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月28日 晴

我和哥哥一起走回去的時候我腳步都是飄的。太妹老大說喜歡一個人時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為了驗證這句話的真實性，我喊了哥哥的名字，叫他看看我手裏的冰淇淋。

“怎麽了？”

哥哥把目光從冰淇淋移到我臉上，我盯了半晌，發現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冰淇淋的眼神明明是一樣的。

操場上依舊熱鬧，被哥哥拖出去的時候還不覺得丢臉，現在恨不得跟哥哥換張臉。我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卻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該來的永遠躲不掉。

圓周率叫我的時候我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這是哪冒出來的怪物。

“聽說你們學校有運動會，我來找你玩。”

我瞅着他右邊眼睛上的一圈烏青，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來找我玩的還是來幹架的。

“我們學校什麽時候變成動物園了？”

按照目前的邏輯關系，圓周率是我的朋友，哥哥是我的朋友，可朋友的朋友又做不了朋友。因此哥哥拽拽地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走掉了。

圓周率看着哥哥的背影，歪着腦袋提問：“為什麽現在的女生都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生啊？難道她們不覺得跟這種人說話的時候會很辛苦嗎？欸對了......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聽說高一有個男生跑3000米， 結果跑着跑着就開始掉眼淚，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仰起頭，嘿嘿笑了兩聲，然後給他的左眼也來了一拳。

“嗷！......喂！你怎麽打人啊！”

“對于那個跑3000米跑哭的男生，你有什麽看法？”

“嗯？”圓周率捂着眼睛，也不喊疼，“在背後随便議論別人不太好吧？”

“如果你說了，我就告訴你他是誰。”

“真噠？”圓周率好奇的不得了，他皺着眉頭湊近，悄聲開口，“那個男生的生活是不是過得很不 如意？”

“舉個例子？”

“比如早上上學，他出門的時候會踩到狗屎；中午下課，他會最晚到食堂結果只能吃剩飯；下午放學，他去超市買方便面回家，打開的時候會發現裏面沒有調料包。今天跑3000米，他本來想跑第一，但是跑着跑着發現自己變成了倒數第一。後來他實在受不了外界嘲笑的目光，然後崩潰了。”

那個男生崩沒崩潰我不知道，反正圓周率被我追着砍了好幾條街。

最後我們兩個實在跑不動了，氣喘籲籲地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

我們坐在這頭，哥哥他們那群人坐在操場的另一頭。我眯着眼看着人群裏特別顯眼的哥哥，問圓周率：“如果他跟左邊的女生在一起，別人會怎麽想？”

“郎才女貌。”

“那跟右邊的女生在一起呢？”

“天生一對。”

“那......如果他跟一個長相很普通，性格很普通，人緣很普通，家世也很普通的女生在一起，別人會怎麽想？”

圓周率回頭看了看我，我發誓他那個眼神一定是在找參照物：“想都別想。”

“是吧......”我感慨道，“我也覺得......”

不得不說臭臭泥确實會挑時候，最好的天氣被他拿來開了運動會。我閉上眼準備接受陽光的洗禮，然而總有人會半道截出來破壞氣氛。

我睜開眼，瞧着在我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的圓周率，覺得自己那一拳可能打輕了。

“走開，別擋住我曬太陽。”

“我早就想問了，你眼睛怎麽了？”

“我眼睛怎麽了？”

“你自己有照過鏡子嗎？現在看起來特別像放了一個月爛掉的桃子。”

“你确實挺會惡心人。”

“哭過就哭過呗，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知道還問？”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哭呀......”圓周率仔仔細細地盯了我半晌，然後說道，“你也生活不如意嗎？你不會跟那個跑3000米的男生是兄弟吧？”

一般來說人在交談過程中會把自己的智商暴露出來，現在我開始質疑圓周率的年級第一是不是也來路不明：“那你眼睛怎麽回事？又打架了？”

“沒——有——我們今天考物理，然後我寫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來眼睛就變成這樣了。”

為什麽揍他的人只打他的眼睛？下次可不可以連腦子一起打？

我斜眼觑他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嘴角的不明物體，提醒道：“嘴角沾到了。”

“哦......”圓周率用指腹抹了一下，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別浪費......”

“什麽東西？”

“冰淇淋。”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哪來的冰淇淋？！”

圓周率擡了下巴，示意我背後化成一灘水的三色杯：“那裏呀。”

那是哥哥給我買的，我一口也舍不得吃，特意藏起來的三色杯。我既驚且怒，恨不得把圓周率扒皮挫骨：“你怎麽偷吃別人東西！”

“它都化了，我看你又不吃，我就吃了一口！”

“那是別人買給我的！”

圓周率見我真生氣了，自己也急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擡手，用那根抹過自己嘴角的手指抹了抹我的嘴角：“還給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