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來接我的是鬼塚大叔, 開的是那輛白色馬自達。

那是佐藤美和子他爸的愛車,年紀比小蘭還要大,但主要是一直都不開遠程的路, 所以車子一直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他過來的時候, 毛利大叔還沒有回來, 所以我就在毛利家等着。差不多快到8點, 毛利大叔才從外面趕回來,見到我和鬼塚大叔,就拿啤酒塞在我們手上, 要跟我們痛快喝一杯。但鬼塚大叔說我們還有事情, 我就只拿着啤酒出門了。

“居然躲到毛利家。”

“什麽叫做躲?我在路上的時候,她主動送上門的好不好?”

“手機呢?”

“壞了,所以扔了。”

“你這個任性的家夥。”

鬼塚大叔終于對我的腦袋下手了, 把我的頭擰來擰去。

開了好長時間,我跟鬼塚大叔說, 帶我去新宿那棟廢棄大樓裏面看一眼。我有些東西想要親眼确認一下。我才說完,鬼塚大叔驚訝地看着我,說:“你居然主動查案子。”要不是看他是鬼塚大叔,他現在就要被我暴打了。

你們之前麻煩了我多少事情不說,現在查個案子居然要被念?

“目暮警官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我真的懷疑他們有沒有在查了。”

“他們自然在查啊。”

我想起那則新聞, 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對。”

案發地點是在五樓空置的一間房間裏面,借着手電筒可以看到鑒證科标注好的痕跡。辦公室門上有兩道朝向不同的彈孔, 基本可以推測出互有來回的槍戰過程。我沿路往前面一路看牆面,重點檢查窗臺, 說道:“鬼塚大叔幫忙看一下白牆牆面上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劃痕。”

白牆掉粉末嚴重, 牆面坑坑窪窪的, 要看出來有什麽劃痕還是比較困難的。但鬼塚大叔還是在努力幫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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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塚大叔問道:“我們這是在找證物嗎?這不是意外事故嗎?”

我用喉嚨“嗯”了一聲之後,覺得自己說得不太清楚,于是說道:“今天晚上爆出了一則兒童在行李箱被悶死的新聞嗎?”

“對,警視廳那邊也很頭疼,不知道是誰先爆給新聞記者,這件案子一下子上了新聞。”鬼塚大叔說道,“聽說公寓是在獨居女性名下,鄰居說那個孩子是半年前送到這名女住戶的。沒想到對方這樣蛇蠍心腸,直接把孩子悶死在行李箱裏面。”鬼塚大叔說到這裏,自己補充道:“後面的蛇蠍心腸不是我說的。采訪是這麽說的。”

我頭也沒有回地說道:“那個孩子是今天槍支走火案的死者阿部留的孩子。”

“啊?這……”

我揉着額頭,覺得有點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可能是煩躁引起來的。我繼續說道:“今天中午的時候,諸伏刑警請過我和萩原吃飯,但是還沒有吃到一半,他就已經離場。借着,我和萩原結束完午飯的時候,諸伏刑警說能否幫他離間淺利和領木兩人,試圖套出領木巡查的真實的證詞。”說到這裏,我停了下來解釋道:“我們都懷疑淺利小姐操縱了證人的臺詞。接下來下午七點,淺利屋子裏面爆出這則新聞。”

“所以說的那個淺利小姐是一切的主謀嗎?”

“沒有直接證據。”我跟鬼塚大叔說道,“很顯而易見的,我們的挑撥并沒有成功。于是,新聞便是某人捏出來的,目的就是專門攻破淺利小姐的心理防線,逼出淺利小姐提供更多的證據。但我怕還是會延長戰線,所以過來查證據。阿部留的左手指甲蓋上有白色粉末,當然不排除他無意間碰到了這現場的牆面,但是唯獨只有一根食指出現了,這說明他專門用指甲尖做了什麽事。”

“做了什麽事?”

鬼塚大叔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只是重複我的話。

“我不方便在這裏弄,但應該是在畫東西,或者寫,除非他有個怪癖是在巡查逮捕自己,自己一手控制人質,一手拿着槍的同時,還有一根手指專門摳牆面,太餘裕了。畢竟據淺利小姐所說,她是今天才約阿部留來這裏的。阿部留時間并不充裕。”

鬼塚大叔立刻說道:“這種餘裕根本不可能。”

“那麽,殺人第一現場就不是在這裏。”我回身說道,“我們一個個房間看。大叔你跟我一塊走。”

“分開查不會更快一點嗎?”鬼塚大叔雖然不知道我到底想找什麽樣的劃痕,但是他還是覺得分開會比較快,有效率。

我也不拒絕,只是說道:“我聽說,夜晚單獨在犯罪現場走,就跟撞鬼一個道理。第一個說要分開行動的人總是容易炮灰。”

“我跟你一塊走,還不行嗎?”

鬼塚大叔跟着我走出去,又問,“你這話是在哪裏聽說的?”

“從無數推理小說裏面總結出來的。”我說道,“比主人公先知道兇手秘密的人都容易出事。”

鬼塚大叔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沒有說出任何反駁我的話。

這個樓看起來不大,但是一層可以劃分成六個工作間。我們從5-1開始查,尋找東西就跟寫漢字一樣,必須遵從上下左右的規律,這樣視線不會容易亂,而且注意力容易集中。我在這個過程中,順便和鬼塚大叔講了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其中的關鍵點在于四處不自然——

①額頭槍傷,暗示槍口離額頭極近。

②食指指甲蓋上白粉末,暗示他待的場所。

③有包散開的怡口糖粉末,暗示他待的場所以及兇手名字。

④樓梯口很快就消失的腳步聲,暗示白川先生在整個案子裏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你看到這四個地方,你就知道兇手是淺利奈奈。”鬼塚大叔好奇道,“除了槍傷不同尋常之外,我其他就看不出來了。”

“只知道結果,但沒有過程也不得分不對嗎?”我見鬼塚大叔找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幹脆說道,“如果找到螞蟻群或者白糖堆也可以,就跟糖果屋的套路一樣,撒下食物的主人公試圖跟着痕跡回家。”

找了十五分鐘之後,我們在末尾一間連窗簾都沒有開的陰暗屋子裏面看到牆壁上有找到了死者遺留的訊息——用指甲劃出來的字母「AAY」,非常淺,得不斷地換光影視角才能看清上面的字母。牆壁附近的地板上還有一些散落的顆粒。我順勢拍照了。

“這就是證據了嗎?”鬼塚大叔松了一口氣,“但是這怎麽看出來是指淺利小姐的,淺利小姐的名字不是Asari Nana嗎?不應該是AN什麽的嗎?”

如果這就可以當殺人證據的話,江戶川亂步推理小說裏面那個被自己妻子悶死的格太郎真的可以沉冤昭雪了。

“找到第一犯罪現場就容易了。”我說道,“可以叫目暮警官來一趟了。”

“好啊。”

“我沒有電話。”

鬼塚大叔嘆了一口氣,說道:“好,我去叫。但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這是在暗指淺利小姐。”

“其實我不确定他會在牆壁上寫什麽,但是我從代糖上看出兇手的名字的。當時我也不确定是在指淺利小姐,只是覺得很巧合罷了。阿部留是生物制藥公司負責研發的,那麽他對氨基酸的密碼子表和反向密碼子表應該也很熟悉吧?比如說GAY對應的是的天門冬氨酸,AAY對應的是天冬酰胺(Asn), 而Asn/N可以用來制作代糖。在整棟樓第一現場裏面,名字裏面出現Asn的只有淺利奈奈。”

我額外補充道:“我在離間淺利奈奈的時候,我刻意說阿部留囑咐她幫忙代養的孩子是他們的孩子。”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

“你先聽我說,因為調查阿部留一案時,曾發現在他屋子的牆上都出現ASN這個詞,除此之外他本人并不追求無糖,卻經常随身攜帶咖啡廳的代糖。這無疑是在暗示阿部留對這個有ASN代稱的人有特殊的情愫。”

“所以這根本不能代表淺利奈奈是兇手,對嗎?”

“原本是不可以的,直到淺利奈奈和白川先生故意在我們面前排演了這麽一出戲之後,就太過不自然了。尤其是暴露腳步聲這一點一定不會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兩個人不需要刻意抱在一起再故意演了一出戲。故意演一出戲的話,就說明兩人不知道腳步聲已經暴露了。于是來到,關鍵疑點四,為什麽腳步聲會在一樓。因為他正在離開,沒問題吧?”

“…大概沒問題。”

“你未來的妻子被歹徒挾持,你聽到三聲槍響之後,樓上響起妻子的尖叫聲,以及巡查的問候聲,像是這種歹徒貌似已經解決的情況下,你還會趕着離開嗎?所以這說明了另一件事——案發時間不對。我們聽到的槍響的時間根本不是案發時間,而是淺利小姐和領木巡查僞造的。”

“領木巡查……也是幫兇嗎?”

“他估計是被迫成為幫兇的,他可能誤以為自己殺了阿部留。而白川先生則偷偷地拍下了領木巡查掩蓋現場蹤跡之類的活動。像這樣明裏又或者暗地裏抓住把柄之後,我相信淺利小姐對他這麽說,「領木巡查,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來協助你,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一旦領木巡查動搖了,他就掉進陷阱了。”

鬼塚大叔問道:“真的能辦到嗎?”

“這是典型的創造殺人犯實驗,通過欺騙,隔離,施壓,勸說,心理暗示等等是可以辦到的。”我想了想,說道。

“……”

“這就要求我們的挑撥離間一定要失敗。”我在等目暮警官趕到的時候,繼續說道,“女性犯罪者與男性犯罪者最突出的不同就是犯罪內在驅動不同。女性犯罪者除了反抗暴力侮辱之外,最常見的殺人動機就是獲取資源,可以是金錢,也可以是控制權。淺利小姐很明顯很享受能夠控制男性都圍繞着她轉的控制權,她自認自己比任何人都聰明。”

“她刻意在刑警們到齊之後,演一處撇腳的戲,暗示白川的到來不簡單。在刑警對原本就不在犯罪現場的白川先生問話之間,刻意自白,暗示刑警阿部留之死絕不是那麽簡單。這些都是為了正大光明地甩鍋給領木巡查做鋪墊。這個一副楚楚可憐的女人為什麽一直改證詞,卻一直堅守和領木巡查的證詞一致?”

“我們會認為他們串了口供,所以警方這邊要用離間的方法?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要失敗?”

“對方就等着我們作反應,我們如果不假裝被騙過去,又故意在她面前賣蠢,她怎麽會再次和領木巡查讨論證詞,确定無誤?當時我跟她說,我知道那個孩子是她和阿部留的孩子時候,她非常配合,我還順勢取了她的頭發,暗示我之後要偷偷地做DNA測驗。我們這邊表現得越蠢,那邊就容易相信我們這邊是看不透她的計劃的。接下來,只要放在領木巡查的身上竊聽器起作用就可以了。”

鬼塚大叔問道:“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要播那則新聞呢?我看你們很順利的樣子。”

“我們這邊要做出快逼得跳腳的姿态,但我們實際上要離間的是淺利和白川。”

我剛說完,就聽到樓下警笛聲打響,穿透力極強的紅光在簾布外一閃一閃,讓我想到深海處的燈塔,即使遙遠都堅定不移地指示着方向。

我望了一眼,說道:“如果你是年輕的企業家新貴,你會願意和一個有殺死孩子嫌疑的人結婚嗎?即使白川願意,被直接隔離到拘留所的淺利也不知道。一方面懷疑白川已經背叛,卻無法确認,另一方面看到警察已經掌握了她把控領木巡查的證據,以及領木巡查願意重新供述案件發展過程,那麽她處在被動的困境中,就只能接受審判。”

可惜的是,和我只有兩面之緣的淺利小姐也許永遠都不知道我為她怎麽精心地鋪好她的絕路了。

“孩子的案子怎麽破?”

“淺利小姐可以自白,按照死亡的時間線來說,孩子失蹤的當天就被行李箱悶死的話,他那會跟他爸在一起,而淺利小姐大概和白川先生在一起,那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為什麽要做那種事情呢?”

“大概是淺利小姐要結婚了吧。”

“……”

“也許,說不定呢,說不定阿部留以為那個孩子真的是他和淺利小姐的孩子呢?也許,淺利小姐曾經有過他們的孩子,但那個孩子死了,找了個頂替的,騙了阿部留。”

“他們這樣拿孩子來當做是支配控制對方的工具,根本不配做父母!”

鬼塚大叔的表情相當憤然。

目暮警官趕過來接手之後,我們就打算回去了。

我對後續的工作也不太感興趣。

不過,三天之後,目暮警官還是把事情始末告訴了我。起因确實就是「淺利小姐要和億萬富翁白川先生結婚了」。

淺利和阿部留早年有過一段感情,而且還有了一個孩子,但是淺利并不願意要,也不想要繼續待在長野縣,于是想要打胎。阿部留說至少留個孩子來給他做個念想,淺利那會肚子已經很大了,打胎有風險,因此她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結果生下來是個死嬰。她如實告訴阿部留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想要用孩子來綁定她,于是她就憤然離開長野縣。半年前她要與有錢人訂婚的消息傳到了老家,阿部留帶着一個孩子來到她的家裏,威逼她必須養自己的孩子,與此同時還跟她許諾一定會給她賺很多錢。半年間,淺利收到了高達千萬日元的現鈔,而這些錢正是阿部留挪用公款而來的。他之所以殺人,也是因為他挪用公款被人發現。淺利更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千裏迢迢跑過來要帶着她逃往國外。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在這個案子裏面,除了殺人犯罪有應得之外,沒有人受到了威脅。

我依舊覺得,一個如此有心計的女人在故事裏面如此無辜是不自然的事情。

于是我給了一條線索——代糖的包裝是撕開的。

在阿部留的家裏面,所有的代糖都是好好封存着的。與此同時,也正是有代糖的痕跡,我們才找到了第一現場。也就是說阿部留被約去和淺利見面的時候,阿部留已經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殺了,覺得自己兇多吉少,死之前也要揭開女人的真面目,才做了這些痕跡。估計阿部留一直都住在淺利小姐家,也都是她一手安排好的。

……

最終淺利是被判了無期。

這是後話,我無所謂的後話。

回到現在的時間點,鬼塚大叔原本要帶我去警校,但是我暫時并不想這麽快回去。所以我跟他說我要去毛利大叔家住幾天。他便說要送我過去,依舊被我拒絕了。我暫時什麽地方都不想去,插着口袋走到電車站,在通往警校的方向的電車前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我總是容易一時沖動,做一些後續要不斷補洞的事情。

我都不小了,是應該成熟點才對。

車子前的人聚散來往,我朝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我面前出現了一束椿花。為了方便和我對上視線,青年朝着我的方向微微彎腰。逆光的劉海跟着微微垂落,就像是小魚從水底游起,帶起一片閃閃發光的漣漪。

“看先生這麽憂郁,想着原本想要去探病的花也用不上了,給你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讓你開心一會兒?”

我又覺得生氣又覺得好笑,視線直挺挺地看着前方,“你礙着我看電車了。”

“那我坐你旁邊吧?”

我抱着手臂,堅定地說道:“我沒說不可以。”

“那你要花嗎?”

“又不能吃。”

“也對。”萩原研二笑了笑,把花放在旁邊。

我們彼此沉默了起來。

隔了一會,我主動開口說道:“你沒去聯誼沒關系嗎?”

“也不能每次都是我一枝獨秀,還是要給小陣平他們表現的機會的。”

“你們每次聯誼都會弄得很晚,現在才九點多,你完全可以再和他們聚一下。”

萩原研二也不正面回答,就是笑道:“原來你一直都在觀察嗎?”

“我看就知道了,還用觀察嗎?”我繼續抱着手臂,平視前方說道,“萩原,你對我是什麽要求?”

萩原研二原本也是學我看前面,這次直接看向我的方向,驚訝地說道:“什麽要求?”

“你是想要一個每天跟着吃吃喝喝,參加聯誼的朋友,還是一個可以互相學習進步的朋友,又或者是一個給你人生事業都帶來便利的朋友?”

“突然變成了銅斧頭,銀斧頭和金斧頭的故事了。”萩原研二笑了笑,豎着手指煞有介事地說道,“但,我這些朋友都有了。”

“……”

萩原研二湊近我,盯着我的眼睛,笑眼彎彎地說道:“這樣吧,換我都給你吧!不管是你要一起吃吃喝喝的朋友,還是要互相學習進步的朋友,又或者是給你人生事業帶來便利的朋友,我都可以給你。你覺得如何?”

“……不怎樣。”

我見到新的電車已經進站,就跟着站起來,萩原研二緊随其後,“弘一君今日依舊如此冷淡。”

“不想我冷淡的話,你就給我錢吧。”

“?”

“每天限定一次,只要付費一百日元,就讓你體驗「包養榎本弘一」一分鐘的感覺。”

這話萩原研二立刻往旁邊側身,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遲疑地問道:“你認真的?”

“童叟無欺。”

“我不想你生氣,但我現在真的又害怕又緊張還覺得很恐怖,感覺跟要被你揍一頓是一樣的心情。而且,最關鍵的是一分鐘能做什麽?”

我嗤笑一聲,左腿搭着右腿,踢着空氣說道:“無所謂,這是你的選擇。”

不管怎麽樣,只是一百日元,萩原研二還是在回警校的時候,勇敢地試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遞給我一百日元硬幣,又盯着我給手機校時一分鐘。他一看到倒計時開始,視線就落在我臉上,看我有沒有什麽變化。

60秒開始。

我松了松肩膀說道:“走吧,宿舍還有一段路。”

“等等,什麽都沒有變化啊!”萩原研二立刻開始數手指,說道,“起碼要幫我拿一分鐘的書吧?或者是誇我挑的花真好看之類的?還有我到現在晚飯都還沒有吃,是不是應該折返回便利店,買點給我吃的晚飯之類的?話說一分鐘能做什麽?”

“萩原君。”

“嗯?”

“謝謝你。”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萩原研二站定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原本的表情跟着消失了,就像是掉進了不可思議的洞穴裏面,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他嘴角就忍不住牽動起來。他努力壓制住,最後還是為了避免我看到他在笑,低頭的時候還無意識地搖了一下頭。重新望向我的時候,他已經平複好心情,露出笑容。

“沒事,看到你好好的,就好了。”萩原研二說道,“本來人與人之間相處總是有那麽多不易與摩擦。但對于有些人而言,他們永遠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解決這些問題。而對比起他們,我們是幸運的。我們還有那麽長的時間,不僅可以去化解矛盾,也可以去了解彼此。我們慢慢相處吧,你說好不好?”

萩原研二對我伸出手,笑道:“弘一君,從今天開始,還請多多指教。”

我望向他。

不知道他現在知不知道……

我盯着他的臉,又将視線下移,朝着他的手伸了過去,“啪”地一聲拍了一下他的手心。

萩原研二頓時一震,“?”

“一分鐘付費時間已結束。”

我就像無情的機器人一樣宣布道。

“哈——?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結束了嗎?你都還沒有回複我。你要不升級一下套餐?比如說,一天五分鐘五百日元什麽的?”

我朝着天空打了個哈欠,“我懶得升級,就這樣吧。”

晚上萩原研二待在松田陣平的房間裏面,跟我把兩杯泡面全吃完了。

有始有終,Good night!

哦哦哦!

松田陣平喝了那杯巨古怪的甘草茶!!!!

哈哈哈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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