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發菜黃花
早晨——
“公子，這個給你。”
玉麒麟笑眯眯地遞上一塊幹糧，白墨接過。沒一會兒萬俟凜就奪過去随手一丢，萬般嫌棄道：“這種東西還好意思拿出來。”
在白墨漠然的視線中，他将手中食盒遞到白墨跟前，微笑着歪歪腦袋，“撫翠姑娘剛做好的蓮子羹，便讓我拿過來了。白兄嘗嘗？”
白墨：“……”
中午——
“公子，他們抓了野雞正在烤，我聞着好香！等烤好了我拿些來給你好嗎？”
白墨正要點頭，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已經幫他拒絕了：“不必了。”
萬俟凜無視臉色有些尴尬的玉麒麟，“唰”地攤開一張餐布，一邊将帶過來的吃食一樣樣拿出來，一邊側頭對白墨笑道：“方才慕兄和淩兄去河邊捉了魚，撫翠姑娘趁着新鮮熬了魚湯，說是伴着荷葉包飯最是好吃。白兄可要分我些啊。”
白墨木着臉揭開碗蓋，魚湯濃濃的香味剎那間彌漫全場，那些正啃烤雞啃得開心的人一下子就覺得手中的雞腿和樹皮也沒什麽區別……
晚上——
玉麒麟端着一碗白米粥往白墨那邊走過去，遠遠就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圈正吃得開心。走近一瞧，滿滿的吃食讓他不得不又默默地端着粥離開……
離開楊樹鎮後，大部隊又過上了風餐露宿的生活。而以上所述的內容，也是每天都在重演。玉麒麟每天都要跑到白墨面前刷刷存在感，但是毫無疑問，每一次都完敗收場。
這也沒有辦法，誰叫他在撫翠面前沒有萬俟凜面子大呢，而偏偏某吃貨在美食面前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再一次被萬俟凜堵得啞口無言的玉麒麟呆在一旁，看着白墨對遠處踩着幾片竹葉停在半空的兩位少年招了招手，然後他們一行人圍在了一起準備吃飯，眼底漸漸被一片陰暗取代。
萬俟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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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俟凜感受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陰冷的視線，淺笑着望回去，眼中滿是嘲諷。只那麽一眼，又淡淡地收了回來。
玉麒麟，就只有這種程度了麽？
白墨已經開吃很久了之後才發現被冷落了的玉麒麟還站在一旁。看到對方垂下眼臉上的落寞，一瞬間就想到了以前麒麟傷心時候的樣子，也是這般，不聲不響地靜靜站在一旁。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微微地疼了起來。
“麒麟，過來一起吃吧。”
玉麒麟錯愕地擡起頭來，在遇上白墨帶笑的視線時眼裏驟然迸出了驚喜。笑容在他臉上漫開來：“可以嗎？”
白墨微一點頭。“離洛。”
正吃得歡快的小狼聞言眨巴了兩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随後一臉不高興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皿▼）
玉麒麟坐到白墨身邊，弄綠已經動作迅速地給他盛上了一碗飯。
白墨撩起袖子給他夾上了幾根青菜，“多吃點。”
“好。”
萬俟凜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拿着筷子的右手不動聲色地握緊，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和善了。“這幾天連着趕路，玉兄怕是沒吃好吧，看着倒是憔悴了些。撫翠姑娘做的粉蒸肉可是一絕，玉兄不嘗嘗嗎？”
玉麒麟客氣地回笑道：“多謝萬俟兄關心，這點疲累我還是能受得的。何況比起肉，我還是更喜歡吃點素的。”
萬俟凜眼底一閃，“哦，是這樣嗎？倒是我唐突了。”
白墨聞言側臉望着他，帶着兩分揶揄，說：“愛吃素挺好的。你也該向麒麟學着些，別總挑着肉吃。”
“我自小便不愛吃素的。”萬俟凜苦着臉看着白墨給他夾的幾筷子菜，“白兄你就別總念叨這個了……”
“愛吃肉不好嗎？我也可愛吃肉了！尤其是撫翠姐姐做的這些還這麽好吃。等以後回了清靈城，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吃下城中的飯菜了……”
藍蘭的話音才落，淩毅就已經開口教育了：“尊上說的話小師妹也該聽進去才是。修道之人本就不應流戀于口腹之欲，師尊能讓你每隔幾日進一次食已算是寬容，又怎能這樣不知足？”
藍蘭嘴巴撅起來，小聲埋怨道：“大師兄你又來了……”
白墨淺笑着開口，道：“藍姑娘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愛吃些也是應該的。像是離陌離洛，也是能吃得緊。若是擔心于修身無益，我倒是能教授一些排濁之道。”
“肉好吃！”離陌臉擡起來，嘴裏塞得滿滿的道。
白墨看着他的憨态，眼裏的笑意更深了些許。“好，肉好吃。那今晚想吃什麽就去林子裏抓，讓撫翠給你們做。”
越靠近定軍山，随眼可見的便是連綿的樹林。定軍山被滅日教所占，山脈周圍少有人煙，這倒使得山中野味生長得比別處肥碩許多。正好萬俟凜與離陌離洛愛吃，撫翠更是換着花樣頓頓給他們燒肉吃。以至于連日趕路其他人都明顯地消瘦了一些，這倆娃倒是被養得白白嫩嫩的。
雖說已經到了敵方老巢底下了，可滅日教卻還是不見有動靜，怪異的很。皇甫昊天唯恐有詐，布軍越發謹慎了。而雖然隊伍裏有人認為滅日教這是被震懾到了他們應該一鼓作氣攻進去，但幾個穩重點的老狐貍還是決定原地紮營，等明日派人進山中探探虛實再行決定。
白墨倒是不擔心離陌離洛進林子裏去會有什麽危險，畢竟他們倆的實力擺在那裏。
他真正擔心的，是接下去的行動。
望着已經近在眼前的那座仿佛直入雲霄的山峰，白墨眼裏凝結着沉思。
定軍山周圍的山脈奇特得很。奚墨白誕生于混沌末期，在天界已經是極度稀少的存在。但此刻白墨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證自己有這個能力做到這種程度。這整座山脈就像是一個側卧着的人，定軍山峰，正好是處在心髒的位置。乍一看之下，它像是天地之間連接的那根紐帶；又如同一只強健的手臂，支撐起了整片天空。
天界衆神中是否還有不為人知的上古之神存在着？白墨不知道，奚墨白的記憶中也沒有任何片段。但是這山中定然有着不能忽視的力量，否則自己能夠感受到了亦正亦邪的能力，不會有這樣強大的沖擊性。
“白兄又在想什麽？”
思緒被出現在耳邊的聲音打斷，白墨側過頭，對上萬俟凜笑意盈盈的眼睛。
轉眼日光西斜，已經有人生起了篝火。離陌和離洛從林子裏竄出來，将同去的慕潇淩毅等人遠遠甩在了後面。撫翠帶着雲羽晗和藍蘭在做菜，精湛的刀工看得兩個小姑娘連連發出驚呼。見男人們帶着滿滿當當的食材回來，好些年輕小夥子自發地幫打下手的另外三位侍女接過來處理。
那一幅熱鬧的場面倒顯得白墨和他們是處于兩個世界的。
白墨看着他們，目光映着篝火跳動的光芒漸漸柔和下來。其實，沾上了煙火的神仙也不是那麽不倫不類不是嗎？這樣看着倒是溫馨了許多。
不過萬俟凜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坐在一處的玉麒麟與皇甫昊玉身上。他随意地勾着嘴角，“今日午時，他說的那番話可讓白兄想到了什麽？”
白墨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萬俟凜笑笑，“白兄不想說什麽嗎？”
白墨回過頭，“便是麒麟口味變了又如何？不過是常有之事罷了。”
“記憶消失了，總不會連帶着一絲一毫往日的痕跡都一并不見了吧？更何況是習慣這種長年累月形成的東西。白兄不是與我說過，麒麟對吃肉的喜好，已經到了狂熱的程度嗎？就算口味再變，也不至于到一餐飯下來，連肉沫都要揀出來不吃的地步吧？”
白墨微微抿住了嘴唇，沒有再回答。
不過萬俟凜大概也知道白墨到底有多在意“麒麟”，因為這種失而複得的感受，沒有人比他更深刻地體會過。那是一種，即使真相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也能讓人視而不見的執着；那是一種，就算還有一點點模棱兩可的可能性，也足夠讓人泥足深陷下去的自甘堕落。
這一切，不過就是因為在乎罷了。
于是他也沒有揪着這一點不放硬逼着白墨面對現實，笑了一聲後便扯開了話題：“不過白兄與藍姑娘說的是真嗎？确實有辦法能不通過辟谷也讓身體幹淨下來嗎？要是有的話，白兄也教教我吧。”
白墨看着他。
“白兄你可不知道我小時候因為忍不住偷吃東西被師尊懲罰得多慘。大冬天的，雪都有到膝蓋那樣厚，師尊讓我跪在院子裏背心法，一跪就是好幾天。可我還是忍不住，肚子餓了就要跑出去找東西吃，回來又繼續被師尊罰。”
白墨聽着萬俟凜的話，想象當時的場景，忍不住就想笑了。他開口道：“那麽你首先要做的，便是每餐就食時，盡量挑着素菜吃。”
看着萬俟凜在他話後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白墨忍不住輕輕笑了。愛吃肉這一點，這家夥倒是和麒麟沒來由的像呢。只是這家夥身上，可是一點都找不到他家小崽子有的樣子。
麒麟是那般的陽光和清澈，像是新破芽的幼苗，有着所有積極而動人的能量。而萬俟凜呢，笑容清淺溫潤，若非在自己面前，為人處事完全挑不出一點錯來，完美到不像是真人。這樣的兩個人，本應該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重合的才是。可是卻又在一些細微的地方，相似的如同一人。
白墨斂了眉眼暗自好笑。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一時心善幫助的孩子，成了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的牽挂；命中注定的小弟，又在許多時候補足了他的缺憾，成了他的慰藉。
命運啊，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在此發誓，從今天開始！每周不斷更！否則我就直播……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