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次日上班，快到十點時，周绮才來到辦公室。
顯然是起晚了。
慕瑤一邊打字一邊側頭看她，“你是不是有心事？”
放下包，周绮懶洋洋坐在轉椅上，“我能有什麽心事，就是宿醉頭疼。”
慕瑤打字的速度慢了下來， 宿醉頭疼......那林嘉辰也會吧。她今早離開時，次卧緊閉，林嘉辰應是還在睡，也不知記不記得吃早飯。
周绮打開電腦時，想起上周五的約定，“咱們中午吃炸串啊。”
“你都這樣了，別吃油炸食品了。”
“那吃什麽，你不會讓我喝粥吧？”
慕瑤揚揚下巴，“正有此意，我要給你訂一份山藥小米粥。”
“放過我吧。”
慕瑤笑笑，還真就拿出手機下了單，想起林嘉辰，她又下了一份，并備注：麻煩送達時按下門鈴，要是沒人接聽，就放在門衛那裏。
快下班時，慕瑤收到慕笙發來的微信，感覺小夥子很消極。
慕瑤嘆口氣，開車去了一趟大學城。
來到慕笙學校，大老遠就見奶乎乎的弟弟杵在門口，穿着卡其衛衣，陽光帥氣，偏偏面上蓄滿愁雲。
車子穩穩停在慕笙面前，慕瑤笑道：“帶上你绮姐，咱們去吃火鍋。”
副駕上的周绮摘下墨鏡，扭頭看向坐進後排的慕笙，“大小夥子不就失個戀嘛，有什麽啊，長這麽帥，還怕找不到女朋友？你等着，姐姐給你介紹個漂亮的，保管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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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笙跟周绮也算熟絡，沒掩飾心裏的沒落，戴上衛衣的帽子，雙手插兜靠在車椅上。
周绮是個行動派，等到了火鍋城，立馬打開微信翻找起來。
慕瑤扣住周绮的手，“他自己沒走出來，別耽誤別的女孩。”
周绮看向慕笙，“不要啊？”
慕笙搖搖頭，“謝了。”
周绮聳肩，拿起菜單開始點菜。
這時店門口走進一撥人，徑直往二樓雅間走去，其中一人穿着騷氣的粉色襯衫，與一個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頭。
随意瞥眸時，徐洲惜一眼瞧見坐在堂桌上的慕瑤，他頓下步子，跟身邊人說了句“你們先過去”，旋即掉轉腳步走了過來，拿着慵懶的調子，慢悠悠喚了聲：“老同學。”
瞧見徐洲惜，慕瑤笑了笑，“真巧。”
“可不是嘛。”他掃了一眼，“你們先吃，賬算我頭上。”
“不用，我團購的。”慕瑤直接拒絕，然而她并沒有團購，只是當作婉拒的借口。
那就沒機會表現了，徐洲惜點點頭，“行，有事吱聲，我先過去了。”
“好。”
徐洲惜快步趕上自己的人，走在最前頭的中年男子問他說：“剛那姑娘是藝人嗎？”
“是上班族。”
“樣貌和氣質很不錯，挺适合我新劇裏的一個女配。”
周洲惜嗤笑一聲，“怎麽，鄭導要兼職做星探啊？”
鄭導笑笑，又看了慕瑤一眼，“也不是不行。”
“別了，沈潭都追不到的人，您就別摻和了。”
鄭導愣了下，沒想到徐洲惜在說笑中就戳穿了他的心思。
不過，圈裏人都知道他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不會輕易給新人資源，想從他手裏拿資源，必須用“什麽”來交換。
徐洲惜點菜的時候，手機響了下，有人給他發了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男的摟住女的腰，一起走進一座小區。
看見照片，徐洲惜差點應激，嗤罵着站起身，驚吓到了鄭導和一衆劇組演員。
“你們先點着，我去打個電話。”
走到走廊盡頭，他撥通林嘉辰的手機。
聽筒傳來淡淡的男音：“喂。”
“你特麽搞地下戀不告訴我！”
那邊沒有回答，似乎不願聽他龇牙咧嘴地質問。
“林嘉辰，你老實回答我，照片裏的女人是誰？別告訴我是有夫之婦！”
他甚至覺得那女人是圈外人，因為他的人脈裏，沒人住在那個小區。
林嘉辰：“不關你的事。”
“我不出面辟謠或攔截這組照片的源頭，你自己能搞定？”
“能。”
說完，那邊就挂斷了。
“......你特麽！！！”
徐洲惜氣得想捶地，但還是認命地給公司相關人員發了消息，叫他們去處理。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比他先出手的人是程硯。
“這孫子。”
徐洲惜和程硯氣場不和，卻因兩家關系，自幼就認識。
小時候，長輩們常拿他和學霸程硯作對比，令他煩不勝煩。
程硯生意做的大，娛樂圈只是一部分，但絕對稱得上行業翹楚。
這事兒交給程硯，徐洲惜是放心的，但嘴上還是将林嘉辰和程硯罵了一通。
另一邊，林嘉辰收到程硯發來的消息，簡單只有一行字：【搞定了，欠我一頓飯。】
【改天。】
林嘉辰點開那些照片，一張張翻看，将最清晰的一張存進了手機相冊。
**
慕瑤回來時，完全不知被娛記拍到的事，見林嘉辰坐在客廳，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同事去外面吃了。”
林嘉辰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慕瑤換了拖鞋，看了一眼廚房，“你吃晚飯了嗎？”
有些事從未商議過，卻像是形成了習慣，譬如一同吃晚飯。
今天因為弟弟的事，慕瑤猶豫很久要不要給林嘉辰報備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有些習慣一旦形成，被剝離的時候會疼痛不已。
他早晚會離開這裏，這裏不過是他落魄時的一個巢穴罷了。
“吃過了。”林嘉辰沒覺出她的情緒，亦或是她掩飾得很好。
第二天去往绾視傳媒，林嘉辰接到行政總監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叫他過去一趟。
林嘉辰：“有事說事。”
徐洲惜在電話那頭不忿地哼了聲，“我請不動你了是嗎？那你說說，誰請得動你？”
林嘉辰沉默片刻，放下手中在談的劇本，去往徐洲惜那邊。
辦公室裏有一張檀木羅漢床，上面擺放着炕幾和紫砂茶具，林嘉辰習慣自己帶茶葉，沖泡一壺，忙裏偷個閑。
徐洲惜合上門，雙手插兜走過去，“那女人是誰？看腿和打扮應該是個年輕人。”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林嘉辰投來一抹輕缈目光，暗含不悅。
徐洲惜氣笑了，扯過椅子跨坐上面，“問都不能問啊，看來是真的了。看不出啊，從不炒緋聞的大影帝竟然暗度陳倉。到底是誰，兄弟都不能告訴嗎？”
“還沒追到。”
“卧槽，不行啊你。”徐洲惜恨不得捶地大笑，“沒跟人談過吧，要不兄弟給你支個招？我跟你說，對方要是溫柔的，你就得強勢，強勢的，你就得溫柔，得讓對方感覺到你們是互補的，學會了吧？學會請我吃飯，我再教你幾招。”
林嘉辰懶得搭理他，執起紫砂壺澆灌茶寵，“省省吧。”
徐洲惜覺得他就是太端着，“我是不反對你談對象，不過呢，等你們定下關系，你得将女方的資料發給我，以便我為你提前安排公關，應對媒體。”
“你反對有用嗎？”
徐洲惜磨磨牙，從煙盒裏摸出煙，銜在嘴裏，“金富小區B期，我一查便知。”
“有病，閑的。”
林嘉辰很少講粗話，這話已算是很不中聽了，可徐洲惜跟抖M似的，就喜歡看他失控，雖然他距離失控還遠着呢，但也算是破功了。
徐洲惜不再扯皮，聊起正事，“鄭坤益這部電影缺一個反派，戲份不多，但十分出彩，他首選你來出演。劇本你不也看過了，能接嗎？”
如今林嘉辰已經基本退居幕後，甚至專心發展起了手底下的投資公司，很少接演電影，就算接也都是客串，連男二、男三都算不上。
一是沒時間，二是不想再有熱度。
“鄭坤益事兒太多。”
“但他的片子質量高啊，你不就想接些高質量的小衆電影，正好啊這個。”
初版劇本是不錯，但保不齊鄭坤益會允許一些人帶資進組。林嘉辰現在的重點不在拍戲上，不願費精力去處理人情世故。
“接之前，我要跟他詳談，我提的條件他不接受就算了。”
“他肯定接受，他說這角色非你莫屬，都不用試鏡。”
“還真是擡舉我。”
“誰讓你與衆不同呢。”徐洲惜聽他松了口，笑着拍拍他肩頭，“那我跟他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了。”
林嘉辰離開後，徐洲惜拿出手機，一面給鄭坤益打電話，一面查看助理發來的郵件。
當點開金富小區的郵件時，他眯下眼睛，忍不住爆句粗口，聽得電話那頭的鄭坤益雲裏霧裏，還以為在罵他。
徐洲惜收斂情緒，笑着打個圓場，挂斷電話後，差點砸了鍵盤。
林嘉辰：有病。
徐洲惜：挖兄弟的牆角，你牛逼。沈潭要是知道，非得氣炸。
随即發了一個按地摩擦的表情包。
林嘉辰：你不難受就行。
徐洲惜側下頭，怎麽，難道說自己在林嘉辰心裏比沈潭重要？
嘴角止不住地翹了起來，他哼了一聲，心情不錯。
徐洲惜：你不會高三那會兒就暗戀慕瑤吧？！
林嘉辰：是。
徐洲惜：......
林嘉辰才是那個隐藏最深的老狗。
**
傍晚下班，慕瑤取出冰箱裏的食材，想要煮兩碗酸辣米粉。
林嘉辰回來時，廚房飄出辣味，他洗手後，挽起衣袖，走到慕瑤身後，剛想問她需要幫忙麽，卻發現她圍裙的系帶半開着，卡通碎花小圍裙松松垮垮地搭在柔桡的纖體上。
沒做他想，林嘉辰撚住系帶，在她身後系起結扣。
慕瑤面上淡淡然，心跳卻怦然加速。
她今天穿了一條緊身牛仔褲，上身配搭的是一件短T恤，露出一小截腰身，剛好在系帶的位置。
手指随着心跳顫抖，一不小心，加多了辣包，“糟了，你不太能吃辣......”
林嘉辰系好結扣，撇了一眼紅彤彤的湯汁，側眸看向她柔白的臉蛋，微擡眉宇，“你怎麽知道我的口味？”
慕瑤一邊向外撇辣油，一邊含糊解釋道：“以前在老房子時，聽薛阿姨提過。”
“是麽，我媽都不知我吃不吃辣。”
慕瑤輕咬舌尖，扭頭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紅着臉提醒道：“你的手還沒有拿開。”
捏在圍裙系帶上的手像是脫離了意識的管控，遲遲沒移開，若非她提醒，或許還能逗留一會兒，林嘉辰面不改色地垂下手，轉身打算去窗邊透口氣，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輕軟的聲音。
“林嘉辰，幫我綁下頭發。”
在不遺餘力撇出湯裏的紅油時，垂落的長發頗為礙事，慕瑤在争分奪秒，騰不出手去綁頭發。
林嘉辰在客廳找了會兒，沒有發現發圈，也不好直接進女生的卧室，于是從自己房裏拿出一支鋼筆，裝進襯衫的表袋裏，折返回慕瑤身後，緩緩擡手捧起她柔軟的長發。
當長指插入濃密的發絲中，能清晰感受到女孩的緊張。林嘉辰垂目，看向她微微彎下的天鵝頸，燈光在上面鍍了一層光膜，很是漂亮。
快速在她發頂绾了個髻，林嘉辰将外表光滑的鋼筆當做簪子，斜插進發髻，“好了。”
慕瑤晃晃頭發，擡手摸了下，“是什麽？”
“鋼筆。”
哪有人用鋼筆固定發髻的，慕瑤又氣又好笑，不自覺皺了皺鼻子，頗有幾分不自知的撒嬌氣。
暖黃的燈光下，女孩嬌麗的模樣，深深映入林嘉辰的眼底。
兩人對視幾秒後，還是林嘉辰先移開了視線。
一股躁意，油然而生。
作者有話說：
甜甜的小情侶。
林嘉辰：還沒追到。
徐洲惜：暗搓搓的怎麽追啊？hhh無情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