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一支進入吳家村的玥國軍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有這麽一個村子,看似不起眼,和吳國所有的村子一樣。可是他們一進去,便發現了不同。遍地的陷阱,還有那些害怕卻勇敢反抗他們的村民們。那些村民們雖然比不得軍中的将士,卻也是配合的相當好。攻擊,防守、撤退有度,他們利用這村子裏面最常見的東西,用最少的代價給予了敵人最大的傷害,而後在得知防守無望之後,又能夠果斷的撤退。
而讓他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村子後面站着的一個女孩子。
一個穿着一身利落短打的女孩子,那女子從發飾和身形上看,便知道也不過十幾歲,卻和所有女孩子都不同,她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胸背挺的筆直,一雙眼直直地看着他們,與所有的村民都不同,雖然那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但看着他們的眼神中卻絲毫沒有懼色,反而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淩厲。而那女子的身手也讓所有的玥國将士們吃了大苦頭。
吳雙一手棍法耍的利落幹淨,動作一氣呵成。更讓玥國人吃驚的是她應敵的經驗老道,甚至勝過了他們這些習慣了在戰場上厮殺的軍人。而她除了棍法以外,竟然還精通刀法,劍法。
最終,這些剩下的玥國人都敗在了吳雙的手下。吳雙雖然表面只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子,但內在卻是上過戰場,甚至敢獨自一人迎戰晉國軍隊,渾身都帶有煞氣的燕雙。她下手自然不會心軟。殺人,尤其是殺侵略者,更是不曾有絲毫的遲疑。
吳寒和吳雙共同守着這個關口,這是吳家村最重要的關口,也是吳家村最後的關口,吳寒當初和吳雙便已經同吳家村的村民們說過,若是敵對不過,就立刻撤退,性命為重。至于吳家村這最後一個關口,由他們父女守着。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吳寒卻并不曾覺得吳雙能夠怎樣幫忙,誠然吳雙的确是練武奇才,但是吳雙習武的日子畢竟不長,更沒有對戰經驗,而此次面對的卻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玥國軍人,故而吳寒并不指望吳雙能夠幫多少的忙,只要求吳雙自保,見危險了就跑。吳寒是抱着必死的心守着這關口,想來此次兇多吉少。卻沒有想過,他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對戰之間經驗豐富,毫不手軟,竟然連殺人也不曾眨眼。
兩個人各自對付着玥國人,很快,玥國人死的死,剩下的都昏迷不醒。吳寒站定了身體,轉頭看着自己對面的吳雙,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吳雙渾身一怔,她小心翼翼地轉頭看着吳寒。
四目相對。
吳雙知道,放在對戰之中,生死一念之間,她已經暴露了太多作為吳雙不應該暴露的事情,這一切都足夠引起吳寒的懷疑。
可她無法說出真相,因為即便她說了,吳寒也不會相信,應該說,大多人都不會相信。所以她絕對不會說。
半晌之後,吳雙才看着吳寒,輕聲說道:“在爹來之前……女兒曾經有過奇遇……我……我認識了一個絕對不能對外人說的人,習得了她的本領,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不敢說出來……”燕雙不擅長說謊,所以這個謊話也說的漏洞百出,說到後來,她幹脆不說了。她知道,吳寒根本不會相信,若是換了自己,自己定然也不會相信。
可讓吳雙意外的是,吳寒卻選擇相信。他對着吳雙說道:“以後在外人面前,一切還是要小心,千萬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能力。”
吳雙吃驚地擡頭看着吳寒,說道:“爹,你相信我?”
吳寒笑着摸了摸吳雙的頭,說道:“不相信又怎樣?相信又怎樣?不管怎麽樣,你現在都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不曾傷天害理,只不過是有了一些秘密,你若不願意說,爹便不問,若是有一天小雙想和爹說了,爹便聽。”
吳雙心中一熱,險些落下淚來。她低下了頭,良久之後才對吳寒輕聲說道:“謝謝爹。”
吳寒笑道:“你是我姑娘,用不着謝我。走吧,把這裏處理一下,受傷昏迷的都捆了,至于死了的,找村民一起過來埋了吧,免得多惹事端。”
吳雙看了一眼周圍,點了點頭。
後面的事情處理起來很麻煩,好在吳家村的村民們都一起幫忙了,所以到時沒有拖時間。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惹來殺生之禍,吳家村的村民們把這些死去的玥國士兵都找了山林埋了。活着的并不多,村民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吳寒想了想便先把人關了起來,然後報官。
吳寒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故而才想着留下這幾個玥國人的性命,他要問問前方到底如何了,為何玥國這支小隊會潛入他們的村子。
這一問之下,不但知道了前面的戰事,竟然還打聽到了聖女親随軍前往前線的事情。前方戰事吃緊,玥國此次和晉國聯手,吳國打的很艱難,不久之前,聖女帶領着一直軍隊潛入後方進行突擊。突擊雖然成功了,但是聖女帶領的那只軍隊也傷亡慘重,在回程的路上更是遭到了晉國軍隊的圍困,兩方軍隊一番厮殺之後,一起進入了死亡谷,生死不知。
吳雙得知了這一切,整顆心如墜冰窖,只覺得渾身都冰涼,腦海中一片空白。
死亡谷,生死不知。
祁微雨進入了死亡谷,生死不知。
吳雙一把抓住了那玥國人的衣襟,焦急道:“你說什麽?!那現在呢?現在呢?聖女現在如何了?有消息了嗎?”
“不知道……”那玥國人虛弱地回答道:“我們前來這邊的時候,兩支隊伍都還沒有消息,現在……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死亡谷內兇險萬分,進去的人從未活着出來過,祁微雨已經進入死亡谷多日了,現在恐怕兇多吉少。
吳雙一想到祁微雨或許已經遇難便覺得一陣窒息。她以為,時間久了,她就能夠将祁微雨放下,即便不能忘記她,但她也可以走出祁微雨的生命,不在打擾她,不在介入她的一切。可到如今,吳雙才發現,原來,她從未将祁微雨放下哪怕一點點。她刻意不去想起祁微雨,其實是害怕一想起,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見她。
原來,時間能夠沖淡很多很多,卻從未沖淡一絲一毫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深水中的石頭,看不見,卻從未消失哪怕一點點。只要水一退,石頭便會顯露出來,一切如舊。
祁微雨,原來,我依然很愛你很愛你。心中雖然害怕面對你,卻更怕你的消失。
那天晚上,吳雙沒有睡覺。第二天天一亮,吳寒打開門,就看見自己的姑娘跪在了自己的房門口。
吳寒吓了一跳,連忙将吳雙扶起,心疼道:“這是怎麽了?怎麽跪在門口?這夜深露重的,萬一要是病了可怎麽辦?”
吳雙擡頭看着吳寒說道:“爹,請恕女兒不孝。”
吳寒雙眼一沉,他仔細的看了看吳雙,見她沒有什麽不妥,才說道:“想要做什麽,只管去做就是了,爹不攔着你。爹老了,若是爹年輕十歲,便同你一起去,可是現在爹老了,爹只能在這吳家村等你。”
吳雙吃驚的擡頭看着吳寒,才知道原來,吳寒早已經知道吳雙的打算了。
吳雙忍不住哭了。“謝謝爹。”
吳寒笑道:“哭什麽,出息。走吧,我姑娘打小就不一樣,巾帼不讓須眉。走吧!騎上那玥國人帶過來的馬,快點走吧。”
吳雙跪在地上,重重地和吳寒磕了幾個頭,而後回房間拿起了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行李,騎上了馬,快速的離開了吳家村。
吳雙沒有說再見,她不敢說再見。就怕再見,是再也不見。
她騎馬朝着軍營的地方一路飛奔。
到了驿站便換了馬,連夜趕路,不曾停歇,終于在三天之後,趕到了雲城,吳國最重要的城池,也是她曾經和祁微雨共同死守過的城池,亦是這次玥國和晉國主要進攻的城池。
雲城城門緊閉,吳雙的馬匹站在城門之下,立刻就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了。
“什麽人?”守城的士兵沖着吳雙大喊道。
吳雙擡頭,沖着時守城的士兵大喊道:“在下風城吳家村村民吳雙,有要是前來求見楊虎楊将軍!”
守城的士兵喊道:“你是何人?有何要事要求見楊将軍?”
吳雙自然之道守城士兵不會那麽容易讓她見了楊虎,便大聲懇求道:“在下受人之托,前來傳話,煩請這個大哥和楊将軍說一聲:‘酒很烈,兔肉很香,燕某多謝楊大哥信守承諾,保守秘密!’”
那守城士兵似懂非懂,根本不知道吳雙說這話的意思,不過礙于吳雙的懇求,還是答應為她傳了這句話。
片刻之後,城牆上面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吳雙站在城牆下面,只聽得城牆上面的楊虎大喊道:“爾等是什麽人?和我兄弟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事情?”
吳雙擡頭看着楊虎,喊道:“曾有人說過:‘若是我死了,就永遠都不要告訴她真相了。’楊将軍不知還記不記得曾經的故人。在下吳雙,有要事求見。”
城牆上面的楊虎身體一震,聽罷之後便沖着守城的士兵喊道:“開城門,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