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寂靜，滿室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短短幾秒，薄衍已将其餘五人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盡收眼底。
“隊長，你在說什麽……”尤程西依舊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臉上的驚訝也不似作假，“什麽出賣？”
“對啊，這是什麽意思？”伍陽皺着眉頭，“薄衍你突然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有的沒的？”
薄衍唇邊的笑意更深，“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修長骨感的手指在屏幕上摁了兩下，重新亮出屏幕，“這樣呢？”
房間內六個人，有四個人瞬間都變了臉色。
“我真應該給你們拿幾面鏡子過來，讓你們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薄衍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英俊的眉眼淩厲地壓下，周身驀然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壓迫氣場，“到底是誰？”
陳子源無法自控地往後退了一步。
“等等！”一直悶不做聲的周凱忽然出聲，“什麽東西？我看不清。”
他幾大步走到薄衍面前，定睛一看，才發現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很有感覺的老舊照片。
狹窄的樓道裏，昏黃的燈光下，一高一矮的兩個少年親密相擁。
照片拍攝的角度很刁鑽，剛好能辨認出少年薄衍和姜意的側臉，任誰看都像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正在纏綿悱恻地接吻。
“這……這是你和姜意？”周凱的臉色也變了。
“拍這張照片的人，主動站出來吧。”薄衍放下手機，“我也沒別的意思，把照片源件給我，畢竟這玩意兒始終是個定時炸|彈。”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沒有人願意主動承認。
“老五。”薄衍冷不丁開始點名，“Hts成員當中我是最信任你的，該不會是你背叛了我吧？”
陳子源愣了愣，緊接着大聲反駁道：“怎麽可能啊隊長！我怎麽可能背叛你！”
“如果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為什麽這幾年你一直不敢聯系我？”薄衍冷靜地盯着他繼續逼問，“如果是你，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隊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幹的！”陳子源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一個箭步沖到薄衍面前，“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怎麽可能做出逼你退隊的事情來？”
話音剛落，房間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薄衍緩緩擡手，按住了陳子源肩膀，語氣冷到極致反而只剩平淡：“我只給你們看了照片，但我沒說是什麽事啊，老五。”
陳子源焦急的眼神頃刻間徹底土崩瓦解，他不管不顧地大喊道：“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隊長！這都是老三幹的！”
“陳子源你他媽少誣陷我！”伍陽迅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空口白牙的你有證據嗎？”
“就是你！”話說到這裏，陳子源已經無所顧忌了，噼裏啪啦一頓抖：“你被嘉瑞挖牆腳，想解約單飛又怕公司不同意害怕被粉絲罵，所以就故意拍了這張照片，買通娛記爆醜聞想逼隊長先退隊！”
伍陽瞬間面如土色，他退隊後簽約的就是嘉瑞傳媒。
“不是我，隊長……”對上面無表情盯着自己的薄衍，伍陽打心底裏泛起了一股滲人的寒意。
從前在Hts隊內時他就很怕薄衍，這兩年在圈子裏混得多了，也很清楚地明白現在的薄衍，絕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是、是老大慫恿我的！”他幹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指向身後強作鎮定的尤程西，“他想當隊長，所以教唆我這麽幹的！那個娛記也是他給我找的！”
“老三你瘋了？”尤程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語速飛快地撇清關系，“你自己鬼迷心竅，對隊長做出這樣不可原諒的事情，竟然還想把我也拉下水？”
伍陽冷笑一聲，口不擇言地罵道：“你擱這兒裝什麽白蓮花啊，老大？一直以來最不服氣薄衍當隊長的不就是你嗎？可惜就算你想方設法搞走了隊長，現在Hts只剩下三個人，你也沒能當成隊長啊，還不是因為你實在太廢物了！”
尤程西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伍陽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從進門開始就異常安靜的顏赫終于暴躁起來，“留下來的人輪得到你這個逃兵來指手畫腳嗎？”
“你又是個什麽好東西，老六？”伍陽殺紅了眼，逮住誰就攻擊誰，“當年所有的事情你不是也知情嗎？你為什麽沒有阻止呢？還不是因為你也有私心！你一直喜歡老幺是吧？這都五年了，你怎麽還沒得逞呢？”
“我操|你媽！”這幾句話成功地激怒了顏赫，他猛地撲上去一拳将伍陽打倒在地，咬牙切齒道：“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你！你他媽還有臉說！”
伍陽不甘示弱地揪了上去，兩人頓時在地上滾作一團。
“你們別打了！”周凱連忙沖上前去想拉開他們，“顏赫！伍陽！大家都是兄弟，有話好好說！”
尤程西回過神來，也跟着上前去拉架。
而薄衍則面色陰沉地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無動于衷地看着房間裏的雞飛狗跳，眼神徹骨冰冷。
等到幾人鬧夠了，他才重新開口道：“你們知道，後來那個狗仔，他拿這張照片去敲詐lesu0我的家人嗎？”
二十歲的薄衍的确比同齡人更成熟，但也僅此而已。狗仔拿着這張照片找到他時，他的第一反應是用錢擺平。
但他完全錯估了人性的貪婪。
狗仔拿到了他給的一百萬封口費，又通過一些秘密渠道挖出了他背後的薄家，然後直接把照片寄到薄家，獅子大開口敲詐lesu0兩千萬。
至此，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房間裏一片沉默，沒有人回答薄衍的問題。
他忽然笑了笑，“那你們想知道，那個狗仔現在怎麽樣了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隊長！”一臉青青紫紫的伍陽連滾帶爬地沖到他腳下，痛哭流涕地忏悔：“我一直在後悔，這幾年我真的一直在後悔！當時我年紀小頭腦不清楚，我不該為了一己私欲做出這種事，隊長你原諒我吧！”
“是嗎，你後悔了嗎？”薄衍嫌惡地一腳踢開了他，“嘉瑞傳媒是吧？你現在混得倒是風生水起，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向我忏悔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陳子源趁機補刀，試圖替自己博取一點薄衍的同情，“隊長走後你和老大合起來逼我先解約，然後才假惺惺地無奈退隊，伍陽你根本毫無愧疚之心！”
薄衍陰沉沉的目光移到尤程西臉上。
“等一下，陳子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面無血色的尤程西，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堪稱惡毒的笑容。
這一秒，陳子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雙腿瞬間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你本來是想撞姜意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撞到了你最喜歡的隊長，不是嗎？”
淩晨三點，練習室內依舊燈火通明。
姜意渾身**地仰躺在地板上，微微喘息着調整呼吸。
“來，先喝點水。”唐澤從架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後俯身遞給他，自己也彎腰坐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今晚的他的狀态有些瘋狂，唐澤剛開始還能跟上他的頻率，一個小時後就很勉強了，最後幹脆放棄練習當個沉默的觀衆。
姜意撐起了上半身，“咕嚕咕嚕”地吞咽了幾口，用手背抹去唇邊的水漬，“謝謝。”
“沒見過你這樣練習的，簡直是……拿命在拼。”唐澤伸着兩條大長腿，目光專注地凝視着眉眼發光的青年，“小意，你還年輕，真的別這麽拼。”
姜意彎了彎眼睛，“年輕時不拼，等老了再拼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哈哈……”唐澤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快又一本正經道：“我說認真的，小意，你這練法很傷身體，你的腰還好嗎？”
姜意沒接他的話茬，重新躺回到地板上，琥珀色的眼瞳裏倒映着雪亮的燈光，“因為心裏一直很害怕，也不知道除了拼命練習還能做些什麽。”
出道前害怕不能出道，出道後害怕在舞臺上出現失誤讓粉絲失望。
而自從薄衍走後，他害怕一旦松懈下來，他就會徹底被擊垮然後再也爬不起來。
“你太小了，卻總是把別人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唐澤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沒必要這樣，你這瘦瘦弱弱的肩膀哪裏能承受那麽多重量？”
姜意搖了搖頭，“我沒有想攬別人的責任，我只是過不了自己的心裏的那道坎。”
剛開始他只是想證明他留下來是對的，漸漸就變成了一種近乎信念的執着。
他不知道離開Hts，他的存在還有沒有意義。
青年說話時臉上的神情很淡，可唐澤卻覺得他像一只精致漂亮的陶瓷娃娃，脆弱易碎且彌足珍貴。
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猝不及防地攥住了他的心髒。
沖動之下他忍不住俯身，着了魔似的想要用手拂開青年額前汗濕的黑發。
姜意卻條件反射似地偏了偏頭，不自在地躲過了對方的碰觸，“好像三點多了，我今晚就在練習室睡，你呢？”
唐澤驟然回神，立即尴尬地直起腰板。
“太晚了，會打擾到室友，我也不回去了。”略有些慌亂的目光投向對面的牆壁，“我們就在練習室湊合一晚上吧。”
姜意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來，我拉你起來。”過了幾秒，唐澤率先起身，盡量若無其事地朝對方伸出手。
溫熱濕潤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他心上。
與此同時，練習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