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被諸伏景光捶了一拳, 完全是懵的。
老實說要是松田陣平,我就把他摔過去。要是柳本南川他們,我不僅躲開, 還要賞他們友情破顏拳。但面前是諸伏景光,我覺得我打他都是在家暴。就是那種,我打他好像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當然,這前提得是這不疼。
不過要是疼的話, 諸伏景光就死定了。
“你在做什麽?”
“……”諸伏景光估計是覺得自己失态, 在我說完之後,他又跟我說抱歉。
“你要不要跟我講一下你怎麽回事?你現在把我弄得我手臂全都是雞皮疙瘩。”我皺着眉,不容拒絕地說道。
諸伏景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用他那雙藍瞳認真地跟我說:“我哥都跟我說了。”
我不知道大家愣住時具體有什麽感覺, 可這個時候, 我就覺得只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銅鑼在我腦袋後面重重地一敲,不僅震得我什麽都聽不見了,後腦勺發疼, 全部的思考還都往外飛。只剩下一個想法——「我要殺了諸伏高明,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揚灰」。
我上次跟諸伏高明說的那些話, 是因為我信他不會說出去。我現在回想起來, 我都覺得我那時候說的話惡心死了。現在,他為了所謂改善我和諸伏景光的關系, 随便亂說話。那我真的會非常不爽。當然, 因為我的話很多都和真相有所牽扯, 諸伏高明也不至于說太多話。
可是現在也不能阻止我憤怒的心情。
我要是手頭上有刀, 我會立刻架在諸伏景光脖子上, 警告他好好說話。
我冷聲說道:“…他都跟你說什麽?你和你哥在設計我嗎?你今天在進餐時說的話, 也是在裝模作樣嗎?”
諸伏景光啊諸伏景光,你居然是只白切黑!?
諸伏景光被我的反應吓了一跳,連忙解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今天也不知道你會過來。”
“……”
我不滿意地看着諸伏景光,讓他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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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只跟我說,「你其實很關心我」。”
“就這?”
“就這。”諸伏景光篤定地說道。
我拍着額頭,那家夥完全聽不進人話啊他。
“我一開始不太信。”諸伏景光繼續說道,“其實那天和你發生争執後,我發過短信給你,但你沒有看。我後來也發過幾次短信給你。你也沒有回。”
我那會直接把人給放進黑名單裏面,根本不知道他發過短信給我。現在翻回去的話,一定也看不到他說什麽了。
我見諸伏景光似乎在等我給他解釋。我猶豫了一下,覺得沒什麽可以隐瞞的,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因為你說不需要我繼續幫忙了,所以我把你的聯系方式加黑名單了。”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這很公平。”
我追加道。
在他繼續開口前,我覺得我還需要和他澄清一件事,“我現在的立場和那天的立場是一樣的。如果你覺得在此基礎上,還有話想繼續說的,那我們可以繼續。”
我對諸伏景光不太了解,“要是別人做對你好的事就認為對方是個好人,那真的是一個笨蛋。你不能聽你哥亂講話。”
諸伏景光面對我的話有些苦笑,“我實在很難跟你一樣做得那麽直率。真的……”
我覺得這又不是大問題。
因為人的性格不同。
還有你是不是不理我剛才說的「不要聽你哥亂講話」……
我不确定他是說完了,還是有下一句正在醞釀中,但我該怎麽說呢?先說有控場優勢。
“我并不是那種說什麽都對的人,我說的話基本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我知道很多時候我是不對的。但我本人不會自己承認,不代表你們思路也該跟着我走。我知道作弄別人,取笑別人,痛罵別人,毆打別人等等都是不被道德規範允許的。只是我知道不對,跟我做不做沒關系。”
“高功能反社會型人格?”
諸伏景光疑惑地冒出一個詞。
“随便你怎麽想…反正大部分人都覺得我不正常,我只是想說你不用勉強接受我的想法。”
我最不習慣的就是像是降谷零、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總會想着要去理解那些自己不接受的人的想法,以至于自己都不舒服。我就完全不理解為什麽要去接受自己都排斥的想法,讓自己也陷入沒有意義的煩惱和困擾。
諸伏景光陷入了沉默,“……”
我覺得他沒什麽話可說,也不計較,“如果你是在意我們發生矛盾,我對你産生惡劣的印象。那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
“我很在意。”
諸伏景光突然說道,像是突然打開了一個轉換模式的開關一樣。我吓了一跳。
他跟我說話速度不一樣,我總是說得很快,有時候會像是點燃的炮仗一樣,每個字都在争先恐後地往外蹦。但諸伏景光卻很溫和,就算說得多,也能做到字字清晰,不容聽錯。
“我會生氣,也是因為我在意你那天說的「我們是陌生人的關系」。你說你不相信我,是因為一個月前,我們是陌生人。可是一個月後,你依舊不願意相信我。我忍不住會想,你是不是暗示我們現在還是陌生人的關系。”
“我剛才在餐館裏面也很在意你的反應,所以被你弄得心情上下起伏。我說你不要對我冷淡的意思,并不是想要你在我哥面前說,我很知恩圖報。我其實想要和你坐同一排而已,我希望你可以恢複和我說話。聽到你說我很好的時候,我也很高興,可是你說過之後就跟忘記了一樣,不再繼續說了。還有你明明都做了那麽多事情,我剩下的都只是感激了,你還是為了和我拉開距離,刻意避開。我其實被你真的弄得……”
“?”
弄得……?
諸伏景光緊緊地盯着我,堅定地調整發言道:“我已經知道你不讨厭我,但現在你還是與我保持距離的時候,我就很失落。”
我其實在聽到他說他在意的時候,我腦袋就跟着空白了一下。但不幸的是,我全部聽完了,“……你不是說你不習慣直率嗎?”
“因為你對我毫無保留,所以我覺得我再遮遮掩掩,就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自己。”諸伏景光這個時候還很要命地在我面前釋然地笑了起來,“周四的時候,我其實很擔心你會出什麽問題。我也怕是我影響了你的心情。”
“………”
“其實我也希望很多很多人都在意你的想法和感受,不僅只是我而已。”
諸伏景光剛說完,就繼續真誠地看着我。
我的手下意識地擡了起來,探向他的臉。諸伏景光朝着我露出笑容,我當即用掌心往他的腦門連拍三下“啪”“啪”“啪”。
“醒一醒!諸伏同學。”
“……”
“你說的話跟快要酒精中毒的醉鬼沒有區別了!”
諸伏景光捂着被拍紅的腦門說道:“我只是單純想要和你和好而已。”
“不,聽到你這些不清醒的話,我很懷疑你的判斷力。我不想要和你關系過近。”
“那你是讨厭我嗎?”
“…那倒不至于。”
我被諸伏景光搞得稀裏糊塗的。
“那就夠了。”
“……”
“其實這都是我的事情。榎本同學,你不要放在心上。”
“……諸伏,你可以被我打一拳嗎?”
“為什麽?”
“就是突然想。”
我現在突然想,他可以真的把案子處理完。這樣,我可以直接把我在這過程的事情全部理清楚給他聽,讓他理解他真的是看錯我了。我好想要現在就打擊他!!!
“那我可以做其他事讓你開心嗎?”天真的諸伏景光天真地說道。
我瞥了他一眼,決定要給他一個小教訓。
“我要去見外守一!”
我說得超大聲!
諸伏景光沒有顧慮,直接跟着我的腳步走,“好。”
“……”
“但我不支持打人行為。”
“我不會讓你做不道德的事情的。這個不用擔心。”
我一定要看着諸伏景光哭。
商業街距離中華餐館的距離并沒有那麽遠。不過,外守一的店其實會稍微偏遠一點,我們還要多走三分鐘的路。
昨天我是見到外守一的店關店不開張。這次過去的時候,洗衣店還是緊閉着店門。半透明的店面內全是一排排整齊有序的投幣洗衣機。
我聽說這店還是外守一的親戚留給他的。
要是這人踏踏實實過日子,也可以安然地度過晚年。既然有親戚願意給他的遺産,就說明他并非完全就是吸血的爛人懶人。
我在門口觀望了好一會兒。見諸伏景光主動走到店門的方向,我手疾眼快地拉住他,“不要靠近讨厭的人的店,你會倒大黴的。”
諸伏景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臉上還帶着一些小小的笑意,“這又是哪來的道理?”
我不解釋,反正就是——“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
“其實還是有容錯機制的。不是有所謂的三秒原則嗎?掉在地上的食物三秒內還是可以繼續吃的。”
“那掉進廁所的食物也可以吃嗎?”
“………”
“別找什麽借口,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諸伏景光低聲笑道:“我永遠說不過你。”
“……”
我想吐槽他這句話,但是我又不想說出任何反駁他的話。這搞得我好像輸了一樣。
見我們兩個人在門口站,旁邊的路人提醒我說道:“店長昨天晚上被送去醫院了,這些日子店都不會開了。你們還是換其他洗衣店吧?”
“住醫院了?”我皺着眉頭,說道,“我記得昨天都沒去醫院,怎麽又上醫院了?”
我有心打他,但沒有想過他這位肌肉型打工人會被我打死。我不至于還能夠把人打成內傷,讓對方可以蹦跶幾天之後再不明不白地死吧?那我可是偵探小說裏面的bug了。
“聽說是昨天晚上,他店門前停了一輛黑色保時捷。外守店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拿刀紮破了車子的輪胎,結果遭到車主報複了。”
我聽着黑色保時捷這個詞有點耳熟,但一時半會也得不到答案,我忍不住困惑了:這個外守一在搞什麽鬼?偏偏這個時候給我鬧那麽多事。
諸伏景光也滿臉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