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易
那個男人放下了鑽戒後，被掉在地上的傘仿佛被遺忘了，他就這麽轉過身，回到那輛勞斯萊斯，車就這麽在漸漸沉下的夜幕裏消失了。
樓天音坐在墓碑上，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麽一直坐着。
“诶——你就這麽坐着，好無聊啊。”
空無一人的墓園，突然傳來男子戲谑的聲音，本來還在沉思着的樓天音被嚴重吓到。
“喂，我在這兒呢，你都不瞧瞧我嗎？”
聲音一直傳到樓天音的耳朵裏，她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真笨！我在上面！”
上面！？樓天音一擡頭，一張奸笑着的好看的臉蛋，居然是倒着，就這麽懸挂在她的頭頂上。樓天音一驚，右手不假思索地就這麽一揮，毫無防備的人就這麽被樓天音給拍了下來。
“啊！對、對不起！”樓天音毫無悔意地道歉，“你，你沒事吧！”
被拍下來的某人感覺自尊心都被樓天音給拍走了。“狠女人，我可是想來幫你的……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敢對未來的惡魔之王動手！我不幫你了！你就等着下地獄吧！”
下地獄？樓天音剛想走過去看看那人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她轉過身，毫不猶豫的又坐到了自己的墓碑上，看着那個擁有詭異翅膀的撲扇着翅膀就這麽飛——不對，他居然飛了一小段距離後突然又折返了。
“你這個狠女人，讓本王受傷了連一點愧疚感都沒有，本王給過你機會的！”那人黑着一張俊臉湊到樓天音面前說，“本王很生氣！真的會讓你下地獄的！”
樓天音擡眼，看着那人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溫度。“那就讓我下地獄吧，反正我的翅膀是黑色的，天堂的路還輪不到我走。”
一句話，讓那個人立刻語塞。找不到可以反駁樓天音的語句，那人的雙腮鼓起，幹脆學着樓天音那樣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坐着的是我的墳墓。”
“吵死了！本王願意坐在這兒是你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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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相對無言。好久之後，那人的氣消得差不多了，這才把他的手搭在了右膝蓋上，開始說話：“狠女人，放心吧，你這資質，地獄不會收你的，起碼本王不會讓小鬼們收你。”
樓天音低下頭，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個人，“怎麽這麽說？我還以為，一只黑天鵝無論生存與否都身在地獄呢。”
“屁，你這還叫黑天鵝，本王第一個不贊同。”那人對樓天音自己的描述嗤之以鼻，“黑天鵝在地獄可是最神聖的動物，所以地獄不會容納黑天鵝，就是怕地獄的煞氣弄髒了黑天鵝的羽毛。我們更喜歡收容白天鵝，因為看着他們的羽毛被染黑，很好玩。”
好玩，感情地獄都是開染缸的麽。樓天音無語地吐槽道。
“喂，喂，黑天鵝，你想報仇嗎？我可以幫你打敗白天鵝哦。”那人突然飛了起來，腳離開了地面，笑着看着她道，“看你這個樣子，是冤死的吧？想不想去報複害死你的白天鵝？”
樓天音這才第一次正視了面前這位自稱“本王”的惡魔。在她的認知裏，惡魔擁有的是蝙蝠的翅膀，還有頭頂上那兩個象征般的犄角，而且他們的樣貌一般都長得很猙獰……可是這些形容，完全不能放在這個惡魔身上，他長得太俊美了，這已經跟一般被描繪的惡魔很不同，加上他背後的翅膀，居然是一雙大大的，有羽毛的翅膀……樓天音皺着眉看着他，像是很懷疑他自稱“惡魔”的真實性。
“黑天鵝，看着本王幹嘛，本王知道本王長的很帥，不過本王可不會看上你啊，你可以死了條心了。”見樓天音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惡魔迅速收起了笑容又換了一副臭屁的樣子，實際上他也是很滿意這位黑天鵝的反應的。
雨幕的天氣總是多變的，一陣風吹來，惡魔翅膀上的羽毛被吹落了一根。羽毛逐漸下墜，最後的落腳點，就是樓天音的墳墓。
樓天音的心突然一動，然後，她聽見自己開口：“怎麽，報複？”
“你們人類不是都很流行一個詞語嗎？我在地獄的時候，老是有些小鬼拿着那種書在我面前偷看呢。”惡魔的食指抵在唇邊，唇角的笑容顯得十分邪惡。“好像，叫做重生——對吧？只要時間完全倒流，直到到達你要重生的時間點，将所有事情把握在手中，不就可以報複了嗎？”
重生？樓天音看着惡魔，覺得很不可思議。
“人嘛，感覺不可思議，這是很正常的，不過咱們惡魔的話，只要動用一下魔力，時光倒流什麽的簡直小意思。”仿佛聽見了樓天音的心語那樣，惡魔笑着回答，“很誘人吧？只要你點頭，我可以立刻把你送回你想要回到的時間。”
“……不要引誘我，我知道惡魔都是不懷好心的。”怎麽會有餡餅從天上掉下來？看着惡魔奸詐的笑容，樓天音就知道自己不可以相信他。
“不能相信我？黑天鵝你聽好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人，我是你報複白天鵝的唯一機會，你不相信我，待會你就真的魂飛魄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喲。”惡魔再次出聲幹擾她的思考，“我的不懷好心，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要幫你重生，我不能吃虧吧？”
“……說說你的條件？”
“重生的代價是羽毛的永生詛咒，除非你能用白天鵝的羽毛換回來……如何？”
“永生詛咒……是什麽東西？”
“簡單來說，你們人類都覺得美麗的事物都是有刺的，就像玫瑰那樣吧。”惡魔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遞給了樓天音，她看着玫瑰有些失神，伸手去接，卻被莖上的刺給刺傷，血就這麽滴在了她的墳墓上，消失得無影無蹤。“永生詛咒，很簡單，天鵝最重要的就是它們的羽毛，你一天不能用白天鵝的羽毛來交換，你的羽毛永遠都是暗黑的。羽毛随着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黑，而你身上的詛咒也會越來越重，你的身體就會被這些詛咒侵蝕，最痛苦的是……你并不會死，某一天等所有人都忘記了你，你只能在暗處獨自痛苦，眼睜睜地永生，無□□回。”
惡魔突然又笑了，“相對應的，黑天鵝的翅膀是随着羽毛的黑暗愈發美麗，而你被詛咒侵蝕的時候，大概是你最漂亮的時候了吧。”
很簡單的不平等條約，萬一她在報複期間被樓青雲再次害死，或者她又起了恻隐之心，等着她的就是永遠的痛苦，偏偏，她不能，也不想拒絕。
報複樓青雲……是之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他們是雙胞胎，為什麽會走到這個地步？可是她卻很想看看，樓青雲痛苦的樣子。
“話說，那個男的，你認識？”
惡魔的話拉回了樓天音的思緒，只見他手中躺着一個藍色的天鵝絨盒子，赫然是剛才那個勞斯萊斯男在她墓碑前放下的那個。“啧啧，那麽大的鑽戒，放在墓園裏，他還不怕有人就這麽順手偷走了？”
樓天音有些不爽地搶了過來，“你管人家，可能人家錢多，到處派鑽戒呢。”
不過，她真的不認識他，連那麽些許的記憶，都沒有。
惡魔也不計較她搶走了鑽戒，只是聳聳肩，再次問：“如何了，黑天鵝，想得如何了？”
“……我只有一個條件，詛咒侵蝕的時間，放到重生後的十年後，不然，我會被痛苦弄得沒有心思去報複。”
“這個好辦，那，交易成立咯？”惡魔笑嘻嘻地說，“呵呵，沒想到我今兒随意出來一下就碰到那麽好玩的事了，你放心，作為幫你的人，我鐵定會協助你的，地獄已經好久沒有白天鵝的蹤跡了，想想都有些小興奮呢！”
樓天音已經對這個莫名就換臉的惡魔無語了。惡魔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就打了個響指，樓天音手中的戒指就這麽消失了，随之改變的，是一條細細的白金項鏈圍在了樓天音白皙的脖子上，項鏈上垂着的，正是剛才那枚鑽戒上的鑽石。
“算是我幫你的一個小小的金手指吧。”惡魔滿意地說，“好了，準備，咱們要倒流了——”
“對了，我叫無眠！”
樓天音剛想開口回應他，卻被眼前的黑暗迅速奪走了所有的思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