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ase #5 珍珠項鏈丢失案(完) (1)

拜查到線索的毛利大叔所賜, 我昨晚夢到一個怪夢。

諸伏景光在查當年殺害他父母的殺人兇手,結果還真的找到了。諸伏景光和他血拼,兩人在高樓的陽臺上互相扭打着, 結果“啪”地一下,兩人掉在剛好路過的我的面前, 諸伏景光朝着我看了過來, 突然臉上有些愧疚。

“抱歉…讓你看到這些了……”

然後, 諸伏景光的臉變成了我爸的臉。他身上的血慢慢地,慢慢地就像是一條有着生命的血蛇一般,不斷地朝着我的方向爬了過來, 讓我避無可避, 退不可退。

……

我站在學校門口發呆的時候,突然閃過夢裏面的一幕, 開始對諸伏景光發脾氣,并且忿忿地踢空氣。

“榎本同學?”

我對這聲音不太熟,發怔一秒後才想起是萩原研二。這人太能自來熟了。而我現在在等着人員到齊,然後去參加聯誼。

大概是在第一次演練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諸伏景光他們混熟了。而那段時間,我還跟誰都不熟。當然, 我現在還是和他們不熟。可是, 萩原研二就一副跟我特別熟的表情了。

我瞥了一眼他的身後,沒見到其他人。我選擇不說話。

萩原研二不理會我這種姿态, 仔細觀察我的打扮,哭笑不得地看我,“榎本同學, 你穿這套出門嗎?你确定要這樣去聯誼嗎?”

不是我想說, 其實我真的長得還不錯, 還是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我又不需要像他那樣還要穿什麽休閑西裝來表現自己。最重要的是,我穿着我覺得舒服且我喜歡的衣服就好。

“我又不是去當雄孔雀。”我冷淡地說道。

我本來就不想去聯誼。周圍又是不認識的人,還得陪她們說話陪她們笑。大叔們都沒有這層福利。所以,我才不會給任何性別優勢。

萩原研二糾正我,“不是,這遠遠不到當雄孔雀的程度。”

我們還沒有說多久,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兩個人也到了。兩人一見到我穿一身黑白相間條紋衫,臉上就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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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措辭道:“榎本同學穿這身衣服不太适合吧?”

我看他們個個西裝革履就很不屑——一群雄孔雀。

“你就當我給你們讓道吧。”

“啊,額……”

降谷零也開口,一臉要勸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沉重。我剛要揮手讓他們閉嘴,最後趕到的松田陣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哪來的皺巴巴的囚犯?哦…是榎本啊。”

松田陣平說完之後,視線上下掃了一眼,表情都縮了起來。

“走在他旁邊,都會覺得自己丢人……”

他話音還落,我一記掃堂腿劈到他腰間,松田陣平這時候反應很快,單手把我的腿格擋住後,空出一拳朝我臉上砸了過去。

就這速度?

我冷笑一聲,二話不說用踢技賞了他一擊命中要害,效果拔群,他當場倒地。旁邊三人同時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

“你太卑鄙了……”

我松了松筋骨,“女子防身術,女生用就不卑鄙,我用就卑鄙,性別歧視也适可而止吧。而且,我又不喜歡打架。速戰速決,不服來戰,我還能繼續。”

松田陣平沒想到我會如此厚顏無恥,但因為拼不過我的下限,他沒有繼續保持挑戰精神。

我看向另外三人,“有要報仇的嗎?當場來,我不會客氣的。”

諸伏景光瞄了一眼扶着松田陣平起來的萩原研二,還是扯回衣服話題,“儀容儀表也是基本的禮貌問題,畢竟女孩子們為了來一次聯誼都花了很多時間買衣服、化妝、整發型,我覺得我們至少也要做出一點努力,表達對她們的尊重。”

……

我想了一下女生的情況,一想到她們在這麽沒有結果的聯誼上肯定花了不止三千日元,“算了,那我不去了。”

阻止諸伏景光見毛利大叔有的是辦法,不用撿現成的。

我剛要走,萩原研二首先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臂,“這次聯誼費用全是我們出,是單人一萬起步的自助餐料理,說不定有你喜歡吃的東西。”

“有銅鑼燒嗎?”

“你喜歡銅鑼燒?”

“不是,我突然想吃。”

“如果你去聯誼,我可以買。”

反正我也沒錢,能蹭頓吃的也可以,“但是我也沒有你們那種衣服穿。”

我八百年沒買過衣服了,現在穿的都是以前各家有穿不了的衣服送我。大學畢業的時候,鬼塚大叔送了我兩套去工作面試用的板正的西裝,但我不喜歡穿,就一直沒繼續用。

這種場合也不适合穿面試服。

萩原研二聽我退讓,松了一口氣,笑道:“我帶你去買。”繼而轉頭對諸伏景光他們說,讓他們先去聯誼現場。

就這麽被他三言兩語帶着節奏,我們就分成兩撥,一批先去等女生們,一批則臨時買聯誼用的衣服。

“我不會給你錢的。”

“沒事,就當你的生日禮物,我送你。”

“随你。”

我們肩并肩走了大概有三、四分鐘的路,這過程他沒說話,我也沒有說話。但他沒有覺得不自在,我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他問,他很好奇我為什麽要當警察的?

我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我來警校做什麽。鹹魚、擺爛、欺負師生,作業靠小弟幫忙寫,訓練要隊友帶,明顯就是靠關系在警校耀武揚威,現在還開始發展成校霸,就不像是要來當警察,更像是來搞破壞的。

“你想問的是,我為什麽來警校?還是,我想當警察的理由?”

“兩個不一樣嗎?”

“一樣啊,我在看你容不容易被我帶跑思路。”

萩原研二被噎了一下。

“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壓根不用努力。”

現在去哪裏可以找到到處看我臉色的培訓所?哪裏有任我欺負的導師?此外,我不需要努力,就能做得比任何人好,那我為什麽還要出去外面吃苦。

萩原研二聽我這麽說,又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很努力。”

我挑着眉看他,示意他說下去。

萩原研二繼續說道:“老實說,我從你入學開始就一直在觀察你。平常的時候做訓練,你總是能不做就不做,拖泥帶水,但你自己會額外的補自己覺得短板的體能訓練。與其說你不喜歡表現自己多努力,倒不如說你覺得不适合自己的就不願意花時間。”

“那這不叫做努力。”我糾正道,“這叫聰明。”

萩原研二頓時失笑,“你确實很聰明。”

我翻了翻白眼。

他這話說得真無聊。

“所以呢,你覺得我和你是同類人,要和我交好嗎?想要和我一塊擺爛?我也不覺得你有多喜歡當警察。”

真正想當警察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萩原研二不是,但他可以做到而已。

我也不是多愛做警察,但我也可以做到而已。

萩原研二言簡意赅地說道:“我家以前做經營的,還有些成績,中途遇到過經濟困難,倒閉了。所以——”他語氣一頓,接着說道:“我覺得各行各業都不容易,可警視廳卻不會倒閉。”

他這麽一說,我就笑了。

“笑什麽?”

“明明是假話,卻因為自己給自己找理由,結果假話就變成了所向披靡的标準答案。”我頓了頓,說道,“看到你自己也信以為然的時候,我就覺得好笑。”

我這話才落,萩原研二訝異地看着我,“你怎麽就知道我說的是假話?”

“因為你姐姐也是警察,因為你朋友也是警察。又因為世界不會倒閉的事業單位不僅是警視廳而已,名牌大學、公立的各種教育機構、以及其他的各種公務單位。實話說了吧,當警察可是苦活。只有那些別無選擇,或者想要享受不一樣的生活,又或者真心想當警察的人才會留下來。”

我繼續說道:“你呢,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特別有錢的人,那麽你就不是那種來體驗生活的。你也不是笨蛋。不當警察,你也有很多選擇。你口才不錯,會察言觀色,當一名銷售也可以搞得風生水起。但你還是當了一名窮警察,要麽是離不開自己親友,無法離開自己舒适圈的懶人,要麽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有想當英雄的夢想。”

萩原研二怔了怔,随後笑道:“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差點就要信了。”

“只是因為要混日子的人,是不會願意為這份職業豁出命的。是與不是,反正你以後自己就會知道的。”

我又不是做社會實驗,還要長年累月的跟蹤。

我才不管他。

萩原研二這時就像打網球一樣,把我的思路當球一樣拍給我了,“那這麽說,你也有很多選擇,你還是當警察,也是熱愛警察這個行業了?”

“我跟你可大不同。我只是鹹魚。”

鹹魚不會做最優選擇,只會做最簡單的選擇。

萩原研二說道:“那我和你一樣。”

“……”

我瞥了他一眼,懶得繼續說,浪費口水。

自己意識不到的事情,就算別人說千遍萬遍,他也意識不到。

大概走了十來分鐘,我們到了萩原研二介紹的大商場的西裝定制店。

我才進去,就正好看到一個戴着珍珠項鏈的紅色緊身裙的人背對着我們,正在和店員說,自己來買衣服,順便也給老公買一件西裝,手上還拿着一張炫富的黑卡。在我走過去的時候,那人突然分心,朝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眉頭緊皺,嘴裏琢磨着不吐不快的話。

我在對方開口,先搶了一句。

“看什麽看!”

小心我怼你。

我一句話把對方吓得靜音。

萩原研二瞧我這麽兇,連忙說了一聲“抱歉,女士”,把我拖到角落處,給我比成衣。我不太喜歡穿西裝,他在那比着,而我的視線四處放,突然注意到一件讓我眼前一亮的西裝。

“诶,那邊的條紋西裝還不錯。”

萩原研二停下手中的動作,問我:“你是不是超喜歡穿有條紋的衣服?”

“……”我腦袋裏面搜索了我衣櫃裏面的單品,突然意識到我的大部分衣服都是有條紋的,橫豎都有。但這只是概率問題,不代表我的喜好。“不是。”

“那好,那件有條紋的西裝會讓你看起來像斑馬。”

“……”

我瞪了萩原研二一眼。

他在懷疑我的審美。

我剛想要說幾句話,萩原研二就假裝看不到一樣和旁邊的店員開始攀談起來。我在旁邊站了幾秒,都見不到可以插話的餘地,就從萩原研二旁邊走開了。

早知道,我就讓諸伏景光帶我過來了。

跟這個人在一起,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家西裝定制店店面還挺大的,上下分兩層。我在的一層是男裝的,上層是女裝的。定制服務自然是少不了的,還有兼賣一些西裝配飾。像是帽子、鞋子、背包等等一應具有,就沒有一件讓我覺得喜歡的。

見到剛才那個戴珍珠項鏈的人在店裏繞來繞去,卻一直不去某個角落,我就順勢走過去。結果,繞過換衣間的時候,不經意間,我就和站在衣帽架處,一名全身黑的銀發男人對上了視線。

他站在鏡子前,我們是從鏡子裏面對視的。只是這麽對上視線,我便覺得有一些細碎光亮的玻璃濺進了自己的眼睛,我下意識地想要和他錯開目光。

那是敵意。

沒有人會喜歡和有敵意的眼睛對視。

我環視周圍一圈,才發現他周邊一個人都沒有,連店員都假裝他不存在一樣,不輕易和他攀談。反正我閑着無聊,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擡頭搭話。

“先生,找帽子的話,上面的黑色巴拿馬平沿禮帽。”

銀發男人碧色的眼瞳朝着我說話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圓沿帽上面還置放着一頂黑色禮帽。那帽帶是灰色的,刻意做出色彩差,不會顯得帽子色調過分沉悶厚重。一看就是經典款。他整個人看了幾眼,卻不動手去拿,反倒是半個身子轉到我的方向,看我到底是有什麽企圖。

“付完錢就快滾,別在這裏礙事。”我随口說着,順勢支着上臂調整更舒服的姿勢,“占用公共空間。”

我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往下瞥了一眼,突然間面前就起了虛影。等視線穩定之後,我的領口已經被對方單手縮緊拎了起來。不遠處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客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他的手扣得過緊,拳頭抵着我的喉間軟骨位置。我很快就覺得呼吸不順暢。

“你想挑事?”

我掰着他的手指,不為所懼地說道:“現在挑事的是你吧?店裏的監控攝像頭也可以看到是你先動的手。”

這人也不看我說的監控攝像頭,眼裏的冷光湛湛,冷笑一聲後,直接把我扔回沙發上,頭也不回地從店裏離開了。我盯着他的背影兩秒,餘光瞥到桌子上還有鏡子。就着鏡子一打量,我脖子居然紅了一大塊。

這下,我直接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追着那個黑衣男跑。

“你敢不敢停下來別走!”

我大喊一聲。

我才抓住他的手臂,他反手拽着我的衣領,面無表情地把我拖行到露臺圍欄處。眼看着半個身子已經傾出了露臺,他冷漠地說道:“你現在可以求我別讓你死得太難看。”

他剛才在店裏冷笑一下,我就知道他要找機會報複我。只是現在衆目睽睽下,他不想要招惹是非。但,我确定他現在也只是吓唬我而已。

于是,我擡起一腳,直接踹下他的下腹。那人反應神經就跟野生動物一樣,快得驚人。他不僅擋開了,而且聽到風衣“嘩啦啦”響的同時,我砸到他臉上的拳頭也被他攔住了。

他整個拳頭的握力重如千鈞,不用看也知道我被他捏在掌心的拳頭開始變形了。

輸人不輸陣。

我強笑道:“在這裏大動幹戈的話,被盯上對你可一點也不好呢,職業殺手先生。”

如果對方是毒蛇的話,我可以更明顯地看到他瞳孔裏面危險的變化。

“從身體的肌肉分布情況來看,你擅長散打、自由搏擊和槍械。習慣性緊閉成一字型的嘴型,說明你自制自律,且自尊心極強,不會放過任何挑釁自己的人。但,你若是自由職業者的話,你随時都可以起殺意。現在還願意忍着,你應該是長期在高壓高強度的集團下工作,你不會輕易惹是生非,所以,在公衆場合你不會随意引人注意。”

“先生,”我眨了眨眼睛,一套說辭就湧在嘴邊,道,“不管道上規矩,在這裏打下去的話,你可能得和我去警視廳做筆錄了。留下指紋DNA,對你我都不利。”

我整個手臂都被他捏麻了,手筋、手骨、以及血肉都能明顯得感覺到極強的拉扯感。一句句話下來,越是猜透他內心的心思,他越是用勁,但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松了勁。我正要抽手,他一拳頭直接頂上我的腹部。

幸好發現得及時,否則我起碼得吐出一些唾沫才能結束。

“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故意三番兩次挑釁我。”對方往西裝店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的。”

“哦,不算太蠢。見我救了你,”我攤開雙手,對着他說道,“要不要一個和好的抱抱?”我餘光瞥向周圍觀察情況的路人,有人已經手上拿着手機似乎準備看情況不妙,就幫忙報警,“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喝杯巧克力,緩解氣氛?”

面前的銀發男人眸色越來越冷,死死地盯着我的笑容,森冷地說道:“越看越覺得不該讓你活着。”

“話也不能說得這麽滿。”

我們兩個對話之際,兩個商場的保安已經趕了過來,詢問我們的情況。我瞧着旁邊不斷地釋放低氣壓的銀發男人,開口笑道:“我們是鬧着玩的。”

保安叔叔嚴肅地說道:“這裏可是三樓,要是真不小心摔下露臺,不死也會半殘。這不是在鬧着玩的。互相道個歉,和平解決這件事。”

我看着旁邊的殺手先生,露出笑容,坐等他低頭道歉。但他才不管我們這一套,扭頭直接走。

“這人怎麽這樣!?”另一個保安比較年輕,雖然不滿,但一直懾于對方的冷意,始終站在老保安後面。就算這個時候有不滿,也沒有動任何腳步。

“你沒事吧?被這麽對待,還那麽和氣地原諒你的朋友。”保安大叔抓着我的手臂似乎要檢查我的傷勢。

我笑道:“我從小到大,就是被認識的叔叔阿姨們公認的太容易心軟的人。沒辦法,我就沒辦法對他生氣啊!最近天氣開始變熱,所以他才有點暴躁,我懂。”

“你太善解人意了。”

我明确這句話是被對方聽進耳朵裏面的,因為我剛說完,對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腳步極重。但也許知道會沒完沒了,所以他沒有回頭找我算賬。

保安們倒沒有急着回自己的崗位。

因為在那個人離開後不久,西裝店裏面發出了一聲慘叫,有個客人的珍珠項鏈丢了。客人要求店家立刻封鎖上下兩層店,別讓小偷跑出去了。兩個保安連忙過去檢查情況。

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西裝店外面的休息沙發上。望着被困在店裏面的萩原研二四處在找我,直到他發現店外的我,我才隔着玻璃窗,笑着揮揮手。

「努力解決珍珠項鏈丢失案吧,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無語地望着我。

我自己笑夠了,從口袋裏面翻出一顆青蘋果口味的糖,邊吃邊等結果。

這糖是鬼塚大叔送我的。

因為我生日當天,他不好在上課期間給我,讓我當衆拎回宿舍,所以他是趁我們上課的時候,藏進我的被子裏面的。那天晚上其實沒那麽順利。因為回宿舍一看我疊的豆腐塊歪了,我整個人就爆炸了。我生日當天難得疊得方正的豆腐塊。我折了有二十分鐘,居然就這麽被破壞了。

我喋喋不休地罵了好久。

正要找出犯人,發誓要給他好看的時候,我發現,裏面有一包水果味的硬糖。

是那種上面印着卡通圖案,一看就小孩子氣的糖果。

顏色還賊多,有八種顏色,每種有四顆,糖紙後面還有智力題。

這怎麽看,都是小孩子的糖果。

……

總而言之,這幾天我每天都會抓一小把放在口袋裏面,無聊就可以吃一吃。雖然都是工業糖精的味道,但是聊勝于無。

萩原研二在店裏面待了有二十多分鐘,丢失珍珠項鏈的人為了防止有小偷跑走,以及要求所有人配合,還用店內電話打給保安處,要求多派一些人過來協助,還把商場的經理給驚動了。不少路人都湊熱鬧,把出入口都堵得滿滿的。

我看得都有點困了。要不是沒錢,我現在就找一家店吃東西了。

這個時候,萩原研二打電話給我。我其實不知道那是萩原研二的電話號碼,但是直覺告訴我是,接起來之後,萩原研二的聲音就冒出來了。

“失主胡攪蠻纏,現在和店裏不願意配合的客人正在吵架。我看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說不定聯誼會遲到。榎本,你要不進店裏來一趟?”

一聽他需要我幫忙,我就來精神了,故意逗他道:“我進去能幫什麽?我在外面還不用被搜身,不是挺好的嘛。”

萩原研二像是怨主一樣念着我的名字,“榎本同學…”

“我是有原則的,不能進店就是不能進店。但是我可以支個招給你。”

“你說。”

“報警。”

萩原研二沉默了非常長的時間,以至于他開口說話前,我都能覺得他已經嘆了一個太平洋的氣。

“榎本同學,這個基礎的建議已經出現過了幾次。但是,失主不想把事情鬧大,商場經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客人們覺得等警察過來也很麻煩,所以報警的事情已經擱淺了。現在就是所有人都檢查了,但還是沒找到珍珠項鏈,暫時都被困在店裏面。”

“啧啧啧,浦田老師說的犯罪黑數出現了。那,也許也有一條小狗把珍珠項鏈叼走了呢?”

我說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別鬧。”

好吧。

我一手半抱着沙發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見過那條珍珠項鏈嗎?”

“進門的時候遇到失主,所以對她的珍珠項鏈有一些印象。”

“這裏開始就錯了,萩原同學。當案件發生的時候,你就是警察角色,你就是偵探角色,你不能等着別人給答案了。你沒有看清珍珠項鏈的話,你可以要求失主把相關的照片給你看。立場要堅定,話語要堅定,這樣別人不會質疑你,也不敢輕易否定你。”

萩原研二明白我的意思了,“你要我自己去破這個案子?”

“我就不說1+1=2了,這其實就是1+2的難度而已。”

“1+2,這可是剛好堪稱哥德巴赫猜想的難度。”

他這話剛好戳中我的笑點,“我要錄下來,你再說一次。”

“……”

不管如何,我成功錄音了。

萩原研二也跟着把整個案子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給我聽。

失主曾經在上層女裝店換過兩三次衣服,能明确的是失主自己沒有摘下過自己的珍珠項鏈。但她不确定是哪一次換衣服的過程中,自己弄丢了,也不知道。店內的監控攝像頭并沒有朝向試衣間的方向,所以沒有錄下誰進出過換衣間。

目前只有負責收拾回收衣物的店員提供了證詞。

店員站在試衣間的出口處,在回收客人認為不合适的衣服時,并沒有留意失主脖子間的項鏈,但是店員記得在失主換衣服的過程中,只有三位客人先後用了失主曾經使用過的換衣間,并且第一時間已經檢查了她們的手提包,都沒有發現珍珠項鏈。

其實現在很多客人的想法是,如果有人真的發現珍珠項鏈,沒有歸還的話,就應該是早就拿着項鏈離開店裏了。然而,那段時間離開店裏的客人也少,都是男裝店的客人離開,女裝店的客人還在。因此,失主認為有人合謀。只是離開的客人也檢查過了,他們都是單獨來的,全程都在攝像頭裏面,并沒有可疑的目标離開了。

說到這裏,萩原研二吐槽了一下,我被那個銀發男起争執的畫面也錄在裏面了。雖然沒有錄音,但是一看我那欠扁的姿勢,就知道是我在挑釁對方,“你要是哪天被人放倒,賣到東南亞,或者扔進東京灣都不叫人驚訝的。那個人一看就不好惹。”

“有和平解決的,你不要怕。”

“……”

我繼續拉回案件上,“所以,你有什麽推論?”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失主是在自導自演,因為她的情緒總讓我覺得有違和感,明明應該是急着找項鏈,但她總是在找茬。但如果是自導自演,珍珠項鏈去哪裏了?她穿的是緊身裙,帶的包也是那種硬質錢夾子,根本藏不了珍珠項鏈。”萩原研二說道,“如果藏在店裏面的話,其實剛才保安們和店員們也查過一輪了。除非裏面有店員在配合。還有一點……”

“嗯?”

“如果真的是自導自演的話,動機就變得很奇怪了。”萩原研二說道,“一般這種貴重物品丢失案若是為自導自演的話,都是為了騙保。騙保就需要立案,然而失主并不想報警。”

“你看不看福爾摩斯?聽過《紅發會》嗎?”

“你是因為想讓我獨立破案,所以才不直接告訴我,還是因為你不急?”

我被他這一針見血的話逗笑了,“哎呀,我被識破了,我确實不急。你其實也不要急,我們要像釣魚一樣,耐心以及等。”

“等什麽?”

“等信號。”

就在這時,就像是響應萩原研二疑惑一樣,整個商場的警報聲響了起來,刺耳尖銳的聲音跟要刺穿人耳膜和心髒一樣,乍一出現,心口都跟着發麻。我挂掉萩原研二的電話之前,扔了一句話,“控制住失主,交給你了。”

遠在西裝定制店之外的珠寶店裏面的保險鎖一一緊扣。門店裏面好幾個女店員翻過玻璃櫃,直接制服拿出槍支的強盜。摘除便衣打扮的刑警們則壓着穿着保安服裝的幾名同夥,在商場出口處等待彙合。

我和目暮警官打了一聲招呼,“撿到大案子呢!”

目暮警官笑道:“不是你舉報的嗎?”

“舉報有獎嗎?”

目暮警官笑道:“你又不要獎狀。話說,小綠給你準備禮物了,你晚上去參加生日會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期待。”

目暮綠是目暮警官的妻子。

“對了,你到時候會帶朋友過來,對吧?”目暮警官高興地說道,“我聽鬼塚和毛利老弟都說,你在警校有好幾個玩得挺好的朋友。大家都很期待,你就帶他們過來參加生日會吧?你都不知道,因為你以前都不交朋友,大家都很擔心。現在聽說你交朋友了,都很高興!在大阪的服部本部長都帶着一家子,坐飛機過來參加生日會了。他們有些話想要囑托你朋友。”

“哈?”

我整個都傻眼了。

我哪來的朋友,本人怎麽不知道!

而且這個「朋友」還是複數!?

“區區一個生日而已。”

“其實大家也想借個機會湊一湊,見個面,結果不小心弄得太熱鬧了。”

我頭有點暈,是真的頭暈。

我扶着額頭的時候,最後一個搶劫珠寶的同夥也跟着回收完畢。這個同夥應該是和萩原研二經歷過一場扭打,半身紅衣掉了下來,只挂在粗粗的腰間,假發也掉了,妝容也花了。裝乖的萩原研二順勢和各位刑警前輩們打了聲招呼。

話說,萩原研二到就到,還非要當衆用拳頭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我手臂,看得在場的刑警大叔們各個心花怒放,喜笑顏開。

“這就是小弘的朋友吧,年輕有為!不錯不錯!”目暮警官伸手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順勢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手臂,“身體也很結實,不錯不錯!”

萩原研二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很聰明地沒問,一直陪着長輩們笑。

大叔他們也很忙,先收拾走了,說晚上再細聊。我一看到他們的身影從視線裏面消失,就立刻左右開弓,把萩原研二的手臂當沙包打。萩原研二哪裏肯真的當沙包,沒打兩下,就跑了。

和我保持安全距離之後,萩原研二才問:“你現在該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你什麽時候開始發現不對勁的?你一開始就預知這裏會有珠寶盜竊案嗎?”

“怎麽可能?這商場是你帶我過來的。”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麽應付晚上的生日會,不耐煩地說道,“我一開始只是注意到戴着珍珠項鏈的人是個男的……”

“你怎麽看出來是個男的?”

“男人臉部脂肪少,一笑就容易有很多細小的皺褶。而女人面部脂肪多,就算上年紀了,就算有皺紋,也不會那麽細。然後,我聽到他說要為老公買西裝,我就覺得很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老公’這個詞也可能是對戀人的愛稱,是因為他的戒指沒有項鏈顯眼名貴嗎?”

“不是,像他那麽醜,脾氣又那麽差,怎麽會有人願意當他老公,花錢養他?我都沒有。”

“……好吧,你繼續。”

“但我很好奇,他一個人在店裏面閑逛那麽久是做什麽。然後注意到店裏有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人,直覺那個犯人是忌憚他,所以不動手。我就想辦法先把那個人搞出去。”

萩原研二聽明白了,“也對,在錄像裏面看到那人真的還挺兇的。要是當時封店搜身,對方不願意配合,犯人胡攪蠻纏,一定會被他揍。”

其實揍倒不一定,但我怕萩原研二猜到他可能是職業殺手,跟他糾纏不休,給自己找麻煩。像我,就不願意找麻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了。

我繼續說道:“果然人一出去,犯人就開始鬧事,他說珍珠項鏈丢了,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了。他可以丢戒指,丢錢,但不可能丢珍珠項鏈。我當時讓你去看珍珠項鏈長什麽樣子,你後來看了嗎?”

萩原說:“珍珠項鏈沒有挂鈎。如果真的有人偷她的項鏈,一定會扯得到處都是珍珠。犯人又說自己根本沒有摘下珍珠項鏈過。所以很明顯,這是犯人自導自演。事實上,最後他發現不對勁要逃跑的時候,上衣被拽下來,藏在胸口位置的珍珠項鏈也掉出來了。”

“對,但找到珍珠項鏈不是重點。你提到了動機不對。他自導自演不是為了騙保,那他吸引商場經理和大量保安們過來處理事情是為什麽?答案只有一個,聲東擊西,好方便他的同夥對保安們交換身份。”

“所以,你聽說他的珍珠項鏈不見之後,就懷疑保安處會出大問題,于是報警了。然後又從在保安室的犯人同夥裏面問出了犯人的目的,安排警察假裝成店員,一舉逮捕了所有人。”

“其實也不用逼問,也可以知道目的是珠寶店。你看現在是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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