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室外電影院播放的是一部老電影。
或許賺取過誰的眼淚, 或許博得過誰的一笑，總之，重新再看老電影, 既感慨又溫情。似乎, 人們對老電影懷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慕瑤坐在正對屏幕的沙發上, 喝着店家提供的話梅百香果飲品，沉浸在電影的情節中，時而哭, 時而笑, 偶一轉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眼底流露出晶瑩的光。
故事講述的是女主人公美好而脆弱的初戀, 女主人公因為沒有勇氣錯過了男主, 後悔半生，五十多歲得以釋懷。
慕瑤是在大二上學期時，與室友們一同觀看的, 看後久久不能平息。
其實, 她與女主人公一樣，都是偏內向的社恐人士, 雖然表面愛笑, 可心裏稍稍怯懦，尤其在面對喜歡的人時。
幸好，林嘉辰也同樣喜歡她。
他們此刻沒有錯過，以後也不會錯過。
見慕瑤眼角含淚，林嘉辰遞上紙巾, 卻在她擡手接過時, 手腕一轉, 主動替她擦去将落不落的淚滴。
“感動的？”
“是感慨。”
兩人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 無人會打擾。慕瑤斜倚在他肩頭，吸了吸鼻子，“你以前看過這部電影嗎？”
“看過。”
“有何感觸？”
林嘉辰目視屏幕，溫淡的眸子平靜無漣，卻暗暗牽起慕瑤的手，撐開五指，與她十指相扣。
比起慕瑤與女主人公有着相似的內向性格而言，他與男主人公可謂相去甚遠，反倒是更像電影裏的男二號，明明滿腔愛意，卻連表達的機會都沒有。
Advertisement
那幾年，母親得了很難治療的疾病，需要一筆筆的手術費，而他，在賺錢之餘，伏于暗處，默默關注着慕瑤的一舉一動，直到她考上研究生。
再之後，他無比忙碌，整日整夜不得歇，雖從未放棄過對慕瑤的愛，卻也沒有邁出這一步，直到看見慕瑤在社交賬號上發布的老樓照片，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不會知道，他在看見那張照片時的心境，宛若重生。
當電影以be結尾時，很多觀影者都哭成了淚人，包括慕瑤。
林嘉辰握緊她的右手，擡起，放在唇邊親了親，耐心陪她舒緩着情緒。
**
看完電影，天臺上放起曼妙樂曲，衆人結伴而舞，氣氛舒緩和樂。
随着探戈舞曲響起，氣氛忽然變得歡騰激昂。
慕瑤在林嘉辰的指導下，翻裙而舞，身姿靈動，徹底放松了身心。
熱鬧過後，餘溫尚在，兩人十指交扣，漫步在蜿蜒溪邊。
野營的人們陸續撤離，路上行人不多。
探戈的餘韻猶在，慕瑤提着裙擺在溪邊起舞，很像夢境中的麋鹿，“這裏真不錯，以後可以多來幾次。”
林嘉辰想說，不是因為這裏氣氛好，而是身邊的人對了，去哪兒都一樣。
可慕瑤喜歡，他也樂意配合。
能放松身心的事，何樂不為。
入夜，蛙聲陣陣，慕瑤坐在屋裏吃櫻桃，不是大櫻桃，而是幼時常見的小櫻桃，酸酸甜甜，炸開在舌尖。
盛放櫻桃的玻璃碗旁，還有一份芒果冰沙，慕瑤貪涼，吃了好幾口。
林嘉辰從浴室出來，直接拿走冰沙，“太涼了，夜裏會胃疼。”
慕瑤才吃了幾口，一點兒不解饞，伸手去拿，卻被林嘉辰放進小冰箱裏。
“再吃點兒。”她走向冰箱，看着擋在冰箱前的男人，仰頭揪住他的衣襟撒起嬌，“哥哥。”
換作平時，她一撒嬌，林嘉辰就會心軟，可這晚，他沒依她。
慕瑤靠在他身上哼哼唧唧起來，十足的耍賴皮。
林嘉辰不為所動，打橫抱起她去往浴室，将人放到花灑下，“洗澡，很晚了，該睡了。”
慕瑤墊腳，指了指屋裏敞開的拉杆箱，“幫我把那個小袋子拿過來。”
林嘉辰走過去，拿起網兜，發現了裏面透出來的黑色睡裙。
修長的手指一緊，他不确定地回頭，看她眼巴巴等在門口，沒再遲疑，走過去将東西塞在她手裏，替她關上了門。
慕瑤開始淋浴，之後站在鏡子前擦拭皮膚，目光斜睨挂在架子上的睡裙和內/衣，一咬牙穿在了身上。
然後對着鏡子給自己打氣。
今晚一定要拿下林嘉辰。
可一想到心頭那道白月光将要變了顏色，整個人又熱了起來。
她反手攥住睡裙後襟，對着鏡子照起小腹。确認小腹平坦沒有贅肉，才舒了口氣。
不是她對身材管理多苛刻，而是林嘉辰的身材堪比男模，她有被“卷”到。
一切準備就緒，她擰開門把手，慢吞吞走出去，身上還帶着浴後的潮氣。
在浴室的水聲消失時，林嘉辰就有些正襟危坐了，雖然外表看不出異樣，保持着懶散的躺姿，可在看見穿着黑色睡裙走出來的女孩時，清淺的眼底還是一怔。
纖腰圓臀，長發垂肩，漂亮的像個瓷娃娃。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慕瑤有點口幹舌燥。她走到桌前喝水，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背後，遮蔽了這件睡裙的心機之處。
想到此，她故意将吹得半幹頭發撩到一側肩前，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肩窩。
林嘉辰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再不知她是什麽心思未免說不過去。
慕瑤是他的初戀，但他沒純情到分不清什麽是蓄意勾/引。
喝完水，慕瑤眨了眨眼，心想着該如何步步為營，可敵人根本不過來給她施展的機會。
轉過身，她端起櫻桃走過去，坐在榻榻米邊上，一臉單純地撚起櫻桃，遞到男人嘴邊，“哥哥，吃一顆。”
清純的模樣，透着小小的媚态，哪裏還需要蓄意勾/引。
林嘉辰克制着想要喘的感覺，拿過玻璃碗放在床頭櫃上，“刷牙後就不要吃東西了。”
慕瑤是刷過牙了，可她就是想吃，這是她的陰謀計劃的起始，絕不能錯了步驟。
她抓起幾粒快速塞進嘴裏，彎着眼睛看他，像是壞學生在跟尖子生較勁。
林嘉辰掐了掐她的腮，啞嗓問道：“好吃嗎？”
“嗯。”她湊過去，靠近他的唇，微微歪頭，“可甜了，哥哥嘗嘗。”
說着，她主動印上那兩片薄唇，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關，将櫻桃遞送過去。
林嘉辰嘗到了櫻桃肉在唇間爆漿的滋味，絲絲甜暢，回味無窮。他閉上眼，任她所為，還配合着仰躺下去，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吞食間，不知誰占據了主導。
肺活量不夠，慕瑤很快敗下陣來，避開他的氣息，像只筋疲力盡的貓趴在他肩頭。
林嘉辰的指尖不知是否有意，碰到了她蓄意隐藏的“小心機”。
慕瑤心下一慌，忍着顫栗，稍微挪動了位置，眼巴巴地盯着他，好像多無辜似的。
可冰涼的指尖僅在那裏徘徊了一瞬就收了回去，繼而捧起她的臉輕吻。
慕瑤處于迷迷糊糊中，腳趾無意識地來回蜷縮，還蹬了蹬腿。
她想着包包裏的小盒子，又不好直沖主題，只能順勢處于下風，慢慢引他淪陷。
林嘉辰細吻她的臉頰，大手撥弄着她微卷的長發，想是竭力維持着最後的風度。
克制力可謂無與倫比。
慕瑤揚起纖細脆弱的脖頸，嗓子眼發出混沌不清的聲音。
聲聲悅耳，悠揚如曲。
林嘉辰閉了閉眼，忽然坐起身，赤腳下床。
慕瑤跟着坐起來，不解地看向他。
被拒絕了......
她的意圖那麽明顯，可他還是選擇離開，到底是因為什麽？
一股頹敗感席卷而來，她扯過被子蒙住自己，有點委屈，想哭又覺得太過矯情。
浴室傳來水流聲，更可以肯定他的理智戰勝了他的身體。
而且剛剛，她也感覺到他的變化，可他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做那事兒呢？
稍許，床墊下陷，男人坐在了床邊。
慕瑤縮進被子裏，背對着他，不願講話。
林嘉辰擦了擦滴淌水珠的臉，想要扯開被子查看她的情緒，可就算不扯開，也能猜到自己惹她傷心了。
明明兩情相悅、水到渠成的事，成了她一頭熱乎。
“瑤瑤。”帶着疼惜，林嘉辰附身靠近，隔着被子抱住她。
慕瑤扭了起來，不給他抱，徹底來了脾氣。
美好難忘的一天，在他莫名其妙的拒絕中，變得尴尬難以收場。
慕瑤眨巴眨巴淚濕的眼，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
察覺到被子下的人兒在憋哭，林嘉辰不容分說地拉開被子，攔下了欲躲的小姑娘，将人抱入懷中。
被迫坐起身，慕瑤還是不配合，甚至掄起了小拳頭。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直說，別這麽勉強。”
林嘉辰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說什麽胡話！”
“本來就是！”
要不根本沒理由拒絕與她的深度親熱。
林嘉辰嘆口氣，大手撫上她的後腦勺，讓她歪靠在自己肩上，“除了你，我這輩子都應該喜歡不上別人了。”
那就更理解不通了，難道他是不能……？
慕瑤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很擔憂這個“事實”，若是直接問，還會打擊到他的自尊。
可那會兒，他明明......
來不及細想，她盤腿坐在床上，陷入自我矛盾中，精致的臉蛋泛起愁容。
不知她心中所想，林嘉辰正經八本地解釋道：“我還沒得到你爸媽的認可，怎好草率奪了他們的小公主？他們會作何感想？”
慕瑤愣住，是因為這事？
林嘉辰稍微松開她，輕捋她的發絲，目光溫柔潋滟，“瑤瑤，給我一點時間，也給他們一點時間，我會以最大的努力争取到他們的認可，不讓你難做。”
親熱是一時舒快，可換位思考，自己的女兒若是跟了一個自己極其不認可的人，還懷了孩子，自己該作何感想？會想将那個男人按在地上暴揍吧。
他沒想談柏拉圖式的愛情，也有私欲，但在理智能夠控制時，還是想要為她多考慮一些。
見懷裏的女孩沒有反應，他退開些距離，想要再安慰幾句，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去。
慕瑤忽然緊緊抱住他，用了十二分力道。
“林嘉辰，是我想要你。我們的事，沒有第三個人能插手，我的爸媽也不能。”
她語氣堅定，眼尾泛紅，就那麽将坐着的男人推在床上，跨坐在他腰間。
那架勢，宛如一個女将軍。
可這位女将軍，後勁不足。
林嘉辰眼底似漫開一汪清泉，澄清無染，水波蕩漾。
猶豫了下，他攥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一點點下沉。
“那換個方式幫哥哥。”
慕瑤：“......”
換個方式？哪種方式？
她有些懵，秉着謙虛進取的态度，歪了歪頭，“你說。”
林嘉辰失笑，連帶着胸膛震動。
慕瑤坐在其上，清晰感受到了他的愉悅。
當她的指尖被指引着觸及到墨藍色睡褲時，才堪堪反應過來，臉頰一瞬滾燙，本能地抽回了手。
掌心失去溫軟的觸感，林嘉辰仰躺看她，眸光帶着探究。
意識到自己怯了場，慕瑤咬住下唇，一鼓作氣探出了手，收緊手指。
耳畔徒然傳來一道悶哼，緊接着，被壓于床上的男人躬起上半身，表情莫名痛苦。
“不是這樣......”林嘉辰倒吸口涼氣，握住她的右手手腕，緊緊攥在掌心，呼吸漸粗，“別弄壞了。”
這算是騷話嗎？
慕瑤腦中升起大大的問號，卻沒有證據。
該錄音下來才是。
看她坐在自己身上色厲內荏的模樣，林嘉辰好笑又好氣，抓着她的手沒松，慢慢教起她。
慕瑤觳觫不止，不停顫着，指尖也像觸及到滾燙的開水一樣，在臨界之時蜷了起來。
可，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林嘉辰再怎麽柳下惠，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用另一只手扣住女孩的腰，迫使女孩附身靠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你自找的，好好學。”
慕瑤欲哭無淚，乍之沒了底氣，可一想到這是自己精心策劃的約會，日後會成為深刻的記憶，就又不想留有遺憾。
她渴望這束月光，于窗前包攏着她，能夠觸手可及。
這麽一想，勇氣驟起，她看向攤開在地上的行李箱，舔了舔唇，“等我一下。”
說着，赤腳踩在木質地板上，從夾層裏拿出了小盒子。
當慕瑤當面拆開包裝并仔細研究時，林嘉辰氣血上湧，甚至有些眼暈。
女友為他做到了這份兒上，再猶豫下去，就不是個人了。
“過來。”扯了扯睡衣領口，他坐起身，拍拍身側，示意蹲在行李箱旁的慕瑤坐過來。
慕瑤被蠱惑般，捏着盒子裏的東西走過去，斜坐在床邊，對上男人漸漸幽暗的雙眼。
林嘉辰奪過她手裏的東西丢在床上，伸手攬住她，用力一提，便提起了那不盈一握的細腰，也感受着女孩柔桡玲珑的曲線。
慕瑤的身材比例很好，但像含羞草一樣，一碰，就能感受到她明顯的戰栗。
林嘉辰慢慢安撫小女友的不安，試着将她放平，又因為喜歡看她後仰脖頸的樣子，将一對枕頭放在了她的背後，雙臂困在她的兩側，慢慢褰了黑裙的裾邊。
慕瑤這會兒呼吸都有些困難，雪白的肌膚泛起桃粉，顫着眼睫感受着林嘉辰的親近。
“哥哥。”
“你說。”
“關燈好嗎？”
林嘉辰懶懶凝着乖巧的人兒，并未如她的願。
慕瑤想要自己去關，卻被翻了個面。
林嘉辰勾住她背後的搭扣，含笑問道：“暗藏玄機，嗯？”
“沒有……”
“沒有？”
慕瑤不說話了。
趴在床邊，長發垂落，她深覺狼狽，也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林嘉辰的對手，可火是自己點的，跪着也要進行下去。
這晚，她确也是跪着的。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