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跳支舞

影視學院舉辦的模特賽跟簡派的大秀完全就不是一個level, 簡派的大秀無論是服裝還是模特, 甚至舞臺和燈光都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簡一也不是當初那個完全不懂時尚的小菜鳥了, 他到現在只要有時間有合适的産品, 偶爾也還是會去拍平面廣告。而且知道簡派是七森的招牌,更是祁聞硯上位後創立的第一個品牌後,他會更加上心。

以前他拍廣告是為了掙錢,攝影師怎麽說他就怎麽做。現在則會去了解産品背後的很多東西,甚至還會和攝像師商量怎樣拍效果更好。跟着祁大福他們工作久了,雖然沒有刻意去學過什麽,但潛移默化中, 他的欣賞水平也提升了不少。

今天的VIP席位是祁大福親自安排的, 簡一左手邊是祁聞硯,右邊坐着聞柳。

祁聞硯可能是為了保持總裁的威嚴,表情一直比較嚴肅, 倒是聞柳會時不時跟簡一小聲交換一下意見。

聞柳有閱歷有經驗,曾經又是七森的總裁, 見識比起祁大福又要高出一大截。簡一還從來沒跟聞柳聊過生活以外的事情, 現在一交流起來, 很多困惑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就暫時把旁邊安靜的祁聞硯給忘記了。

簡一唯一不習慣的,就是一直有人在拍照。

這樣的場合,當然會邀請媒體來報道。

因為祁聞硯昨晚那條示愛微博, 今天這場大秀又比以往更加引人注目。無論是吃瓜網友還是媒體都很好奇祁聞硯的未婚妻到底是誰, 都在猜測她今天會不會到現場來看秀。

現場的媒體幾乎全程關注祁聞硯。

所以, 當大家看到祁聞硯沒有帶女伴,反而帶着個年輕男人來看秀的時候,都很驚訝,猜不透簡一的身份。

做娛樂行業相關的人,大多也比較開放,腦洞大,也會暗自揣測祁聞硯跟簡一會不會有什麽暧昧關系,畢竟祁聞硯看起來對簡一真的很好。

但是,看秀的時候,祁聞硯難得沒有露笑臉,還時不時低頭搗鼓手機,這在以往是絕對不會發生的。而簡一跟祁聞硯看起來也沒什麽暧昧,倒是和聞柳交流比較多。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祁聞硯是因為未婚妻沒來看秀才不開心,玩手機當然是在跟未婚妻發消息了。對簡一的關注,倒是少了不少。

祁聞硯知道媒體會拍照,會發新聞。但今天能進場的媒體都是經過千挑萬選,跟七森合作良好的。這些新聞最後都會拿給他看過才發,所以他完全不擔心有人亂寫,否則也不會大張旗鼓帶着簡一出席。

最後一個出場的模特不出意外是穆芷藍,她表情很酷,氣場強大、耀眼奪目,簡一忍不住賣力鼓掌。穆芷藍走過簡一面前的時候,沖着他笑了下,旁邊的聞柳輕輕皺眉,但簡一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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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很成功,沒有出什麽意外,順利結束。

結束後還有個慶功舞會,祁聞硯帶簡一去換衣服。

簡一一邊笨手笨腳地幫他打領帶,一邊抱怨道:“瞎講究,這衣服又沒髒又沒皺,為什麽非要換一套?”

“我們家好歹也是裁縫世家。”祁聞硯輕笑道,“不換一套,不是丢家族面子嗎?”

簡一一聽到“裁縫”這兩個字就冒冷汗,懶得理他,搶着先出門去了。

因為簡一不娴熟的操作,導致他們下樓的時候比預計晚了幾分鐘,大廳裏已經有很多人。

有歌手正在暖場,聲音和唱的歌都很耳熟,簡一有點欣喜。

他飛快跑到舞臺正面,果然看到梁宙正站在臺上深情地唱:“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突然暴風雨……”

這家夥還真是,每次都唱這首歌。

自從上次在劇組分別後,兩人再沒見過面。梁宙很忙,要唱歌還要拍戲,簡一又不想再去有陸家壹在的劇組,最近還忙着談戀愛,所以他們只是偶爾聊聊微信。

能在這裏見到梁宙,簡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也不顧別人的目光,帶頭領掌。

梁宙看到他,頓時笑開了花,朝他比了個心。

梁宙手還沒放下就感覺一股寒意從舞臺側面傳來,凍得他又唱又跳中居然打了個寒顫。

他側頭尋找,卻并沒有人在看他。

這種場合大家都在忙着拓展交際圈,一般是顧不過來管舞臺上的暖場歌手的。

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錢,他不會來這種不大有人欣賞的地方唱歌。但要有錢才能肆無忌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他既然來了也不會擰巴。

可能是錯覺吧,梁宙正想轉開視線,卻忽然看到祁聞硯匆匆朝簡一走過去。然後替簡一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衣領,動作相當親昵。

兩人相視一笑,甜到掉牙。

梁宙像被雷劈中了,難道祁聞硯跟簡一……剛才的眼神來自祁大BOSS?他吃醋了?

不不不,肯定是他想多了。

祁大BOSS都說有未婚妻了,是個長發姑娘。

梁宙甩掉腦子裏的奇怪念頭,一曲終了,他拿過旁邊的吉他,唱下一首。

簡一正在詢問祁聞硯等下什麽時候結束,就聽到臺上的歌曲換了。

他一開始也沒在意,只是随着節奏輕輕晃動,但是聽着聽着,簡一越來越覺得不對。

這曲譜,怎麽有點耳熟?

在哪裏聽過呢……對,上次梁宙也彈過。

不對,還在其他地方聽過……阿勝!

對,就是阿勝!

兩首曲子不完全一樣,但真的很相似!

“是梁宙!”簡一一激動就忘了現在是什麽場合,直接就想往臺上沖。

祁聞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來:“你至于嗎?見到他就這麽興奮?”

這回是正兒八經吃醋了。

但是簡一一時半會兒又解釋不清楚,一着急反而更加說不出話來。

臺上,梁宙一曲唱完,鞠了個躬就退下了。

“唉!”簡一跺了下腳,然後就看到祁聞硯臉黑如鍋底。

“不是,我找他是……”簡一靈機一動,說,“有個人喜歡他,我得告訴他一聲。”

祁聞硯依然沉着臉。

“真的,我對他絕對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只喜歡你。”現場人太多了,簡一湊到祁聞硯耳邊低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喜歡他的是一只鬼。”

祁聞硯臉色稍好了一些,眼底閃過驚訝的神色。

簡一拼命點頭以增加可信度:“真的,我不騙你。但是這事說來話長,等我們空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暖場過後,祁大福充當主持人,說了開場白,然後請祁聞硯上去講話。

這時候的确沒時間說太多,祁聞硯沒跟簡一掰扯,低聲道:“就在這裏等我,不許亂跑。”

簡一委屈巴巴地點頭。

他聽話地沒有離開,只是掏出手機給梁宙發了條微信,問他還在不在後臺。

梁宙回了語音過來,說他已經趕回劇組去了。

今天劇組男女主演都請假,他着急回去拍戲。

而且,梁宙以前也說過,他參加這種活動一般都只為了賺錢,唱完就撤,不會留下來再應酬。

阿勝的事情太過詭異,梁宙信不信鬼還不知道,阿勝等的人到底是不是梁宙,簡一也沒辦法确定,所以沒跟梁宙多透露,只說空了再約。

祁聞硯在臺上講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往簡一這邊飄,看到他沒走,心裏稍微舒坦了一點。但是看到他一直發消息,又有點不開心,三言兩語結束了每年都要講幾次的雞湯。

祁大福過來,想讓祁聞硯跳開場舞。

祁聞硯搶着把聞柳推出來:“這次還是請聞總跳第一支舞吧。”

祁大福看着他迫不及待朝簡一走過去,暗暗嘆氣。

他英明神武、眼裏只有工作的三哥,談了戀愛以後,也變成了俗氣的戀愛腦,真可憐。

然而他還是個單身狗,更可憐。

祁大福一生氣,交代工作人員:“關燈!”

大廳的燈被關掉大半,只留下舞池上方有一盞柔和溫暖的吊燈。

聞柳被迫成為跳開場舞的人,她也沒舞伴,左右看看,只能把手伸向祁大福。

祁大福對這個嬸嬸的畏懼是刻在骨子裏的,他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整個人一抖,直接跳成了女步,聞柳處變不驚,自己跳男步。

被聞柳帶着走的祁大福:……三哥救命QAQ。

祁聞硯是沒空管弟弟,大廳暗下來以後,他在簡一身邊就不惹人注目了。

祁聞硯直接拉住簡一的手:“跟我來。”

兩人上二樓,祁聞硯熟悉得跟自己家似的,帶着簡一去了一處露臺。

“你和梁宙到底怎麽回事?”祁聞硯把簡一按在藤椅上,自己走到對面去,一副不說清楚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你吃醋啦?”簡一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不操心梁宙和阿勝的事情了。看到祁聞硯這樣,他莫名有點開心。

祁聞硯本來已經走到對面想坐下來了,聞言又折回來。

簡一感覺要糟,有心讨饒,但祁聞硯壓根不給他機會,直接将他壓在藤椅上,兇狠地吻了上去。

祁聞硯一向都是溫柔的,平時親吻哪怕情緒最激動的時候,也會顧忌到會不會把簡一弄疼,把簡一吓到,所以總是多少帶着幾分克制。

但今天不一樣,和雲羅大師聊過後,他心裏一直隐隐有些不安。這時候便借着吃醋的理由,把心裏隐藏的情緒都轉移到這個吻上,從唇瓣相貼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用了大力氣。

簡一有種祁聞硯不是在吻他,而是想把他嚼碎吞了的錯覺,動作急躁又兇狠。每一下觸碰都帶着不可思議的力道,呼吸也格外粗重急促。

簡一甚至有點懷疑,祁聞硯下一秒會不會直接把他剝光光,在這裏把他給上了。

這一刻簡一才發現,他在祁聞硯面前,力量好像真的很渺小,被鉗制得動彈不得。當然,他也沒有真心想掙脫,狂風驟雨般的親吻将簡一的情緒也調動了起來,他莫名跟着激動,甚至主動含住祁聞硯的舌尖又啃又咬。

兩人你來我往,像打架一樣。

直吻到簡一實在呼吸困難,狠狠在祁聞硯唇瓣上咬了一口。

祁聞硯吃痛,終于冷靜了一點,喘着粗氣松開簡一的唇,卻沒遠離,而是繼續撐着藤椅的扶手,近距離凝視着簡一。

簡一胸口劇烈起伏,啞着嗓子開口:“你是狼嗎?這麽兇。”

祁聞硯嘴角一勾,伸出手指将他唇瓣上的晶亮抹去:“在你面前,就恨不得化身成狼。”

簡一臉上還沒褪下去的熱度又開始飙升,心律不齊:“我都說了,我跟梁宙沒有任何關系。”

他還以為,祁聞硯只是單純吃醋。

“嗯,我知道了。”祁聞硯也不解釋,低聲道,“我現在想聽那個鬼的故事。”

他沒有再離開,而是靠坐在簡一椅子的扶手上,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就像是把簡一圈在懷裏一樣。

簡一無奈,只得把阿勝的事情跟他說了。

“我覺得,阿勝的少爺,多半就是梁宙。那首曲子挺特別的,梁宙上次跟我提過,那是他自己寫的。聽阿勝說起來,他的少爺上一世也很喜歡音律。可能有些喜歡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輪回轉世也不會變,所以梁宙才會寫出相似的歌曲。”簡一最後說,“不過,現在阿勝還沒見到梁宙,所以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就算是,梁宙畢竟經過了轉世,早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信不信鬼都不好說。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他。”

他說了一長串,身邊的祁聞硯一點反應都沒有。

簡一奇怪地擡頭,發現祁聞硯在神游,眼神都沒聚焦。

簡一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我跟你說話,你想什麽呢?”

“想你剛才說的話。”祁聞硯說。

簡一一愣:“什麽話?”

他剛才說了好多話。

“可能有些喜歡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輪回轉世也不會變。”祁聞硯輕輕重複了一遍,盯着簡一的眼睛,似乎想說什麽,但張開嘴又閉上了,看着像是無聲地嘆了口氣。

簡一心裏微微一動,剛才說出那句話不過是随便一說,并沒有任何含義。可是經過祁聞硯這麽輕輕念出口,簡一心底就像有根弦被人輕輕撥動了一下。

內心深處泛起一絲奇怪的漣漪,好像有什麽藏得很深很深的東西露出了一點縫隙,陽光灑進去,它就開始破土發芽,想要從心底冒出來。

刻在骨子裏的喜歡,是什麽樣的呢?

阿勝對他少爺那樣的嗎?

簡一擡頭去看祁聞硯,祁聞硯也在看他,眼神像此時的夜。

深邃幽遠卻又閃着星星點點的光。

樓下的舞會還在繼續,這時候換了首舒緩的曲子。

祁聞硯忽然站起來,朝簡一伸出手:“寶寶,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簡一一下子就慌了,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會……”

在青風村那個閉塞的小村子裏,跳舞這種事情,在人們的想象中,要麽是藝術家幹的,要麽就是不務正業,甚至是流氓混混幹的。

簡一兩種都不是,所以他從來沒跳過舞。

“沒關系,我教你。”祁聞硯說着,不由分說将簡一拉了起來。

他一手摟着簡一的腰,一手抓住簡一的一只手跟他十指緊扣:“反正也沒人看見,我們不講究步伐,也不看跳得好不好,跟着感覺走就行了。把手放上來,對……”

簡一沒跳過舞,但他還是看過別人挑,現在無處可逃,只好按照自己看到過的記憶,生澀地把手搭在祁聞硯肩頭。

“很好,跟着我走就行,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看。”祁聞硯溫聲低語,“剛才,大福讓我跳開場舞……”

祁聞硯聲音一頓,他被簡一踩了一腳。

“對,對不起。”簡一慌張道歉。

“沒關系。”祁聞硯繼續,“我不是不想跳……”

又被踩了一腳。

簡一:“對不起……”

“沒關系。”祁聞硯聲音還是很溫柔,“我只想跟你跳……”

再一腳。

簡一快哭了:“我,我們要不,別,別跳了吧?”

“可我想跳。”祁聞硯摟着簡一腰的手用了點力度,将他拉過來貼着自己,“我不說話打擾你了,你靠着我,放空,什麽都不要想。”

他真的不再說話,簡一又踩了他兩腳以後,終于冷靜了一點。

他試着把自己完全交給祁聞硯,不去想現在是在跳舞,而當成是祁聞硯帶他去探索一段未知的旅程。他什麽都不用管,只要相信祁聞硯,跟着祁聞硯走就對了。

沒想到這辦法還真管用,簡一居然沒再踩着祁聞硯。

不再慌亂以後,簡一開始享受當下的美景。

今天難得天氣不錯,夜空幽遠,稀稀落落有幾顆星星點綴在天邊,靜谧而深情。

而他們腳下的大廳裏,正在舉辦一場熱鬧的舞會,喧嚣而熱情。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能聽得到樓下的熱鬧,卻又站在熱鬧之外,有一種奇妙的和諧感。

音樂、舞蹈、微風、漂亮的夜空……簡一心裏有一縷淺淺的悸動蔓延開來,情緒并不激烈,卻讓他有了想要瞬間到老的願望。

簡一朝祁聞硯更貼近一點,輕輕把頭枕在他肩上。

祁聞硯也微微低頭,下巴抵着他的腦袋。偶爾一個轉身,他的嘴唇會無意識親吻在簡一頭發上,并不刻意,卻格外舒服。

不知道跳了多久,樓下的音樂從舒緩到熱烈,從激昂到低沉,輪換過無數次。

又一曲終,簡一忽然喊了一聲:“祁聞硯。”

“嗯?”祁聞硯稍稍偏了下頭,用鼻音應了一聲。

“我師父以前說我就是一山野皮猴子,糙到讓人不忍直視。女同學給我寫情書,我還給人改過錯別字……”樓下換了首輕快的曲子,簡一随着祁聞硯轉圈,聲音含笑,“別人都罵我不懂浪漫,我聽着這個詞就覺得我大概永遠也搞不懂什麽叫浪漫,我身體裏應該就沒長名叫浪漫的細胞。”

他頓了頓,隔着衣服在祁聞硯肩頭親了一下:“現在,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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