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忍讓
《絕對無限》的第一個拍攝點在一座古城裏，這裏是著名的一個旅游景點，一下車，顧桐幾人就先去見了導演，趙嶺傳，然後在沒有絲毫的提示之下，就被沒收了所有錢丢到古城的各個角落。
美名其曰，鍛煉自我生存能力。
顧桐沉默的看着面前潺潺的流水，耳機裏已經傳來趙嶺傳的聲音，叫他們自己賺錢。
好吧，一切都是為了生存，顧桐掃視了一圈，轉身進了一家酒吧。
正在車裏看拍攝場景的趙嶺傳滿意的點點頭，他的節目就需要像這樣“大方”的嘉賓，再看其他的嘉賓，除了顏霓和顏璿兩兄弟找到了洗碗的工作，另外的五個人都是無所事事的狀态。
顧桐把帽子帶上，微微遮掩了點相貌，就直接走了進去。
酒吧裏整個風格都偏暗，彩色的燈光格外刺目，舞池裏各色的男女随意的舞動着，動感的音樂聽的人耳朵都有點不舒服。
顧桐眯了眯眼睛，很快就适應了這裏的氛圍。
她躲開了紛亂的人群，慢慢悠悠的往後臺方向靠近。
她其實就是來這裏碰個運氣，最重要的是因為酒吧裏魚龍混雜，不容易被認出身份，她站在那裏靠在黑暗中，半個小時左右就聽到了她所需要的機會。
“怎麽回事？說好的那個貝斯手呢，她說不來就不來了？她當自己是什麽大牌呢，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嗎？”
酒吧老板噼裏啪啦的就把面前的負責人一通罵。
“我再去找一個？”
“找找找，馬上就要開場了，你上哪裏找去？”老板道。
顧桐唇角一勾，快步走上去，“你們給之前的那個貝斯手多少錢？”
老板人一愣，“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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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桐眉微挑，“500塊，我頂上貝斯手的位置！”
老板聞言就要生氣，顧桐幽幽的往後一指，正是她的跟拍，“上電視的，《絕對無限》聽說沒，300的宣傳費，不貴吧？”
老板頓時猶豫了一下，“真的是《絕對無限》？”
如果是《絕對無限》的話，确實不貴。
“我不騙你，走之前我給你簽個名，到時候節目一上你就知道我是誰了。”顧桐信誓旦旦，老板有點動搖，“那好，就這樣說定了，你要是彈得不好我就不給你錢。”
一個小姑娘，好像也沒必要騙他。
顧桐就跟着上臺了。
作為一個天後，顧桐花費的努力也是不少的，聽了一小段這個樂團的歌，顧桐的彈奏立刻就跟了上去，極為和諧。
如果不是老板親自換了人，都要以為這還是原來的一個樂團了。
但是，看着顧桐輕輕松松的模樣，不難看出她本人的水平。
顧桐認真的談了一個小時，成功的拿到了500塊錢，然後走到了酒吧一旁的板上，流暢的簽了一個名字上去，老板正想過來看，顧桐一把攔住他，笑吟吟道：“老板，這是個秘密先不要随口說。”
老板一愣，顧桐已經飛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老板這才走上前去看那個簽名，看了半天，嘟囔了一句，“現在小年輕的字怎麽越來越草了。”
顧桐懷揣着五百塊錢上了街。
“累嗎？”顧桐笑眯眯的問着後面的攝像師。
攝像師，“······”
鏡頭搖了搖。
“我就知道你累了，你先去裏面休息休息。”顧桐笑眯眯的把攝像師推到了一邊，攝像師有點茫然，被顧桐硬生生塞到了一邊死角，剛準備說什麽，就見顧桐慢慢走回大街，這個時候四五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慢慢出現在顧桐周圍。
“趙導！”
攝像師慌張的呼叫趙嶺傳，趙嶺傳自然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顧桐這裏的狀況，他目光嚴肅了一瞬，突然聽到一邊從機子裏傳來的聲音，他表情一松，“不要擔心接着拍，神秘嘉賓已經過去了。”
神秘嘉賓？
攝像師了然的點點頭。
“喲，美女，一個人出來旅游的啊？”一頭黃毛，混混吊兒郎當的調笑道。
耳機是趙導叫她不要輕舉妄動的聲音，顧桐笑了笑，摘下耳機揣到口袋裏，拉上拉鏈，“不是一個人，我男朋友馬上就來了！”
她輕笑着指了指一邊。
這其實就是她随便糊弄了一句，就見一個人從她指的方向猛地竄了過來。
“秦宿！”
她怔怔的喊了一聲，臉頰不覺有些發燙。
果然不能随便立flag。
“你沒事吧？”四五個混子而已，哪裏會是秦宿的對手，三下兩下就被收拾跑了。
“你怎麽在這裏？”顧桐有點反應不過來，看着秦宿含笑的眼眸，顧桐突然靈光一閃，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
“你總是這麽忙，我怎麽追你？”秦宿說完這句話，整個耳郭瞬間都紅透了。
他一在顧桐面前就容易腼（hai）腆（xiu），現在沒有緊張到說不出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他偏了偏腦袋，當年他還能自如的和顧桐打趣的時候沒有敢告白，現在似乎更難了，秦宿心裏悶了一口氣。
顧桐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清淺，她朝着秦宿眨了眨眼睛，“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秦宿一愣，心裏驟然生出狂喜，他澀然道：“你還······記得我？”
上一世顧桐在收拾以前的舊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合照，上面，少年一身校服，頭上還帶着打完籃球後的微微汗珠，似乎是被突然拉過來拍照的一樣，少年的臉上有一絲不知所措，意外的和一個人重合起來。
那時顧桐才知道，秦宿就是當年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他當時說話很壞，顧桐每次都說不過他，兩人在這樣的關系下，不算陌生卻也不是特別的熟悉。
但秦宿不知道，顧桐當年曾對他有過淡淡的情愫的，少女的萌動，只是還沒能下定決心，秦宿就轉學了，即使如此，顧桐依然把他視作心底最深的那個人。
大概就是，白月光那種。
至于後來再見沒有認出來，一是秦宿的形象在她心裏實在是模糊了許多，二是，秦宿這麽多年的形象變得太厲害了。
她真的，完全沒有把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心裏不免有點自責，顧桐用身子稍稍擋住了攝像機，牽住了秦宿的一只手，歉意道：“最近才想起來的。”
“我很高興。”
秦宿眸中透出愉悅，能想起來，就好。
耳機裏趙導已經開始催促，顧桐和秦宿只好繼續任務。
“我記得你會畫畫的！”顧桐笑着說道。
秦宿點點頭，顧桐立刻有了主意。
幾分鐘之後，中心一處廣場上，出現了一個畫畫的男人，雖然看不見面貌，卻身形挺拔，加上他身邊坐着的一個拉大提琴的姑娘，不自覺便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那男人在畫着什麽，他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眼身邊的姑娘，手中的筆毫不停歇。
“天哪，這簡直一模一樣！”
“好棒，我也想要！”
衆人漸漸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不覺有人羨慕的開口。
顧桐适時的開口，語氣溫婉，“想畫的話，五十塊錢一張。”
這種價格在景區已經算是合情合理的了，立刻就有人付了錢。
十五分鐘一張，秦宿速度很快，但畫出來卻依舊很好看，也有人聽顧桐的曲子覺得很好聽不時會給點小錢。
琴盒裏的錢越來越多。
······
“秦宿，我們有一千五了。”顧桐眼睛亮亮的，“加上我之前的五百，兩千！”
秦宿見她高興，唇角已經不由掀起許淡笑。
“走，你畫了幾個小時一定累了，我給你買杯水。”
顧桐最後還是買了兩杯水，将大提琴還回酒吧，兩個人開始往終點走。
“秦總！”
顏霓有些意外的喊道，她是帝星娛樂旗下的，以她的資歷自然也見過秦宿一兩次，顏璿聽見不由瞪大了眼睛。
又過了幾分鐘，其他人也都到齊了，顧桐看了一圈你，發現節目組暗暗的都将幾個人分成了兩人一組。
所以秦宿當時是特意來找她的。
這裏面，除了顧桐、祁盟、韓雨沫三人外，顏霓，顏璿，徐安爵，葉绮夢都是帝星娛樂的。
帝星娛樂。
顧桐想起自己的合同似乎要到期了。
不知道她和秦宿在節目裏這麽親密，陳思晴會不會生氣呢？顧桐挑了挑眉。
“好了，下面我們公布一下結果，第四名是葉绮夢和韓雨沫，兩百塊！”
“第三名，徐安爵和祁盟，四百五！！”
“第二名，顏霓，顏璿，五百！”
“第一名，顧桐，秦宿，兩千！”
“不可能！”葉绮夢不可思議的說道，“怎麽會這麽多！”
顧桐道：“畫畫，五十塊錢一張！”
其他人“······”
按照他們賺的錢數，幾人住進了不同的屋子，外表看上去都一樣，但裏頭的布置卻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顧桐和秦宿的，裏面有兩間屋子，每間屋子有空調有廚房有浴室，就連菜都一應俱全，再比如說葉绮夢和韓雨沫，只有床和一個小廚房。
晚上，顧桐炒了幾個小菜。
“秦宿！”
秦宿看她，顧桐指了指邊上的菜，秦宿眼睛微亮，就聽顧桐道：“他幫我端給文傑。”
文傑是顧桐的跟拍。
秦宿面色頓時一變，半晌沒有動靜，顧桐回頭看他，“別鬧，這菜我放了一勺的鹽呢。”
秦宿不情不願的去送菜。
回來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顧桐就坐在桌邊等他。
像一個妻子在等丈夫回家，秦宿一時恍然。
***
“顏璿你快一點！”顏霓急切道。
“姐，你太重了！”顏璿憋紅了一張臉。
“我才84斤你說我胖！”
顏霓趴在顏璿的背上，聞言拍了他腦袋一下。
“你胡說，你昨晚偷偷稱體重，我都看到了，你明明86斤了！”
顏璿話音一落，後腦勺又是一巴掌。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祁盟背着韓雨沫氣喘籲籲道。
“前輩，你要不歇歇吧。”韓雨沫擔心道。
“沒事，你一個小姑娘我還背不動了。”
“你快點，你再快點！”葉绮夢催促道。
徐安爵滿頭大汗的跑着。
“你快點！”葉绮夢見他不理她，不安分的蹬起腳來，徐安爵本來跑的就不穩了，被她這麽一動，身子立刻沒法平衡，整個人都栽了下去。
早就到達終點的秦宿和顧桐見狀急忙跑過來。
“你怎麽樣？”顧桐擔憂的扶起徐安爵，因為是夏天穿的本來就少，這麽一摔肯定要破。
“沒事沒事，是我沒站穩。”
徐安爵不好意思的說道。
大夏天的細菌容易感染，又是個大明星，身上留疤總歸不太好看，趙導還是讓人給他送去醫院處理一下。
徐安爵擔心自己耽誤大家的時間，不肯去醫院，沒辦法趙導只好叫了劇組的醫護人員來，徐安爵掀開衣袖褲腿，關節處都磨出了血跡，蹭開的皮顯得有些可怖，葉绮夢看着徐安爵處理傷口邊在一旁叽叽咕咕的，小聲的抱怨徐安爵沒用，聽得顧桐眉頭一皺。
“道歉！”她一把将葉绮夢拽到徐安爵面前，她實在是看不慣這個人的嘴臉了。
葉绮夢陡然被這麽一拉，面色呈現出一瞬間的懵狀，然後漲紅了臉，不甘道：“我憑什麽要道歉，是他自己太沒用了才會摔倒的，我粉絲都知道我很輕的······”
徐安爵也有點懵逼，“沒事我······”
“你怎麽說也是個一線小生，跟這種沒有教養的八線新人客氣什麽。”顧桐眸中好似帶上了利劍，看的徐安爵一凜，卻讓他心中生了感激，他人氣不如從前，雖說還堪堪站在一線的圈子裏，名氣卻還不如四五線來的大。
他本想默默的忍受一下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願意為他出頭。
“道歉！別讓我說第二遍！”
“你這是在耍大牌，你信不信我曝光你！”葉绮夢還倔強的不肯道歉。
顧桐頓時笑了，笑容有點冷，她點點頭，語氣中已經含了威脅，“我信，那你信不信我能讓你退回十八線！”
葉绮夢錯愕的瞪大了雙眼，“你不敢這樣做的！”
“你憑什麽覺得我不敢。”
“聽說你是以我名字出道的，‘小顧桐’？你看看你這張臉，除了眼睛有點像我外哪一點像我，我好歹是天然的。”顧桐不着痕跡的嘲諷道。
秦宿本來就是站在一旁看顧桐“大殺四方”，猛然聽見這個消息不由皺了皺眉，這個女人長得這麽醜還敢蹭顧桐的熱度？
葉绮夢的臉頓時漲紅一片，“我是靠的自己的實力······”
“如果你能把網上那一堆挂着我名字的通稿删掉，或許我還能對你高看一分。”
字字錐心！
“顧桐！”在一旁的秦宿突然出聲。
葉绮夢立刻紅着一雙眼睛委屈的看着秦宿，秦總一定是看不慣顧桐這個咄咄逼人的樣子才阻止她的，腦補着秦宿保護她的畫面，葉绮夢的臉頰甚至隐隐透出了緋紅，眼中也出現了對秦宿的愛慕之色。
一般人都是無法拒絕的嬌羞模樣。
顧桐心中mmp了，好一朵盛放的白蓮花！
她頓時也不高興了，他知道秦宿對自己的公司裏的人一向護短，可她并不覺得秦宿是出來阻止她的，但葉绮夢的眼神讓她很不爽。
秦宿看都沒看葉绮夢一眼，“不用跟她說了，我馬上就讓人準備一份合同，這樣的藝人我們帝星娛樂要不起。”
顧桐一愣。
葉绮夢臉色煞白，“秦，秦總，我是為了你才進的帝星娛樂的。”
“和我有關系嗎？”秦宿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顧桐唇角不由愉悅的勾起，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給秦宿一個大大的吻。
秦宿回過頭，眼睛亮亮的看着顧桐，像是求誇獎的孩子。
顧桐單手掩了掩幸災樂禍的笑容，然後平複心情道：“你現在考慮好了嗎？離開帝星娛樂還是道歉！”
“······”
葉绮夢緊緊的咬着牙，聲音似蚊子哼，“對不起。”
秦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身子一抖，大聲道：“對不起！”
一喊完就感到無比的屈辱。
顧桐，我記住你了！
“謝謝。”徐安爵道。
游戲沒有再繼續，但由于大家都辛苦了很久，節目組就臨時改了規則，顧桐和秦宿早就到了終點，算是獲勝方，可以有一下午的休閑時間，其他的人需要抽簽去不同的地方做任務獲取晚飯的材料，在節目組的故意下，徐安爵自然是拿到了最輕松的一個。
秦宿和顧桐并肩走在山上。
“不開心嗎？”
顧桐搖了搖頭，“秦宿，你還記得寧雁嗎？”
風将顧桐的發絲吹得淩亂，她遠遠的看着不遠處的風景，眼中不自覺露出哀傷。
寧雁？
秦宿是有印象的，那是顧桐從小到大的閨蜜，後來也進了娛樂圈。
“她死了。”顧桐偏過頭來看秦宿，笑的牽強，“她總是那麽的善解人意，溫柔可人，不像我，她不喜歡惹事，處理事情上也就習慣了退讓，不想與人起沖突，她總是說要以和為貴······可是，”
顧桐的眼眶紅了一圈。
她哽咽道：“她死了，她是那麽的喜歡演戲，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娛樂圈的并蒂雙姝······我也這麽覺得，我們還一起幻想過······可以站在各自領域最高的領獎臺上······可是她突然就死了······她只是不小心把水潑到了一個小演員身上，她道了歉，可是那個人不依不饒，她退讓了一次，換來的只有那個小演員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她善良的幾乎沒有脾氣，後來在一次對戲的時候，那個小演員因為NG了太多次被導演罵了，就因為那個時候導演是用小雁做的對比·····那天晚上，小雁死了······”
“一場刺殺的戲，道具被換成了真刀，所有人都以為那些是血袋的血······等到被發現的時候，小雁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搶救不過來了。”
顧桐自嘲的笑了一下，秦宿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秦宿你知道嗎，當時我就在片場探班，我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對着小雁刺下去，她流了很多的血，我卻站在一邊什麽都沒有發現，她被捂着嘴她在掙紮，她當時盯着我看，她在向我求救，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感覺到，我竟然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顧桐緊緊的捂着嘴，眼淚奪眶而出。
“我在歌裏說所有善良的人都會回來，可我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
秦宿看的心疼，“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如果當時我能發現異常······”顧桐的身子在微微顫抖着，秦宿猶豫道：“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我才不要！”
顧桐蹲下身子将臉埋在腿上。
如果當時她多注意一點，小雁就不會有事的。
“那就把我的懷抱借給你。”秦宿看她哭的心都要碎了，毫不猶豫的抱住顧桐。
他擡起顧桐的臉，輕柔的拭去顧桐的眼淚，“別哭了，我會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