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更】“不虛此度。”◎

白黎是眼大肚皮淺的人, 語言上的王者,但到了真刀實槍地上戰場,她就露怯慫了。

“顧明野……你的手先拿開……”

她顫顫的話音一落, 唇畔就落來一道呼吸, 說:“張嘴。”

白黎疑惑地看他, 她的嘴巴還未完全阖上,顧明野卻說:“大一點。”

她說:“你要看牙齒嗎?”

上下唇分得更開一些,這時他把舌頭探到唇上,白黎猛一激靈,吓得往後竄, 然而頭頂讓他按住了,白黎逃不了,直被他吓哭了, 然而他卻說:“就像接吻這樣,嘴巴張開點,把它含住。”

白黎淚眼婆娑, 呼吸起伏卻透不入氧氣, 她說:“不做了吧顧明野, 我害怕……”

此時他托着她的腦袋輕揉輾轉,比以往的吻噬都要舒服,她喜歡跟他接吻, 那是多巴胺分泌的最佳途徑,令她放松, 渾身發酥, 就像被人按着腳心……

忽然, 她眉心驀地仰頭一蹙, 下一秒, 唇腔被猛力堵住,将她的叫喊悉數如潮水吞沒,她甚至來不及反應,指尖緊緊陷入顧明野的肩肌上,硬如烙鐵,劈山截水。

白黎哭了,渾身一直在發抖,她聽見顧明野在她耳邊道:“黎黎,不能後悔。”

在這一步之前,她以為自己贏了,讓一個男人為她跋山涉水,甘願俯首稱臣,但此刻,她恍惚明白,她才輸了。

輸得丢盔棄甲,蟻穴潰堤。

“顧明野,你走,走開,出去……”

白黎哭得梨花帶雨,顧明野忍着贲張的呼吸,胸膛起伏着說:“你不知世道險惡,總是要吃虧了,掉眼淚才知道錯。”

白黎知道自己玩過火了。

她喜歡看顧明野忍着脾氣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喜歡看他追着自己跑心思袒露的直白,喜歡他要名分而自己不給時的悶氣。

她仿佛在顧明野的身上找到了很多樂趣,像她小時候養的一只小狼狗,拿食物釣着他,但又不給,他就只能繞着自己的尾巴打轉。

可這一瞬間全然不同了,白黎被狗咬了。

她哭得像個輸了玩具的小女孩。

“我對你這麽好,我給你錢,給你開房睡,顧明野你混蛋!”

“是你招惹我的。”

他俯身咬她的耳朵,舌頭鑽進她敏感的耳窩裏,電流剎那順着四肢百骸地流,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又不放過地擠入曲徑,她已經不知道該護住哪裏了。

“顧明野是大混蛋,你怎麽可以這樣,你出去……”

她一邊哭一邊罵他,男人沉了沉氣,低頭吻她的軟唇,是軟哄的力道,許多時候他們在親吻中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黎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嗎?”

白黎讓他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回溯從前,嘴唇不禁抿了抿,顧明野捧着她的後腦勺,讓她鼻尖去蹭他硬朗的下颚,說:“你吻了多久,我就忍了多久。”

姑娘的氣息緩了緩,他的指腹一點點揉着他的後脖頸,額頭的碎發上都懸着汗珠,将落未落地,白黎看見上面折射的光暈,将她迷眩。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以後我能走進你,也希望是個浪漫的時刻,這樣你就會像喜歡接吻一樣喜歡我的進入。”

白黎張了張唇,繃緊的情緒緩了緩,“今天不浪漫。”

顧明野忽然笑了聲,“所以需要制造點浪漫,讓你今天不虛此度。”

白黎水霧霧的眼睛看着顧明野,男人的眼底潮色暗湧,像夜裏的海浪,不知深淺,可如果一腳下去就會如墜深淵。

白黎在夜裏溺過水,她有這種感覺。

“在酒店裏浪漫什麽……”

白黎腳踝漸漸地開始摩挲着軟被衾,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深夜邁入海水時被流動的細沙撓着腳心,那兒的穴位被揉過,舒服得讓人閉眼。

顧明野開始親她的下巴,沿着臉龐的輪廓往上,親到她的臉頰,然後是額頭,這一瞬間,白黎的天靈蓋都要被撬開了。

她呼吸不暢地喚:“顧明野……”

“叫我阿野。”

他氣息沉沉:“或者你喜歡的都行,随便你叫。”

白黎指尖陷在他肩頭,胡亂地抓過,“阿野……”

他這時從額頭往下吻,如潮水緩緩退下,給了她呼吸的空隙,說:“乖囡。”

白黎聽出這是粵語的音節,顧明野說這種話的時候特別溫柔,和他往日截然不同,白黎不禁“嗯”地應了聲,顧明野的指腹擦了擦她發鬓間的汗,問她:“好點了嗎?”

她臉頰燒熱,不知作何回應,于是道:“今天不好。”

顧明野的吻落到了她的下巴,氣息轉而繼續往上走,他這次游得緩和了些,又或者是白黎的感覺,她閉着眼睛任憑他的氣息灌入,聽見他啞聲道:“怎麽不好了?”

白黎讓他吻到了鼻尖,還未到終點,她的腳趾已經忍不住蜷縮了起來,呼吸跟着他的熱烈,半天答不出話來。

顧明野替她說:“今天第一天上班了,不高興。”

白黎又“嗯”了聲,仰了仰脖子,顧明野的吻還是追了上來,準确地落在她的額頭上,到山頂了,她渾身顫起。

就在他要退下的時候,白黎忽然摟着他的脖頸,不讓他動。

顧明野落了聲笑,卻不是雲淡風輕,而是自我隐忍的排解,白黎看見他胳膊上盤桓的青筋,像山頂上直插縫隙的大樹根。

顧明野哄她:“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也是我上班的第一天。”

白黎眼睫微顫,發麻的耳廓裏震着顧明野的嗓音,他也是第一天上班……

“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我會讓它變成一個好日子。”

他的大掌從後脖頸往上,穿入她的發縫揉了揉,白黎要瘋了。

“阿野……”

“你身上的茉莉香水有欺騙性,聞久了才知道是勾人的麝香。”

白黎的下巴讓他吻了吻,而後輕咬,她不悅地哼了聲,“狗……”

顧明野:“酒店的房號也選得好。”

白黎撩起眼皮看他,吭不出聲。

“2005。”

“有什麽好?”

白黎問出了聲,顧明野卻沒答,只是說:“你身上的睡裙是我選的,潤膚乳是我買的,黎黎,都是我的。”

白黎被他的話說得面紅耳赤,“怎麽是你的,明明是我養你……你來京北了,你連……連房子都沒有……”

“白小姐要在這裏金屋藏野花,我就勉為其難住下。”

白黎哼了聲,“厚顏無恥。”

“當初在夏浦,白小姐忘了怎麽占我房間,怎麽拉着我的腰帶往我兜裏塞錢?”

“所以你現在是來要債的?”

她原本該氣呼呼的語氣此刻都軟綿無力了,倒是顧明野占了上風,力道不消反烈,大掌撥清波,紅痕沿着右岸蕩漾,對她說:“你往我兜裏塞東西,就不許我往你這塞東西?小豬寶。”

糟糕,白黎居然讓他喊豬豬喊得心動難收,心牆鼓得越來越烈,他的吻賜予了她多巴胺,氣息的交觸讓她短暫地忘了此刻的荒唐該如何收場,她陷入了及時行樂的牽引之中。

她說:“你不像,這個年紀還要壓床的……”

顧明野把他脫下的背心往她腰下一墊,還有枕頭托着她的腰,而後圈住她的一雙手腕壓到頭頂,白黎迷迷糊糊地像被吊了起來,有種坦誠的羞恥湧上,“你做什麽……”

他壓着聲,嗓音極低,好似剛才的溫柔都是假象,此刻才暴露出野狗的獠牙,對她說:“想過這樣收拾你,很久了。”

白黎張了張唇,顧明野沒有再以親吻安撫她,左手的大掌蓋上她的眼簾,鋪天蓋地的黑暗猛烈俯沖,她宛如溺于深海,唯有一道浮木能救她往生。

她在喊:“阿野……阿野……”

白黎緊緊抱着他,手腳纏縛,耳邊的氣息猛烈得像她那一年溺水時救她上岸的男人。

白黎用力甩了甩頭,不可以想起周牧覺,不可以,于是她開聲說了句:“喜歡阿野這樣……”

顧明野像只狗罵了聲,“操,你再說一遍。”

蓋在眼睛上的大掌掀開,白黎下颚讓他手掌虎口鉗住,清醒回歸,白黎氣喘喘地說了句:“說什麽,我要是明天上班遲到,唯你是問。”

禍從口出,白黎這下徹底是被顧明野收拾了。

視覺的消失帶來所有感官被放大的代價,白黎覺得自己瘋了,才會在顧明野的面前一敗塗地。

被沖上沙灘的浮魚大口大口地張嘴呼吸,尾巴還帶着餘韻地顫栗,白黎側躺着,迷迷糊糊間,看見顧明野拿走了那件黑色背心,濕答答地,他卻穿回了身上。

第二天的大腦是被鬧鐘強行開機。

白黎的手伸出床單,被一陣涼風沁了肌膚,她打了個寒顫,胳膊上斑斓的紅痕湧入視線,白黎咬了咬牙,“被狗虐待了!”

顧明野從浴室裏出來,擡手擦了擦頭發,此時已經換了身休閑的黑T恤和卡其色工裝褲,看着挺拔又帥氣,誰能想象他昨晚像只瘋狗一樣地啃。

白黎把被子一攏,說:“你出去。”

她訂的酒店是套房,有道拱門通向小客廳,白黎見顧明野走的是拱門,而不是大門。

懶得一大早發脾氣,邁腿落地。

“啊……”

她輕嘶了聲,心口瞬間發汗,這時顧明野聽見聲音進來,白黎立馬把腿收了回去,“走開!”

顧明野沒走,而是彎腰把她橫抱起身,“遲到了唯我是問,小白豬可別故意害我啊。”

白黎再次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濃郁的荷爾蒙直接沖昏她頭腦,好像經了人事後就有一道看不見摸不着的繩子在他們之間拉扯,白黎受不了,落了地就把浴室門“砰”地一聲關掉了。

身上的睡裙在肩膀上歪了,像一束荷葉斜展水中。

這樣看裙身上倒沒什麽損壞,白黎松了口氣,轉身去換外衣,哪知睡裙一脫,她才看見右大腿上的紅痣邊,有一枚牙印。

白黎氣呼呼地把睡裙往髒衣婁裏一扔,洗漱好便要出門跟顧明野算賬。

這時酒店的早餐送了上來,白黎堵氣說:“你吃吧,我要回公司開會了,你自己好好反省昨晚做了什麽。”

顧明野坐在溫莎椅上掌心扶颚,說:“做了愛。”

白黎“砰”地一聲重重關門,“死變态。”

罵完剛一轉身,忽然看見房間亮光的門牌被人改了。

白黎眉心一蹙,正要投訴一個五星酒店居然連這點安全措施都沒有,然而步子剛邁入電梯,眼簾驀地擡起,恍惚反應過來,匆匆走出電梯,往那道酒店房門跑了回去。

作者有話說:

二更在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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