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萬天寧在聽着莊衍敘述早已過去的危險時，早已經吓得蹲到了莊衍的身邊，眼神又重新的落在了莊衍的身上，不斷在人身上巡視。

莊衍卻是受了不少的傷，但都沒有傷到要害和骨頭，他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只要養一養就好了。

“天寧，我真的沒事兒，周虎受了傷，咱們得想法子将周虎還有這些野豬弄下山去，你能背得動這頭小豬嗎？背得動的話就把這頭小豬背下山，莊大哥明日烤香豬兒給你吃。

下山之後，你再去周家，讓他們請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上山，至少得要五六個人吧。”

“可以。”那頭小豬大概二三十斤的樣子，萬天寧答應着莊衍的時候，已經将背簍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将背簍和小豬都塞出去之後，然後再将小豬裝了進去，趕緊的下山去了。

萬天寧剛走，莊衍就聽到了周虎的□□，他捂着肚子慢慢起身的同時，想着萬天寧方才急急而去的背影，無聲笑了。

天寧他方才竟然都沒多問關于周虎的一句話啊。

莊衍照顧着周虎的時候，也在估算着周家來人的時間，他想着怎麽着也得兩個時辰左右他們才會到吧，可周家請的人還有再次上山的萬天寧卻提前了半個多時辰。

周家人聽了萬天寧的話之後，請了七個壯漢，加上周家兩父子，還有擔心兒子硬要跟來的周虎阿娘，一共有十來個人。這麽多人，怎麽也能将山上的傷患和野豬弄下山了。

莊衍身上有傷，但還能自己站立，他便負責自己下山就好。周虎傷的不輕，還得靠人背着下山去，如此要占着一個人手。周虎阿娘不敢去背野豬，便準備背自己的兒子下山，剩下的漢子就負責将野豬一家弄下山去。

周獵戶他們捆綁野豬的時候，有一頭還是從那石頭堆的上方丢下來的，這野家夥果然聰明，從下面進不去也攻不破，竟然還知道從上面進攻，可惜上面的入口同樣狹窄不說，那倒黴家夥還當頭中了兩箭。

萬天寧方才已經背了一頭小豬回家了，如今還剩下兩頭成年野豬，兩頭半大的野豬。那兩頭大半的野豬也就算了，都是死于箭傷，大家也不好奇，可那兩頭成年野豬的屍體，卻讓周獵戶他們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因為那兩頭野豬長長的獠牙都被削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利刃，竟如此鋒利。

“會不會是龍宮的寶貝啊？”

“對啊，村裏人不都說莊家那小子被龍王爺收養了嗎。”

兩漢子面面相觑，說出口的話還沒一個眨眼的功夫，又趕緊的呸呸了幾口，還對着村下河岸的方向拜了拜，默念龍王爺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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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衍身世，是村裏人不想也不敢提起的話題。

他們沒人懷疑莊衍不是當年那孩子，因為他長相和小時候差別不大，像是等比例放大一般，且莊衍阿爹模樣村人都還記得，這莊衍同他阿爹也十分相像，兩父子怕是有個七八分的相似，這既像本人還像父親，自然就是本人沒錯了。

世人對于鬼神之說，都是諱莫如深，在這深山裏更是平添了幾分怖色，大家都不敢再提莊衍身世，只趕緊捆綁好地上的野豬，準備下山去了。

衆人未下山之前，都團結非常，因為要一起将那些大家夥弄下山來，可是到了山下卻産生了分歧。

經過萬家的時候，周虎讓幫忙的人将野豬都擡到萬家去，他這話出口之後他爹臉色就不好了，他娘更是直接出口罵人：“你廢了半條命獵得的東西憑啥給人啊！”

莊衍因為身上有傷，而且腹部還有道頗深的傷口，他一路小心着下山，速度自然緩慢，雖然沒有任何負重，但也沒比後面的人早到多久。

聽見家門外的争執時，莊衍正準備讓萬天寧燒水清理傷口，聽到外面的争執之後，又撐着又累又痛的身體到了自家院門口。

“周大嫂，這野豬是我和周虎一同獵得，自然該是我們兩個來分，我不是白得的，但我要全部留下自然也不合......”

“合适......”周虎聲音都帶着顫，顯然是身體很不舒服，可他還是表示野豬就該都給莊衍去。

如今天色晚了，莊衍看不清周虎面上神情，但能聽出他聲音有氣無力的，又見他果然是沒有一點貪念，是真心要把野豬都給他，也不想拖延時間了，自己将野豬分配了，讓周虎回去休息。

“這樣吧，一共五頭野豬，我要一大兩小，一頭公豬一頭小豬和那頭豬崽子，大虎你要母豬和另一頭小豬。我比你多分了一頭，就由我來請客吃飯吧，衆位幫了大忙哪能讓你白幫？明日都到我家裏來吃飯吧。”莊衍自己面色也不好，說完話就被萬天寧護着進去了。

周家人和那些幫忙的人面面相觑，周虎阿娘還在念叨，覺得這麽分不公平，那母豬肉可沒有公豬肉好，周獵戶這個時候看了兒子一眼，卻直接示意幫忙的人，讓他們将公豬還有一頭小豬擡到萬家去了。

周家人回家之後，周阿娘才大聲的罵了出來，若不是看兒子重傷，她都要上手了。

“阿娘！”周虎身上比較嚴重的傷有兩處，一處在右側腰，一處在大腿，其他還有不計其數的小傷，他其實根本不想開口說話，他嘴唇上下翻動都覺得會牽拉身上傷口，他只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他想讓時間趕緊過去，讓痛意可以減輕一點。

帶着微微的怒意喊出‘阿娘’兩字之後，周虎眼睛都紅了，他看着屋子裏的所有人，自己的阿爹阿娘弟弟妹妹。“你們知不知道啊，我差點就看不到你們了，是莊大哥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話說完，周虎牙齒都咬緊了，眼睛也緊緊地閉着，面上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他弟弟妹妹同他感情都好，一人一邊的守着他，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他這般都有些責怪的看向他們阿娘，想讓她別說了。

周虎娘氣哼哼的準備閉嘴了，可周虎明顯還有話說。

“阿爹，不是我獵的，禍是我闖的，野豬是莊大哥獵的，我也是他救的。我的命是他救的，生死關頭他沒丢下我還救了我，我不管其他，只這一點我就認定他這個大哥了，你們不要占他便宜，他和萬哥兒家裏困難，別搶他的東西了。”禍是怎麽闖的，周虎沒力氣說了，他直接閉上眼睛，不打算再說話了。

周獵戶知道自己這大兒子的性子，最是老實本分，從來不會占人便宜，所以方才兒子所要把野豬都擡去萬家的時候，他就猜到幾分了，果然，那些野豬都是莊衍獵得。

周獵戶深吸了兩口氣，想着自己指點莊衍開弓射箭也不過兩日，可兒子在自己跟前耳濡目染長大，竟然還不如他個學了兩天的。

“小杏，去燒熱水，我給你大哥擦擦身體，二牛你去把村醫請過來給你大哥看看，天黑了，路上小心點。”周獵戶吩咐兒女的事兒，兩孩子立馬就去做了。他看了妻子一眼，皺了下眉，還是開口了：“你跟我走，把擡回來的野豬擡去萬家。”

“我不去！大虎受了那麽重的傷，難道就這麽算了？再說了，你不是教了他兩天功夫嗎，沒有你的指點他可能也獵不到這東西，我反正不去，你若是敢去我就......我就......”周虎娘一撇臉，往竈房去了，這事兒明顯是沒商量。

周獵戶看着地上的兩頭野豬，糾結再三之後，還是背起了那頭小豬往萬家去了。

萬門回來的時候，還在山底天色就安全暗了，根本沒有碰到什麽人，周獵戶背着野豬去萬家的時候也一個人沒碰到。

院門再次響起的時候，莊衍和萬天寧都有些疑惑門外的人是誰，周獵戶背着野豬進門，放下就準備走，都到了院門口才停下對着莊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莊衍啊，今日請了這麽些人呢，明日怕是要吃上好幾十斤的肉，我把這頭小野豬給你背過來了，明日就用它招待大夥兒吧，就是除了今日這些人，可以再喊兩家不？”

周獵戶到了院門口再說話，自然是做着随時離開的打算，一看就是不會再把野豬背回去了。

莊衍也不知道周家人回去是怎麽說的，怎麽又給他送野豬來了，他覺得先前的分法挺公平了，他甚至都占了便宜了。

莊衍不是個計較的人，知道周家決定了這麽個分法，也不同人啰嗦和假意推诿客氣，直接同人說道：“周叔，除了今日幫忙的人，你想請誰就請誰吧，親戚朋友都行，獵到這大家夥也算是稀罕物，大家在一起好好熱鬧一天。”

“哎！好好好！也沒幾家，就我兩個老哥哥，沒別的人。”莊衍答應的幹脆，周獵戶立馬哈哈笑了，一看就是打心底裏笑出來了，瞧着特別的開心。

直到人走了好一會兒，莊衍都沒想明白，他白白送了自己一頭豬，怎麽還那麽高興。

野豬的事兒算是全部處理好了，莊衍也能安心的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傷了。

萬家沒有浴桶，幸好他們前些日子已經買了一口稍大的鐵鍋回來，燒個滿滿的一鍋水，兌了冷水，足夠莊衍擦拭身體了。

給莊衍擦身體的時候，他的手電筒第一次發揮了作用，光亮打在莊衍身上的時候，萬天寧面上的羞嚇和心裏的歡喜被莊衍身上的傷處熄滅了。

若是要用那些猙獰的傷口才能換得那野豬和那堆草的話，他便不想要那些東西了。

莊衍身上有許多的傷口，手臂胸前還有後背大腿都有，而最嚴重的是肚子左邊的一道劃傷，瞧着裏面的皮肉都好似翻了出來。

萬天寧默默給莊衍擦拭着全身，又在莊衍的指示下，給見肉的傷口都敷上了藥，莊衍自己還吃了兩顆，就在莊衍覺得終于沒事兒，可以輕松睡一覺的時候，卻發現萬天寧已經不知道默默哭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