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嘉辰睨了慕瑤一眼, 坐直身子拿來電話，當着她的面接通，“喂。”
電話那頭, 徐洲惜氣急敗壞道：“怎麽才接啊？我以前給你打, 都是響了三聲必接的。”
林嘉辰靠坐在沙發背上, 表情淡淡的，完全沒了剛剛的熱忱，“有事說事。”
“你爸電話打到我這裏了, 給我施壓, 讓我跟你解除合約。”
林池只有林嘉辰一個兒子, 早晚會行使父親的“權力”, 逼林嘉辰回到林氏。
所謂隔輩親, 林老爺子與幾個兒女的感情都很淡，卻與小輩們親密無間，林池也是看出林老爺子對林嘉辰的欣賞和虧欠, 想要将此化為自己的籌碼。
林嘉辰深知自己父親在生意場上的卑鄙和勢利, 懶得搭理，但绾視傳媒的執行總監徐洲惜總要給林池一些面子, 這就使徐洲惜夾在中間, 很難做。
林嘉辰：“知道了，我會去談。”
徐洲惜罕見地嘆口氣，“以你爸的手段，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要不你暫時息影, 去旅旅游, 避過一陣是一陣吧。”
“不用你操心, 挂了吧。”
那邊又不忿了, “我是在關心你，怎麽，有了女朋友就甩了兄弟是不是？我可告訴你，你能追到慕瑤，我占一半功勞！！”
林嘉辰嫌他聒噪，捏了捏鼻梁骨，挂斷了電話。
嘟嘟聲傳來，徐洲惜罵咧起來，“老狗逼。”
坐在羅漢床上的沈潭咬着支煙，斜眼看他，“他們真在一起了？”
徐洲惜“嗯”一聲，挑了挑眉，“就一普普通通小女生，你至于揪着不放嗎？”
沈潭狠吸了兩口煙，吐出煙霧，“你剛是故意講給我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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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相識的淵源，林嘉辰和徐洲惜高中時就認識，雖然差了兩屆，但關系極為要好，按理兒，徐洲惜肯定是向着林嘉辰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煙蒂，徐洲惜叉起腰，“撿起來。”
沈潭用皮鞋撚了撚帶着火星的煙頭，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你幫林嘉辰動了老子的蛋糕，老子是不是還要謝謝你？”
“不謝。”
“傻逼。”
徐洲惜笑得聳肩，坐在他另一側，也倒了杯酒，“漂亮女人多的是，明兒兄弟就給你介紹一個，保管比慕瑤漂亮。”
“我是看臉的人？”
“我是，行了吧。”徐洲惜抿口酒，用舌尖掃了掃牙床，“林池逼林嘉辰息影的事，你怎麽看？”
近一年，林嘉辰雖不出演電影主角，但還是绾視傳媒的搖錢樹，按着利益，作為绾視太子爺的沈潭肯定不樂意放人離開，但按着友誼，或許會希望林嘉辰去更為拿手的領域發展。
林嘉辰不止戲演得好，在生意場上也算個奇才，自己投資的項目穩賺不賠，發展得順風順水，可他行事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他手裏有多少資源。
飲完杯中酒，沈潭用手背蹭蹭嘴，“林嘉辰挺适合轉幕後，你看他這兩年有心思拍戲嗎？”
當初接戲，也不過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償還绾視傳媒的提攜之恩，如今恩情早就還清了。
徐洲惜：“你能這麽想就行，我就怕你想不開，跟他置氣。”
他翻開電話簿，打通了程硯的電話，遞給了沈潭，“林嘉辰買了程硯手裏的股份。”
“？”
沈潭擰眉。
徐洲惜将手機塞進他手裏，“為你買的，你和程硯細聊吧。”
說完站起身，雙手插兜走了出去，留給他們溝通的時間。
通話過後，沈潭在辦公室裏抽了半包煙，草木灰的短發沒有噴發膠，耷拉在額頭，看起來乖順不少。此時，苡糀他有些疲憊，推開羅漢床上的炕幾躺了下來，一條腿支在榻面上，呵笑了幾聲。
林嘉辰這個悶葫蘆，還人情都做的密不透風，讓他最後一個知道。
擅作主張，自以為是。
沈潭翻身面朝裏，眼眶忽熱。
**
晚上十一點，慕瑤躺在床上，收到林嘉辰的消息：別熬夜，睡吧。
慕瑤：你也早點睡。
林嘉辰：好。
慕瑤擁着被子側躺，剛要入睡，手機又震了一下。
一個陌生號發來一條短信。
【我是沈潭，想跟你當面說些事。哪天有空？放心，不是糾纏。】
印象裏，沈潭就沒這麽正經跟自己說過話，慕瑤久久凝着屏幕，回說：不能手機裏講嗎？
【可以，但還是想見一面。明天中午，你公司寫字樓下咖啡廳。】
慕瑤：......
次日一早，慕瑤照例做了早飯，還是養胃的飯菜。
林嘉辰看着慕瑤喝了一杯牛奶，嘴角略彎，擡手替她擦拭掉嘴角的奶漬。
“臉怎麽這麽燙？”他反手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慕瑤避開，起身去漱口，“我要去上班了。今天會有兩個快遞到，你要是在家，幫忙取一下。”
林嘉辰拽住她的小臂，将人撈回來，大手覆在她額頭，眼裏含着關切。
慕瑤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羞的，撥開他的手，快步走到門口，“我這麽大的人了，發不發熱還感知不到？你別擔心。”
說完腳底抹油地跑出房門，一溜煙消失在樓道裏。
林嘉辰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看着樓下的女孩消失在大門口。
上午十點多，兩個快件一同到了。
慕瑤給林嘉辰打電話，問他在不在家。
林嘉辰簽收了快遞，大概猜到裏面是什麽，拆開外包裝，果然是一臺小型洗碗機。
将洗碗機擦幹淨擺在琉理臺上，又拆開了另一個快遞。
是兩套男士服裝。
一套是家居服，另一套是桑蠶絲的睡衣。
做工很好，看得出價格不低，雖不是奢侈品，但足見其下了血本。
林嘉辰對穿着沒有用過心思，都是老楊負責安排的，多半是小衆奢侈品牌，卻不及慕瑤這兩套讓他舒心。
家居服和睡衣是一個旗艦店發貨，還附送了兩雙襪子，看樣式應該是情侶襪。
林嘉辰拿起襪子，給慕瑤拍了照片。
【改天一起穿。】
收到照片的慕瑤，體溫又飙升了。
臨近中午，慕瑤再次收到沈潭的短信，叫她下班去樓下。
他火急火燎地來約自己，又是在中午，想必是有要事。
合上電腦，慕瑤乘坐電梯來到一樓大廳，見門口站着一個身穿機車服的男人。
不少下樓用餐的公司員工紛紛看來，止不住驚嘆沈潭的帥氣。
他的帥透着一股放浪不羁，像是壞到了骨子裏。
不想被人注視，慕瑤悶頭走出寫字樓，示意他跟上。
察覺出她的顧慮，沈潭抓了抓頭發，“要不我載你去別處吃吧。”
慕瑤想說好，但看他今日的穿着，應該是騎賽摩來的，過于拉風，想想太過刺激，還是算了。
“咱們拐一條街，去那邊的餐館。”
“行啊。”
沈潭跟在她身後，看起來又拽又乖，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視線。
來到餐館，慕瑤問了他的忌口，點了四盤菜，兩碗米飯。
沈潭很少來環境嘈雜的飯館，冷不丁還挺新鮮，落座後，四處打量起來，“生意不錯。”
慕瑤遞給他一瓶汽水，“物美價廉。”
“就是環境差些。”
慕瑤也不否認，直截了當問道：“你找我什麽事？”
“敘敘舊。”沈潭勾唇，眼角眉梢透着壞，“怎麽，被林嘉辰追到手，就不能跟別人敘舊了？林嘉辰太小氣了吧。”
“......”
慕瑤印象中的沈潭，跟現在正坐在面前的男人不太一樣。
不知是不是出國幾年，年紀長了，嚣張裏多了一絲內斂，而非曾經那麽放縱。
還記得初見沈潭時，少年站在老樓樓下，雙手插兜跟身邊的女生說着什麽。
那女生叫顏傾，是他和林嘉辰的同屆，與他們兩人關系不錯，時常呆在一起。
慕瑤放月假回來，蹦蹦跳跳進了院子，離得老遠就瞧見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堵在她所在的單元門前。
聽聞腳步聲，男生扭過頭，興致缺缺地看向她。
“小鬼，林嘉辰搬過來了嗎？”
那天，林嘉辰還未搬過來，慕瑤都不知自己的頂樓将要入住一戶新鄰居。
她停下來，雙手搭在雙肩包的包帶上，“林嘉辰是誰？”
沈潭嗤笑一聲，不知與顏傾嘀咕了句什麽，走到她面前，斜睨她校服上的校徽，“呦，隔壁高中的啊，那也應該知道林嘉辰吧。”
林嘉辰，校草中的校草，名氣不是吹出來的，隔壁高中還有很多小迷妹，這個小丫頭能不知道？
慕瑤轉眸，看了一眼他校服上的校徽，“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能讓路麽，我要進去。”
沈潭愣了下，“你住這棟？”
“嗯嗯。”
“那你将要跟林嘉辰成為鄰居了，他功課好，你可以多問問他。”
留下一句還算中聽的話，男生将包甩在肩頭，大步流星地離去。
那天，他不知給誰去了電話，大喇喇說着“環境不行啊”。
現在想起，應該是林嘉辰吧。
沒過幾天，一輛賓利停在院子裏，林嘉辰搬了過來。
自那天起，她總是能遇見沈潭，看他和林嘉辰站在院子裏聊天。兩人都是瘦高的身形，往那一站十分打眼。
再後來，沈潭會錯了她的視線，以為她的偷偷打量，是在看他。
想到此，慕瑤覺得抱歉，又給沈潭開了一瓶飲料。
別看沈潭有着少爺脾氣，但還是很喜歡垃圾食品，光飲料就咕嘟咕嘟喝了三瓶，之後，他講起一段不為她知的陳年往事......
回到辦公室，慕瑤臉色有些白，跟組長請了半日的假。
組長：“年中沖業績，壓力大，休就休吧，記得在系統上再請一次。”
慕瑤點點頭，回到辦公室收拾好包，跟周绮打了聲招呼，說晚上會跟她一起去姜露達家裏，之後，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走出寫字樓，慕瑤撥通一則電話：“林嘉辰，你在哪兒？”
電話那邊傳來林嘉辰沙啞的聲音，像是沒睡醒，“家裏。”
“等我，我馬上回去。”
說完，她揣好手機，快步走進林蔭窄路，沒等抵達小區門口，就見林嘉辰刷卡走出來，穿着一身淺駝色休閑裝。
慕瑤小跑過去，敞邊的裙擺随着步子搖曳，劃出一道優美弧線。
林嘉辰迎了她幾步，沒等問她發生什麽事，就被小女友撞了一下。
慕瑤撲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
空落落的懷抱被填滿，林嘉辰随之低頭，右手撫在她後頸，輕抓了兩下，“怎麽了？”
慕瑤窩在他懷裏搖搖頭，想要先釋放那份本以為溫淡實則炙熱的情緒。
沈潭告訴她，林嘉辰很早之前就暗戀她，卻因為母親的手術費向現實低了頭。
沈潭還說，那份現實，就是放棄她。
慕瑤對過去從沒有過遺憾，可此刻遺憾滿滿。
幸好，他們再次相遇。
聽慕瑤哭唧唧說了一連串的話，林嘉辰垂下眼簾，拍拍她的背，“先回屋吧。”
那是一段他最無奈的時光，并不美好。
慕瑤才想起他們是在屋外，周圍全是散步的老人。
她立馬退出他的懷抱，理了理散亂的發。
老人們背手扭頭，看着門口的一對男女，開始竊竊私語，有調笑也有感慨。
林嘉辰握住慕瑤的手，帶她走進小區。
長長的小路上，兩人的手慢慢貼合，慢慢交叉，慢慢緊扣。
一路無言，卻在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點燃了焰火。
林嘉辰将慕瑤壓在玄關櫃上，強勢霸道地堵住她的唇，大手扣在她的腰上。
慕瑤仰頭配合，雙手搭在他後頸，将自己送了出去。
玄關櫃上的擺件被撞到，落在地上，發出“啪叽”的聲音，兩人渾然未覺，熱烈地激吻。
一吻畢，都是氣喘籲籲的。
慕瑤倚在林嘉辰身上，眼含秋水，雙手攥着他的衣衫，平複着呼吸。
林嘉辰攬住她的後腰，靠在牆面上，微仰着頭，胸膛起伏。
“沈潭找過你？”
“嗯。”
“別聽他胡說。”
慕瑤知道林嘉辰和沈潭一直是很要好的哥們，當年若是沒有沈潭的幫助，林嘉辰為了母親的醫藥費，只能向父親林池低頭，接受林池的安排，做家族的傀儡，從事業到婚姻，都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沈潭當時提的要求的确過分，卻比求助林池強得多。
從男人懷裏擡起頭，慕瑤伸手，撫上他的眉眼，朝思暮想的眉眼近在眼前，她拉低他的身子，墊腳吻在他的左眼眼簾上。
林嘉辰閉上眼，等了一會兒，沒覺出她有吻右眼簾的意思，輕笑一聲，掐住她的腰，将她挪到了另一側，又扣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吻在右眼簾。
蠻幼稚的。
慕瑤彎唇，落下腳退出他的懷抱，“能告訴我，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嗎？”
林嘉辰帶着她走進衛生間，将她堵在水池和自己之間，握着她的手來到水龍頭下，一同搓揉起來。
泡沫在他們手上滑動，被水流沖得幹幹淨淨。
慕瑤靠在他胸膛，任他伺候着擦幹雙手。
鏡中映出他們的模樣，依偎如湖中天鵝。
“很久很久之前，說不清是哪一刻。”林嘉辰沒有動，自背後攬着她，從鏡中凝睇着他二人。
慕瑤心裏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被喜歡的人暗戀了許多年，除了欣喜還有感激。
韶華尚在，他們的相處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會多更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