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4月22日 陰

近來趙衡易陷入了愛情，某天吃完午飯我在操場上撞見了他天天挂在嘴邊的妹妹。那個妹妹乍一看長得很像是塗了口紅的徐曉峰，我看着他們兩人手牽手在操場上膩歪，沉默了三秒然後轉身離開。

我們校長心血來潮弄了個共同學習的活動，我不知道他從哪兒走的後門，竟然能讓十三中去一中學習聽課。我想了想一中那些學霸見到我們這群混混學渣抱頭鼠竄的畫面，不禁笑出了聲音。

活動只有一天，年級第一到年級二十才有參加資格，結果年級第一那天拉肚子，讓徐曉峰代替他去，年級第二在前一天摔斷了腿，趙衡易頂上了這個位置。我看着學校最後敲定下來的陣容，疑惑我們到底是去學習的還是去打架的。

在我的想象裏一中應該是這樣的地方：校園裏種着高大的樹木，教室裏飄着好聞的花香，讀書聲行吟坐詠，師生間和睦相處。這是我一踏進校門會自動放輕腳步的地方！這是任何人都不能亵渎的天堂！

反正怎麽着都比三天兩頭就會有廁所團建的十三中好。

聽校長的意思是一中的老師特別歡迎我們這種勤奮好學的學生，太妹老大坐在大巴的最後一排嗤嗤的笑，她從沒聽說過原來坐車頭的還會看得起吊車尾的。

其實從落地就被寵慣了也是有好處的，我似乎從沒看見過太妹老大自卑的樣子，即使是被我這種不起眼的人撞見她的黑歷史，她也無比坦蕩。趙衡易歪着腦袋在一旁詢問過會兒要去一中吃什麽，徐曉峰說這幾天他學習學得腦子轉不過彎要去吃點豆腐腦補補腦子。

自從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以後，我看着徐老大總要聯想到趙衡易他家的妹妹，一聯想到他家的妹妹，我竟然覺得徐老大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弱感，有了這種柔弱感以後，我甚至認為自己現在能和徐曉峰掰一掰手腕。

然後徐老大瞬間拍醒了我。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胸口笑呵呵地說謝謝我之前給他寫的檢讨書，我忍着經脈全斷的疼痛感笑呵呵地回大家都是兄弟。

一中的校長特意騰出了一間教室讓他們的學生和我們的學生進行近距離交流，然而當草莓男生也跟着一中的學生走進來的時候我差點撕掉手裏的書。

他看見我倒是很高興，非要和我坐同桌。我問他你今天也是來一中聽課的嗎，他瞧了瞧我攤在桌上的高一數學，又打開自己手裏的高三數學，對我說他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其實他身上的一中校服已經讓我相信了，只不過我不死心，非要再确認一遍。

“你真叫圓周率啊？”

“我真叫袁周律。”

“你真是一中的啊？”

“我真是一中的。”

“那你一定很辛苦吧，在一中成績墊底是不是會被人瞧不起？”

他小小聲的回答說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墊過底。

“那你一般排第幾啊？我之前老聽說一中的老師喜歡搞歧視，年級前一百跟一百開外完全是兩個待遇。”

他伸出手指，比了個1的手勢。

“班級第一？”

他搖了搖頭，用氣聲說是年級第一。

我突然很想把桌上的數學書吃進肚子裏，草莓男生看着我的大便臉，笑着問我你們十三中也喜歡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嗎？

一個一中的年級第一跟一個十三中的臭魚爛蝦坐同桌已經很顯眼了，好在我們都有自知之明，下意識的都放低音量講話。我用手點了點前面的徐曉峰與趙衡易，又點了點自己，說：“我和他們就是不同的待遇，懂我意思吧？”

後面我們又聊了幾句捱到了上課鈴，鈴響十分鐘後太妹老大是第一個走出教室大門的，兩分鐘以後哥哥跟了出去，嗅到異味的我在三分鐘後同樣站了起來。

講臺上的一中老師不滿的皺眉，似乎想說你們十三中果然都是這副德行。我學了學趙衡易平時的吃相，拽不拉幾的關上了教室的門。

借口去上廁所的太妹老大一定不是去上廁所的，我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哥哥傻不愣登地站在樓梯上，而他最喜歡的那個女孩，在距離他二十六格的臺階上正在與別的男生釀釀醬醬。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太妹老大能活得這麽坦蕩了，因為世界上沒有比她自己更愛自己的人了。

趙衡易總是嘲笑我矮，可這次我憑着臺階的優勢能輕易觸碰到他。我好像一點都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因此到了最後，我也只能伸手從背後蒙住了他的眼睛。

“走啦，我請你吃拐角的糖糕，圓周率告訴我很甜很好吃的。”

“所以你不要再看啦，你已經苦到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