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花裙子 五 〕

藥物麻痹了他的大腦,零碎的記憶片段,讓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仿佛成了一個旁觀者,站在上帝的視角下,看着另一個自己僞裝成楚楚可憐的樣子,騙取男人的同情。

如同他所料,男人果然對他心軟了。

男人沒有絲毫猶豫的解開了繩子,并取出一粒藥丸塞進了他的嘴巴裏。

他趁着男人解開繩子的空檔,吐掉了藏在舌頭下的藥丸,然後掙脫了繩索的束縛,一腳将男人踹倒在地上。

他快速的跑到了男人的身邊,用自己的胳膊肘扣住了男人的咽喉,質問他林先生的去向。

男人對他的轉變并沒有感到多大的震驚,反而十分癡迷的望着他的眼睛道:

‘你很喜歡林瀾嗎?’

他心中的怒火徹底被男人點燃了,他喜歡林先生,可是他現在被男人玩 髒了,林先生還會喜歡他嗎?

男人的面容被遮住了一半,明明被制服壓在地上,但是他的嘴角,依舊挂着淺淺的笑。

‘你把林先生怎麽樣了!’他大聲的質問道。

‘小可愛,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林瀾的去向。’男人道。

他對男人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和男人胡攪蠻纏下去。

他決定掀開男人的面具,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

然而站在上帝視角的他,卻祈求着另一個自己不要掀開男人的面具。

彷徨、無助,未知的恐懼席卷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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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看到男人的臉,他不敢面對讓他無法接受的現實。

他猶豫了,就在這短暫的幾秒中內,男人突然雙腿并攏,借助着腰部的力量,反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壓在了身下。

男人撿起了被他吐在地上的藥丸,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

緊接着,男人又用手指扣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吻在了他的唇瓣上,強迫他把藥丸吃下去。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除了哭泣以外,只能依靠着本能,哀求着男人停下來。

他覺得自己好髒,若是林先生看到了他現在的樣子,會不會因為覺得他髒不要他了。

渾渾噩噩之間,他漸漸地失去了意識。他雙眼失神的看着那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耳畔中傳來了男人如同鬼魅般的聲音。

‘小可愛,我果然不能對你心軟。’

若是他還能從噩夢中醒來,他寧願忘記這段不好的記憶。

他的腦袋像是被人用鐵錘砸過了一樣,疼的他牙齒打顫,渾身顫抖個不停。

熟悉的兒歌傳進了他的耳朵裏,溫柔的大手輕輕地拍打在他的後背上。

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依偎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低聲抽泣。

“陽陽,頭又開始疼了嗎?”林瀾道。

他心中一驚,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的身體動彈不得。

“頭疼。”邱陽雙眼通紅地看着林瀾道。

林瀾漸漸地向他靠了過來,然後低頭吻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被林瀾抱在了懷裏,林瀾将指尖按壓在他的太陽穴上,然後一下又一下的轉動按壓着。

他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享受林先生指尖的按摩。

那種頭疼的感覺慢慢的消失了,他的身體又可以自由的活動了。

“可能是睡落枕了,血液不循環,才出現的麻痹現象。陽陽,頭疼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這樣吧,我現在給你們輔導員打電話,請一天的病假。

一會兒我開車帶你去市裏的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看看究竟是拿出了問題。”林瀾道。

邱陽的身子蜷縮在林瀾的懷裏,林瀾長發垂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勾住了林瀾的長發,動作說不上來暧昧。

林瀾不僅不介意他親密的動作,反而寵溺的看着他,任由他拉扯着自己的頭發。

“林先生,我做了一個噩夢。”邱陽道。

“陽陽夢到了什麽?”林瀾道。

“醒來就不記得了。”邱陽搖了搖頭道。

“噩夢都是與現世相反的,陽陽既然忘記了夢境的內容,那就不要去想了。”林瀾道。

邱陽點了點頭,将自己的手臂環在了林瀾的脖頸上。

“林先生,我可以喜歡你?”邱陽害羞地閉上了眼睛道。

“當然可以,陽陽能夠喜歡我,是我的榮幸。”林瀾道。

“那林先生喜歡我嗎?”邱陽睜開了眼睛,一臉期待的看着林瀾道。

林瀾卻搖了搖頭道:

“不喜歡。”

邱陽失落的抽回了手,他的眼眶濕潤潤的,沒一會兒就掉下了晶瑩的淚水。

“哭什麽?”林瀾用指尖抹去了邱陽臉頰上的淚水道。

“因為林先生說不喜歡我。”邱陽委屈道。

“我不喜歡陽陽,是因為我早已把這份愛刻在了心裏。陽陽,你看。”

林瀾解開了胸口的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邱陽瞪大了眼睛,就見林瀾心髒的位置上,紋了兩個漢字。

【邱陽】

林瀾竟然把自己的名字,紋在了胸口上。

“陽陽,你能接受我的這份愛嗎?”林瀾一個翻身,将他壓在了身下。

“可是我還沒有畢業。”邱陽的心怦怦狂跳道。

林瀾的告白讓他措手不及,他只覺得自己心亂如麻。耳畔中時不時傳來了,不同的聲音。

答應他,你不也喜歡林先生嗎?林先生既然已經向你告白了,你還在猶豫什麽?

不要答應他,他一直都在騙你,昨晚所發生的一切,你真的忘記了嗎?

邱陽,邱陽?邱陽!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有什麽資格和林先生在一起?

不,我不是瘋子,不是瘋子!

面對現實吧,你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

“陽陽,你還好嗎?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林瀾緊張的看着邱陽道。

“我,我想和林先生永遠在一起!”

邱陽突然一把抱住了林瀾,太多的聲音吵得他頭疼欲裂。

他喜歡林先生,林先生也喜歡自己,為什麽他們不能在一起?

林瀾愣了愣神,忽然淡淡地一笑道:

“陽陽想清楚了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什麽?”邱陽詫異地看着林瀾道。

“如果和我在一起,就別想着從我的身邊逃開了。”林瀾道。

“永遠在一起嗎?”邱陽喃喃道。

“是的,永遠在一起。”林瀾道。

林瀾的眼神透着難以察覺的欲望,他心愛的獵物,是如此的信任他。

乖乖地趴在他所編織的巨網下,一點一點陷進去,再也無法逃脫出來。

“我想和林先生永遠在一起。”邱陽下定了決心道。

兩人相互對視,卻各懷着不同的心思。

過了許久,林瀾突然坐了起來。

他當着邱陽的面前,脫下了睡衣。邱陽只覺得自己的臉燒得通紅,然而當他看到林瀾胳膊上那觸目驚心的燙傷時。

他猛地坐了起來道:

“林先生,你的胳膊!”

林瀾胳膊上的燙傷,一看就是舊傷。半個胳膊都肌膚的皺皺巴巴的,如同爬了一條醜陋的蜈蚣一樣。

“小時候的燙傷,不礙事的。”林瀾道。

邱陽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這才發現林先生不僅胳膊上有傷,就連背部也有大大小小的鞭痕。

“抱歉,吓到你了嗎?”林瀾道。

邱陽下了床,赤着腳走到了林瀾的身邊道:

“疼嗎?”

林瀾出神的看着邱陽,他本以為邱陽會追問這些傷疤的來歷,沒想到邱陽的第一句話竟是問他疼不疼。

邱陽見林瀾沒有說話,他忽然湊到了林瀾的身邊,俯下 身子對着林瀾的傷口處吹了吹。

溫潤的熱氣吹打在林瀾的胳膊上,林瀾怔怔地看着邱陽道:

“你在幹什麽?”

“傷口吹一吹,痛痛就飛走了。”邱陽擡頭望着林瀾道。

林瀾看着邱陽那雙純淨的眼睛,他越發的猜不透邱陽的心思。

他很早就知道邱陽的精神狀态出了問題,等他發現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被人利用,學會了僞裝,學會了殺人。

邱陽,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肚子餓了嗎?”林瀾道。

“餓了。”邱陽點點頭道。

“稍微忍耐一下,我去給你做早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早晨嗎?”林瀾擡手揉了揉邱陽的頭發道。

邱陽乖巧的點了點頭,笑着道:

“林先生做什麽,我就吃什麽,陽陽不挑食。”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邱陽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開心過。他和林先生确定了關系,以後就可以天天睡在林先生的懷抱裏。

他喜歡被林先生擁抱的感覺,因為林先生的懷抱暖暖的,讓他覺得很安心。

不久前他們一起逛超市,買了很多冷凍食品。看冰箱裏還有食物,林瀾燒了一鍋開水,蒸了六個燒麥又煮了雞蛋。

冰箱裏還有兩瓶快要過期的牛奶,林瀾本來想把牛奶倒掉,準備趁着蒸燒麥的空檔,出門去買幾瓶新鮮的牛奶。

邱陽卻将他攔下了,說不要浪費。牛奶沒有過期,煮開了還是可以喝的。

林瀾不知道的是,在邱陽很小的時候,養母經常給他吃過期的食物。

只有秦先生在家的時候,養母才會裝作一副很疼愛他的樣子,為他燒了一桌的好菜。

吃過早飯後,林瀾拿了車鑰匙走到了邱陽的身邊道:

“收拾一下,我剛才預約了神經科的專家,一會兒帶你去做個全身檢查。”

邱陽搖了搖頭道:

“我不想去醫院,可以不去嗎?”

“為什麽不想去醫院?”林瀾道。

“我讨厭消毒水的味道,林先生,我的頭已經不疼了,差不多快到第一節 課上課的時間了,我該回學校了。”邱陽道。

“需要我送你嗎?”林瀾道。

“不用,這裏離學校很近,我走過去正好可以消消食。”邱陽道。

“好吧,路上小心。”林瀾一把将他摟緊了懷裏,然後吻了吻他的臉頰道。

邱陽與林瀾告別後,獨自一人漫步在大街上。

現在是早上7點15分,大學路附近的車輛明顯少了很多。

正當他準備過馬路時,一輛停在學校門口的警車,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他已經穿過了馬路,來到了警車的旁邊。

警車內,坐着兩名沒穿制服的刑警。其中一位刑警他昨天剛見過,正是那個詢問他,關于趙宇軒下落的鄧懷明。

車內的鄧懷明同時也注意到了邱陽,他放下了手中的豆漿,然後他下了警車,徑直的走到了邱陽的面前道:

“邱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鄧懷明昨天在酒店見過邱陽後,就派人查了邱陽的學生檔案。

很普通的一個學生,繪畫水平出衆,經常獨來獨往,不願與人交際。

“你好。”邱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道。

他這個無意識的舉動,使鄧懷明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這麽早就出來了,你該不會一晚上都沒回學校吧?哦,看我這記性。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寝室的床壞了,昨晚你找到适合的酒店了嗎?”鄧懷明試探性的詢問道。

“沒有,我昨天在朋友家過了一夜。”邱陽道。

“你朋友住學校附近?”鄧懷明追問道。

“這是我的隐私,鄧警官可以不要問了嗎?”邱陽一反常态,冷冷地回答道。

“抱歉,我也就随便問問。”鄧懷明道。

邱陽向着鄧懷明禮貌性的點了點頭,然後繞過了他,神色慌張的走進了學校裏。

坐在警車裏的另一名刑警,從警車裏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邱陽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鄧懷明道:

“鄧隊,那小子有什麽問題嗎?”

“你沒發現嗎?他的脖頸上有一道很淺的勒痕,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鄧懷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道。

他點上了香煙,猛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絲煙霧,冷冷地道:

“多派點人手,盯着他。”

作者有話說:

攻:靠近心髒最近的位置,紋着自己愛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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