脈都挖得清清楚楚,确實會讓人心情不那麽痛快。

江漫當然相信許慎行不是會四處亂說的人,畢竟當年上學時,他從來都沒提起過和程骞北的關系。

但這并不能給江漫多少安慰,實際上她也并非是怕自己和程骞北的關系被人知曉,她只是怕麻煩而已。

畢竟這段關系,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壽終正寝。她一早的打算就是,悄無聲息開始,悄無聲息結束,所以不願意因為曝光和橫生枝節。

一個人開車在外面游蕩到将近十點,才稍稍将這種心煩意亂抛開。

開門進屋。啪的一聲摁下門邊的電燈開關,卻看到沙發上坐了個人,差點吓了她一跳。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開燈?”江漫看清是誰後,舒了口氣,将手中的購物袋放在玄關旁的鞋櫃上,随口問。

程骞北在她這裏過夜,大部分時間都是周五,偶爾他會晚起。若是她有事要出門,等他一塊離開,就比較麻煩,所以給了他一把鑰匙,讓他出門時給她反鎖門。

只不過這鑰匙,他只出門時用得上。今晚是他第一次在她不在家時,不請自來。

所以江漫看到他還是有點意外的。

最重要是,一個大活人在坐沙發上沒開燈,也不知坐了多久,聽到她進門都沒發出任何動靜。

直到她說話,程骞北才揉了揉額頭,似乎是有些疲倦:“沒來多久,正好路過你這邊,給你發信息沒回,就先上來了。”

江漫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他發過來的信息,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她道:“一直在車上,沒注意手機。”

她邊說邊走過去,才發覺茶幾上放着一瓶打開的紅酒,酒瓶旁邊放着兩個酒杯,瓶子裏的酒少了一小半,酒杯卻是幹的,可以想象這人是怎麽喝的。

這酒有點眼熟,江漫想起來是自己櫃子裏的那瓶,笑道:“這是文哥送給我的,我都沒舍得喝,就被你這麽開了?”

程骞北看了她一眼:“文皓對你挺好的啊!”

江漫道:“是啊!他挺關照我的。”

程骞北輕笑一聲:“男人關照女人,一般都沒安什麽好心。文皓也沒像看起來那麽謙謙君子吧?他的事我有所耳聞,你可別着了道。”

江漫微微一愣,繼而又笑起來道:“男人果然最了解男人,而且還喜歡以己度人。”

程骞北定定看着她,面無表情,神色莫辨,弄得她笑着笑着就有點悻悻然,欲蓋彌彰一般往他身旁一坐,拿起酒瓶給兩只杯子裏倒了小半杯酒,将其中一杯推給他,道:“好酒就得兩個人喝,你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喝悶酒呢?”

程骞北接過酒杯,似笑非笑道:“我就不能喝悶酒?”

江漫道:“你有什麽郁悶的?年少有為事業有成,葉老還把所有作品和手稿給了你一個人。總之想要什麽沒有?”

程骞北笑:“你太擡舉我了,我想要而得不到的太多了。”

“真的嗎?”江漫饒有興致地歪頭看他,“說出來聽聽,讓我開心一下。”

程骞北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擡頭看她,話鋒一轉,輕描淡寫道:“昨晚我态度不是很好,你別介意。”

江漫微微一愣,這才想起昨晚兩人确實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告訴許慎行兩人結婚的事,出發點确實是可以給她省去和前男友糾纏的麻煩,只是她沒想到許慎行這麽快就查清了來龍去脈。

而她沒放在心上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并沒打算在和他保持關系時,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畢竟這是一段讓她覺得舒适度恰好的關系,能好聚好散就最好了。

江漫好笑地看着他,不甚在意道:“你不說,我都沒意識到你态度不好,能介意什麽?”說完又笑着道,“許慎行是你父親的外甥,就算昨晚你沒告訴他,他也會很快知道的。”

程骞北沉默片刻,微微皺眉道:“他告訴你了?“

江漫點頭,好笑道:“他連我們是假結婚,為什麽結婚都弄得一清二楚,我也是服了他。”

程骞北問:“所以他搞清楚這些,是要跟你複合?”

江漫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你呢?”

江漫笑:“我像是會吃回頭草的那種人嗎?”

“确實不像。”

江漫深呼吸了口氣,道:“我現在回頭看當初的自己,都還覺得蠻好笑的,怎麽能那麽戀愛腦竟然能喜歡一個人七年,簡直可以稱之為情聖了,好在及時迷途知返。”

程骞北歪頭看着她,但笑不語。

“你笑什麽?”

程骞北挑挑眉:“就心情不錯。”

“剛剛不是還說喝悶酒麽?”

程骞北道:“忽然又心情變好了。”

江漫笑:“我就說你這種人能有什麽煩惱,本來想聽你講點不開心的事,讓我開心一下,看來是不行了。”

程骞北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腿上,用帶着酒氣的唇,親了親她,暧昧道:“讓你開心還不容易?”

江漫攬住他的脖頸,回吻他一下,笑道:“也是,不過我還沒洗澡,你稍等我一下。”

話音剛落,肚子忽然一陣咕嚕作響,她晚上沒吃飯,這時候感覺到餓了。不過她也沒太在意,從他身上跳下來,邊往房內走邊指了指茶幾:“麻煩程總喝完,收拾一下桌子。”

程骞北看着他輕笑一聲,點點頭。

花灑溫熱的水打在身上,洗去了一天的疲倦。

江漫想,到底是什麽時候,自己和程骞北變成這種心照不宣的暧昧關系的呢?

是了,差不多就是一年前這個時候,或者稍早一些。

那時她已經工作快兩年,其實一開始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個男人保持這種隐秘的暧昧關系。雖然和許慎行那段戀愛的失敗,讓她有種難以擺脫的挫敗感,但她并非那麽消極的女生,失敗一次就看破紅塵心如死灰。也許一時半會兒沒有太大興致重新投入一段關系,內心深處卻也還對愛情抱有一點幻想。

然而因為工作的關系,她算是半只腳踏進了名利場,徹底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那些她曾經讓她敬重欣賞的商業精英行業專家,因為近距離接觸,形象紛紛坍塌。甚至連她曾經最為崇敬的文皓,也未能幸免。

對她來說,文皓是謙謙君子,是關照後輩的好師長好大哥。甚至因為他對她格外關照,年輕女孩的虛榮心難免會蠢蠢欲動。

以至于她從小道消息聽說文皓包養了一個女大學生,她還不相信。畢竟男未婚女未嫁,怎麽都不能算是包.養關系。

直到那天,她恰好搭文皓的車回家,中途他接到一個電話,那頭是一個女孩,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很冷淡地挂掉電話,轉了一筆錢過去。

江漫沒有好奇地去打聽,文皓自己卻笑着同她道:“這就是大家傳的那個女大學生。”

“啊?”江漫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想了想,試探問:“為什麽?”

為什麽不好好交個女朋友,非要要用這種方式擁有一段關系。

文皓顯然明白她的意思,漫不經心道:“嫌麻煩,這種銀貨兩訖的事簡單多了。”說着又好笑道,“你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所以女孩子也不要太輕易跟人走心,享受生活就好了。”

這個江漫曾經最尊敬的人,用一番話徹底讓她對愛情失去了幻想。讓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觀,終于土崩瓦解。

幾天後,她跟同事去酒吧喝酒放松,看到那些單身或者并不單身的男女同事毫無顧忌地勾搭異性,她一片迷茫。

就在這迷茫中,她遇到了來喝酒的程骞北。

雖然當時離兩人共度的那一夜已經過了快兩年,但畢竟曾經有過那樣的親密關系,這一年多的時間,每個月也會以夫妻的名義去在葉老面前演一會兒戲,彼此不算陌生。

不陌生,有些事就簡單了。

于是,她非常平靜地邀請了程骞北跟她回家。

有了這第二次,也就有了第三次,這種心照不宣的關系,便持續了下來。

有時候江漫也很鄙視自己,為什麽會被環境影響,明明這個世界其實也不是太糟糕,就算是她接觸的圈子,也還存在愛情佳話——雖然不多。

但是信念一旦崩塌,就很難再重建。

尤其是當她發覺這種不談情說愛的男女關系,也可以讓人感覺到愉悅和舒适後,她就很坦然地面對了。

江漫這個澡連帶着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茶幾上的酒杯已經被收走,卻換上了一個碗,碗裏是冒着熱氣的面。

程骞北坐在旁邊看手機,聽到她出來,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廚房東西不多,随便給煮了點面,你湊合着吃吧。”

他語氣雲淡風輕,說完又低下頭去看手機,仿佛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江漫卻有點風中淩亂。

程骞北給她大晚上煮了碗面,怎麽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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