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畸形的愛 五 〕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蹲着一個瑟瑟發抖的青年。青年面色蒼白,身上冒出來的冷汗,浸濕了他的襯衫。

青年的右手背上插着留置針,腳踝上還纏着一層厚厚的紗布。

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早已沒有時間的概念。

原先他的手腕上扣着沉重的鎖鏈,後來因為他試圖自殺過多次,那個将他囚禁在地牢裏的男人,就把牢房裏所有的東西全都搬空了。

‘噠噠噠——’

熟悉的腳步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害怕的縮在了牆角裏。

男人說他病了,需要電療來醫治他的大腦。之所以将他鎖在地牢裏,只不過是治療的其中一個環節。男人說要洗去他全部的記憶,給他一個美好的未來,讓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簡簡單單的活着。

‘陽陽,肚子餓了嗎?’

男人用鑰匙打開了牢房的大門,然後徑直地走了過來,蹲在了他的面前。

他失神的望着男人,卻只能看到男人臉上纏着醫用紗布。他想要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裏,好像塞着什麽軟軟的圓球。

嗯,他想起來了。男人怕他咬舌自盡,特意在他的嘴巴裏塞了一個軟球。

男人取出了他嘴裏塞着的小球,唾液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他像個沒有靈魂的傻子一樣,癡癡呆呆地看着男人從西裝的口袋裏,取出了一張真絲制成白手帕。

男人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嘴角流出的唾液,與他之前施暴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陽陽乖,現在是治療的第二個階段,堅持下去,以後就沒事了。’

他歪着腦袋,表情木讷的看着男人。男人的嘴角勾着淺淺的笑,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塊黑布系在了他的眼睛上。

新一輪治療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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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男人橫抱了起來,由于對黑暗未知的恐懼,他下意識的抱緊了男人的脖頸,将腦袋靠在了男的肩頭上。

明明是個施暴者,他卻漸漸地對男人産生了莫名的依賴感。男人被他這下意識的舉動取悅了,他淡淡地笑着,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吻。

他被帶到了另一個房間,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男人拿了下來。他坐在電椅上,腦袋和胳膊上貼了許多連接電路的芯片。

‘不.....不要打針。’

他虛弱的看着男人,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下來。

‘別怕,哥哥是為了你好。不會疼的,哥哥陪着你。若是覺得害怕,就咬哥哥的手臂。’

男人按下了電椅的開關,然後将手臂伸到了他的面前。電流刺激了他的全身,他痛苦的掙紮着,手臂青筋凸起,崩潰的哀嚎求饒。

他叫的撕心裂肺,男人卻不為所動,加大了電流。

看着面前那只纏着繃帶的手臂,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暴虐的情緒,對着男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男人并沒有因為他的啃咬而抽回手。

而是将他擁入懷中,用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拍打着他的後背,就像是在哄小寶寶入睡一樣。

男人嘗試着哼唱兒歌,來安撫他的情緒。然而對他來說,他的腦子早已亂成一團,汗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呼吸也變得越發的急促。

‘陽陽乖,沒事的,很快就好了,忍耐一下,乖孩子......’

他漸漸地失去了意識,褲子濕漉漉的,褐 黃 色的 液 體順着他的褲腿流了下來。

他尿褲子了。

好髒。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低頭看着腳踝上纏着的繃帶。思考着,自己為什麽要相信男人的鬼話。

男人雖然為他治療了腳踝,但是同時也限制了他的自由,将他囚禁在地牢之中。

他想逃。

男人為他換了褲子,然後将他抱到了浴室裏,溫柔的擦拭着他身體的每一片肌膚。男人在他的耳邊不斷地重複着,他之前的記憶都是假的,然後不斷地給他灌輸着新的記憶。

他的名字叫做邱陽,喜愛畫畫,性格內向,不愛與人有過多接觸。他的父母早亡,養父養母在他五歲的時候收留了他。

他本以為能過着幸福美滿的日子,然而養父卻把他當做殺人的機器,用藥把他逼成了一個殺人的瘋子。

養母從小就虐待他,不讓他吃飽,給他吃過期的食物。養母最喜歡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浴缸裏,享受着他求饒的表情。

有一次養母對他施虐,他從家中逃了出來。後來他遇到了一個男人,男人将網球丢到了他的面前,讓他把球撿起來。

後來......

他的記憶出現了錯亂,斷斷續續的,根本沒有連續性。再後來,他被同學推下了樓,在放學的路上遇到了,這個将他囚禁在地牢裏的男人。

亂了,全亂了!不對!這不是他的記憶!

他痛苦的低吼着,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扭曲。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控制不住的向着地面沉去。

多層空間,多層的夢境,等到他再次恢複意識時,周圍的景象又發生了變化。

他站在酒店的電梯裏,電梯上升直至九樓停了下來。他提着個蛇皮袋,走進了909號客房。

鎖上了房門後,他從蛇皮袋裏取出了屍塊,戴上了手套,熟練的将屍塊擺放整齊,然後拼成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圖案。

前所未有的愉悅感,讓他興奮的全身顫栗。

他享受着拼接屍塊的過程,享受着殺人時的喜悅感。

錯亂編織的記憶,謊言疊加着另一個謊言。像個瘋子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邱陽,你早就瘋了。

邱陽,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邱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我,就像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一樣。

邱陽.......我們永遠在一起。

“別說了!我不想聽!”

邱陽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順着他的下颚滴在了大紅色的囍被上。他失神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淚水源源不斷的從他的眼眶裏滾落了下來。

木門被緩緩地推開,林瀾端着一碗白粥走到了進來。

林瀾皺着眉頭,連忙将白粥放在了木桌上。然後他又走到了床邊,拿出一張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他臉頰上的淚水。

“怎麽哭了,是做噩夢了嗎?”

“林先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邱陽停止了抽泣,冷眼看着林瀾道。

林瀾瞪大了眼睛,轉瞬間又恢複了平靜。

“小可愛,你想起我是誰了嗎?”林瀾道。

邱陽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他的記憶混亂不堪,甚至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記憶。

“我記得你的聲音,在我讀高中的時候,我被人推下了樓,是你背着我去了醫院,然後又把我關在地牢裏,每日每夜的折磨我。”邱陽道。

“陽陽,你記錯了。我從來沒有背你去過醫院,也沒有把你關在地牢裏折磨你。”

林瀾語氣平淡,嘴角挂着淺淺的笑。他忽然站起身子走到了木桌前,然後端起瓷碗又坐到了邱陽的身邊。

他舀了一勺白米粥,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熱氣,然後遞到了邱陽的嘴邊道: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白粥先墊墊肚子。”

“我不想吃。”邱陽撇過臉道。

“乖孩子,不要任性,到時候胃疼,又要受罪了。”林瀾道。

邱陽緊咬唇瓣,閉上了眼睛。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林瀾,因為他根本控制不住身體裏的怪物。

Christian告訴他有人出重金,要買陸嫚嫚的命。他的養父昨天又給了他新一輪的刺殺名單,其中也包括了林瀾的名字。

或許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眼前的男人有着多重的身份,但是卻沒有一個是真實純在的。

“林先生,你為什麽要自稱為我的哥哥?”邱陽道。

“陽陽,我本來就是你的哥哥。我們血濃于水,彼此的羁絆早就糾纏在一起了。”林瀾道。

“騙我很好玩嗎?”邱陽冷笑道。

“陽陽,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如假包換的親哥哥。”林瀾道。

“親哥哥會對自己的弟弟下藥,會僞裝成不同的身份接近自己的弟弟,然後強要了他?林先生,究竟是我病了,還是你病了?我沒有哥哥,如果有,他也早在我五歲的時候死掉了!”

邱陽情緒不穩,一把将掀翻了林瀾手中的白粥。瓷碗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白粥灑了一地,同時也濺在了大紅色的囍背上。

他原本以為這樣會激怒林瀾,沒想到林瀾竟然沒有生氣,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

“不喜歡吃白粥嗎?忍耐一下,哥哥去給你下一碗面。”

“林瀾,你究竟想怎麽樣?”邱陽道。

“哥哥想要保護你,陽陽乖乖地,別惹哥哥生氣。哥哥不想傷害你,乖孩子,待在房間裏等我,哥哥一會兒就回來。”

林瀾彎腰拾起了地上散落的碎片,然後陰沉着一張臉,離開了邱陽的房間。邱陽想要下床,然而他的身體軟的厲害,根本使不上力氣。

他被林瀾關了三天,在這三天裏,林瀾每天都陪着他,喂他吃飯,抱他洗澡,唱着兒歌哄他入睡。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第四天,林瀾換上了那條碎花裙子,然後推着一把輪椅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被林瀾抱在了輪椅上,雙手雙腳系上了金色的鎖鏈。

“你要帶我去哪?”他擡頭望着林瀾道。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哥哥帶你換個安全的地方。”林瀾俯下 身子,吻在了他的額頭上。

“有人告訴我,你的命很值錢。”邱陽道。

“陽陽,是在關心哥哥嗎?”林瀾驚訝地看着邱陽道。

“我不想要你那麽輕易的死掉,因為能殺死你的人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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