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荊棘書生
“出發!”褚奕洲看了看生活了大半月的平陽城,頗有些不舍,但末世就是這樣,需要不停地搬家搬家。
此時城裏已經沒人了,蕭瑟的落葉打着旋兒飛向遠處,只剩下一片燈燭散亂,零落家什,馬車滾輪逐漸滾遠的回聲。
“玉庭,要是覺得累了,我們就休息。”褚奕洲其實挺有負罪感的,他們幾個大男人空手走路,一個小娃娃拉馬車。
當然,最有負罪感的還是秦柏榮,他連眼神都躲避着,總覺得很羞愧。
溫玉庭小手一揮,非常有男子漢氣概道,“累是不會累的,你們幾個坐上去,我拉你們也不會累的。”
褚奕洲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他們幾個男人坐在馬車裏,外面一個小娃娃當牛做馬地拉着他們走……
畫面有些美,他立馬停止了想象。
晃晃悠悠,一行人離開了平陽城,褚奕洲把地圖拿出來,查看路線,然後接着走。
地圖是他在一個書局裏翻到的,末世中,地圖,指南針,糧食不可或缺。
褚奕洲忽然問樓定華,“如果你沒有遇到我,你們打算去哪兒?”
樓定華眨動了一下深邃的眼睛,“天靈城,那裏有一棵千年老樹,百年老樹的樹中有一個樹洞,找到樹洞,取出裏面的樹精,可以治百病,結果我走到半路遇到靈氣異變,無意間得到預言書,然後手下反叛,只能逃走……”
褚奕洲沖樓定華攤了攤手,“對啊,把預言書拿給我看看,我們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樓定華一回生二回熟,順從地把預言書給了褚奕洲。
褚奕洲翻開,上面多了一行字,“前面有一個喜歡吟詩作賦、傷春悲秋的書生,書生危險,需多加小心。”
“書生?”褚奕洲扭頭看着樓定華,“預言書說我們會遇到一個書生,還說很危險……”
樓定華垂下清亮的眼神,“預言書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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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奕洲把預言書還給樓定華,“我倒要看看有多準!”
一段路之後,前方幾個村民走了過來,看着褚奕洲這一對組合,眼神充滿怪異和譴責。
“這年頭,世道不穩,人心不古,居然虐待小孩兒。”
“是啊,幾個大男子輕輕松松走着,讓一個幾歲的小娃娃拉馬車,拉也就算了,那馬車上的東西堆得跟小山似的,真真是心狠喲。”
“肯定不是親生的,不然哪裏舍得這麽虐待?”
幾人,“……”
他們也想上,但是實力不允許啊,能怪他們嗎?
溫玉庭像小毛驢一樣穩健地走着,換做他們任何一個,馬車都将不動分毫,真的是沒辦法啊!
溫玉庭眨了眨眼,然後給幾位村民揮了揮手,特別乖巧地解釋道,“他們沒有虐待我,他們對我很好的。”
“真是乖孩子,被虐待了還說別人的好,哎喲,太讓人心疼了。”
“不行,不能看着他們這麽虐待孩子。”
“對,我們得把這個孩子解救下來。”
于是褚奕洲幾人被包圍了。
褚奕洲掃了眼幾人,這亂世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善心?
“你們要幹什麽?”
其中一位長得跟秦柏榮差不多壯的村民走上前來,“把孩子給我們,不能再讓你們虐待了?”
褚奕洲無語,“有時候不能相信眼睛看到的。”
村民目光同情地看了眼溫玉庭,“我們現在就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娃娃拉着小山高的貨物,你們幾個大男人打空手!”
褚奕洲轉身給溫玉庭招手,“玉庭過來。”
溫玉庭立馬跑向褚奕洲。
褚奕洲指了指馬車,廢話不多說,直接上重點,“你去給我拉,只要拉過十米,我就給你五十大米。”
大漢鼓了鼓肌肉,信心十足,“拉就拉,到時候你別耍賴!”
“你放心,沒有人比我更講信用。”褚奕洲示意小淩,樓定華,秦柏榮靠邊,然後他牽着溫玉庭走到一旁,“請。”
那位最壯的村民走去代替了溫玉庭的位置……
“嘿哈……”大喝一聲,村民開始用力拉,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鼓起,但……馬車紋絲不動。
秦柏榮遮了遮臉,心裏嘆息了一聲,這下估計再也不敢口出狂言了!
那村民嘗試了三次,然後低下頭,臉通紅一片,“抱歉,是我狂妄了!”
“什麽就狂妄了?!一點兒糧食而已,怎麽就拉不動了,看我的。”另一個村民覺得前一個村民太慫了,白長那麽大個兒,也跑去拉,結果……馬車依然不給面子,臉臊得通紅。
幾個村民一一嘗試,到了最後,沒用褚奕洲說什麽,他們就狂奔而走了。
溫玉庭昂起頭看着褚奕洲,懵懂地問道,“他們都拉不動嗎?”
這話成功讓幾位村民加速消失在衆人視野中。
褚奕洲摸了摸溫玉庭的腦袋,道,“不用管他們了。”
幾人繼續趕路……
一直趕到中午,但路上并沒有看到預言書上說的書生,褚奕洲手在額頭上搭了一個小帳篷,眺望前方,在哪兒呢?
他們一行人為了照顧溫玉庭,走得跟蝸牛爬似的,樓定華道,“我們走得慢,應該還在前面。”
褚奕洲眺望了一會兒,撤了帳篷,“先休息一下,吃點兒幹糧再上路。”
秦柏榮立馬從小山一樣的馬車上拿下鍋碗瓢盆,跟野炊似的,開始操辦起來,很快就有香味從鍋裏飄出來。
一鍋大鍋飯,裏面有玉米,木耳,香菇,臘肉,顆顆飽滿的大米飯,看着挺豐盛的。
每人一碗,在這山裏吃東西,還別說,确實有種野炊的感覺。
山風洗禮,褚奕洲惬意地用勺子吃着飯,露出享受的表情。
大白貓吃了滿滿一大碗,吃了之後,跳到褚奕洲的腿上,卷吧卷吧,然後睡了,茂盛的毛發看着像個毛絨玩具。
褚奕洲摸着大白貓的腦袋,感嘆,真是好養活啊!
忽然,一陣不同尋常的風吹了過來,大白貓立馬豎起耳朵,站起來拱起後背,瞬間進入一級備戰狀态,眼神警惕,望着前方的拐彎處。
大家看到大白貓這樣,心弦一緊,都跟着緊張起來,目光也都集中到了拐彎處。
結果……一條小腿粗的綠色壁虎沖了出來。
那壁虎看到幾人,不由愣了愣,然後一拐彎兒,沖進了一旁的草叢裏。
半響後,氛圍恢複正常,褚奕洲莫名說了句,“我有理由懷疑剛才那只壁虎是人!”
大白貓放松身體,繼續窩到褚奕洲腿上睡覺。
樓定華俊美的臉龐,凝重的表情,“我也覺得是人,并且我覺得他剛才好像是從那邊逃命過來的,慌裏慌張。”
“逃命!”秦柏榮濃眉一蹙,“那邊是有什麽危險嗎?”
溫玉庭挨着褚奕洲坐下,白嫩嫩的包子臉怕怕的,“大哥哥,我們會死嗎?”
“不會。”褚奕洲摸了摸溫玉庭的腦袋,他相信自己末世求生的能力,而且他還有那麽多寶物,一定會平安度過這場危機的。
溫玉庭抱住褚奕洲的手臂,跟着大哥哥總覺得有無限安全感,“大哥哥,我們不會爆炸的。”
褚奕洲失笑,這小家夥估計是看到家人爆炸死了,總覺得大家都要爆炸,“嗯。”
休息了一個時辰,幾人繼續趕路。
小淩扭扭捏捏的走過來,那姿态像個剛剛過門兒的小媳婦,“奕洲哥,我可以貼你身上嗎?”
褚奕洲偏頭看着小淩,“你怕了?”
小淩誠實地點點頭,“嗯。”
褚奕洲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過上了拖家帶口的生活,“你貼吧。”
小淩欣喜地露出笑容,然後綠光一閃,化為一棵板藍根,貼到了褚奕洲衣擺內側的位置,非常謹慎。
褚奕洲,“……”
樓定華和秦柏榮是第一次看到小淩變身,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奇。
随着行走,路邊逐漸出現了荊棘,就渾身帶刺、看着就很危險的植物,一開始只是稀稀拉拉的一棵一棵,然後是一小叢一小叢,再然後是成片成片……
風一陣一陣吹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錯覺,周圍貌似有什麽東西摩擦的聲音,聲音很小,需要特別仔細才能聽清,荊棘叢随風搖曳,但卻感覺它們好像活了一樣,在扭動纏繞……
詭異的氛圍在山道裏越來越明顯了。
忽然,大白貓的毛一下豎了起來,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警告聲。
随着大白貓的聲音,荊棘叢活動得越來越明顯,那種摩擦的聲音也越發密集和明顯,不知何時,前方的茂盛半人高荊棘叢裏多了一個書生。
書生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穿着白色的書生服,戴着書生帽,白白淨淨的臉龐,清秀雅俊的五官。
他手裏握着一本藍皮書,轉過頭,對幾人露出如春風般和睦的笑顏,看着單純和善,人畜無害。
褚奕洲幾人,“……”
不是說很危險嗎?這看着一點兒不危險啊?
褚奕洲想走過去,但忽然發現他們四周都長滿了荊棘叢,荊棘叢全部都是刺,這要是在裏面滾一圈兒,就是不失血過多而死,也要疼死,而這一切都是在他們尚未察覺的時候發生的。
不,這書生能操控荊棘叢,确實危險。
褚奕洲擺出禮貌的态度,行禮,“見過公子,我等前往浔陽城,可否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