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晴明公。”
一期一振早就在時政見過這位著名的陰陽師,雖然也猜到兩個人應該相識,但是他真沒想到水野優子居然對安倍晴明特別不待見。
“別的不說,曾經某人連着一個月沒去陰陽寮點卯,原因是自己大兇還物忌。這不是推脫,還真是他連着一個月給自己蔔出了大兇,非到沒邊了。”
走在本丸的走廊裏示意長谷部去泡茶,安倍晴明聽着水野優子的介紹也沒吱聲,反而饒有興趣地一腳踩在了鶴丸國永畫好的3d繪圖陷阱裏,還饒有興趣地碾了碾:“鶴丸畫的?還不錯。”
“然後大兇之後的第一天,他總算是物忌結束出門,結果撞上他舅舅把他拉去了吉原灣,問他不知火跳舞好不好看。哎呀呀,這桃花運,我可真是羨慕死了。”
聽到“舅舅”和“吉原灣”兩個詞的時候安倍晴明也不惱怒,只是稍稍把扇子遮住了鼻下部分,聲音裏也略微拖長多了點尾音:“畢竟是舅舅,不好推脫。”
“所以你的孩子真的是和博雅生的?”
“你又在看什麽不能拿到明面上來的出版讀物!”
聽到安倍晴明仿佛是草木皆兵一般的破音聲線,水野優子愣了愣,眼睛瞬間發光:“哦,原來還有這方面的出版讀物啊。”
一期一振默默地瞥了眼自家主公,只覺得自己知道太多是真的會被滅口。
“不說這些了。優子,就算要弄鬼屋,也悠着點。”
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安倍晴明用扇子半掩住自己的臉,卻并不能遮掩住自己咬牙的語氣:“我只是來傳話的,你把數值降下來的話就會把髭切和膝丸送過來。”
“髭切膝丸?他們還真會說,那本來就是我家的刀,給我正常,不給我也不介意。”
水野優子仿佛是看傻子,語氣裏難得還帶着點不耐煩:“是覺得我拿不到他們麽?”
“是啊,要知道織田信長後人不是在跳花滑就是在賣拉面,他有說織田組的刀都是他家的麽?”
“……”
Advertisement
好你個晴明,這方面倒是嘴硬。
對自己的舊友很是随便地放了份和果子與茶,水野優子在客廳坐下來的時候發現安倍晴明的視線似乎挪到了什麽地方,順着看過去她又轉過了頭,無視了他微微凝固的視線。
“你……去了?”
“嗯,去過那裏了。”
知道他在看燈籠,水野優子也不隐瞞,給他倒了杯茶:“金魚姬把東西給我,順帶讓我問你最近有沒有變成禿子。”
“你怎麽說?”
“我說這有點難度,畢竟晴明可以用幻術調整自己禿不禿。”
“那你可以和她說,我發多哉,不禿也。”
笑眯眯地揮了揮扇子,安倍晴明良久後才伸出手,遞來一張簽文:“對了,這是給你的。”
“你幫我蔔算了?”
并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穿着狩衣的陰陽師笑了笑,拿起茶杯把茶水一飲而盡:“好歹是個‘吉’,送你了。至于我不過就是跑個腿而已,你做你的鬼屋,需要我給點幫助麽?”
“海國已經完全占據平安京,我安倍晴明帶着小白神樂躲在庭院裏的那棵櫻花樹裏,需要大家鼎力相助。等到事态解決我會奉上100個黑達摩……”
水野優子整句話還沒說完,斜着眼睛看了眼依舊微笑着的安倍晴明,輕輕的哼了一聲:“管你什麽意見,我的本丸我自己搞定。”
“我明白。”
安倍晴明笑眯眯地點頭,随即仿佛是想起了什麽開口:“那麽矛盾來了,最近你最好不要常駐本丸。”
“有事情?”
“不可說。”
“……”
不可說?我看你是欠一頓毒打。
看着水野優子手裏的靈刃蠢蠢欲動,安倍晴明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在空中一劃,從裂縫裏取出了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既然你不聽我的,那東西已經送到,先走了。”
“等等,你手裏怎麽會有這個?”
“算是封口費?說起來,你那個假的未婚夫明白過來了?”
水野優子眉毛一挑,她還沒說産屋敷皓哉被硬塞了鬼舞辻無慘的記憶,這家夥怎麽就知道這麽快?
“還是你不要?”
“要。”
拿着安倍晴明送來的東西,水野優子明白自己接下這個就代表可以不介入其中。她本來還挺想知道一些內情的,但是看安倍晴明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模樣,當然是樂得當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與自家舊友和以往一樣打了局百聞牌,用自己的快攻流狂虐了就算非到家了也一定要扔骰子流的安倍晴明,水野優子無比神清氣爽地送走了這位大陰陽師,回到座位上看着那個盒子發愣。
盒子不算大,但也不能說小,狹長卻又有點扁平。盒子裏的東西散發着熟悉的氣息,她卻并不想打開。
“一期。”
“是。”
“晴明還沒走,在我的本丸想幹嘛?你先把這個收起來。”
站起走到暗室,先确認了自己的勾玉靈力已經充滿後,水野優子覺得來自安倍晴明的禮物要開箱還是需要先焚香沐浴一把比較好:“和他們說我等晚飯前會召喚大和守安定。”
“……”
雖然很高興本丸又要來新人,但是一期一振不得不提醒水野優子注意事态發展別太失控:“晴明公好像在和鶴丸殿說話。”
“讓他們說,八成這兩個狼狽為奸去了。”
水野優子淡定地開口,語氣裏還多了點嫌棄:“趕緊讓他也上我的船,正好可以借他的嘴讓時政那邊明白我是不會停下鬼屋營業的這件事情。”
一期一振啞口無言,偏偏水野優子還歪了歪頭,十分認真地又多加了句解釋:“不過我很好奇。”
“什麽?”
“他是怎麽知道産屋敷皓哉不是前世轉生,而是被人硬塞了一份‘鬼舞辻無慘’的記憶的?我可什麽都還沒說呢。而且最關鍵的是皓哉那份記憶半真半假也就算了,只要是有關我的就都是假的,這點就很有問題。”
的确,這可真是個大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水野優子也懶得再想,畢竟她的本丸馬上要召喚大和守安定才是最重要的。看着整個本丸行動起來後審神者大人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加州清光臉上已經多了兩點明顯是濺上去的紅顏料,以及從辦公室翻出來了自己上次化太後妝留下的化妝刷,認認真真地用眉筆先勾了眼線,再稍稍用刷子暈開當眼影的場景。
桌上放着各種瓶瓶罐罐,其中一個分外打眼——
我的雅詩蘭黛粉底液!全被你們禍害了!!!
她霎時就想起了當初自己和加州清光、次郎太刀還有亂藤四郎開某種意義上雖然只有自己一個妹子、可根據結論來看自己最不是妹子的女子會場景。但是就算如此,水野優子還是覺得心痛。
那可是她媽媽買給她的!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自己發洩痛苦,水野優子就聽到鶴丸國永舉起了對講機:“最後一次,風聲準備。”
“呼——”
“太正常了,亂,放那個‘女子嗚咽式’。”
“嗚嗚嗚——”
“很好,水滴音效與水流控制準備。”
“……”
你都當導演了?還當得很開心?
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着穿好黑色衣服脖子上挂着明顯放水裏能浮起來的大金鏈、帶着墨鏡就差叼根雪茄的鶴丸國永,水野優子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都準備好了?”
“啊對了主公,麻煩你去幫伽羅醬一下,他不會用紋身貼。”
他不會用,我就會用了?
最後看着長谷部無比體貼地來回亂竄,不管是幫大俱利伽羅和同田貫正國貼刀疤紋身貼還是去找堀川國廣折騰光影效果都精神奕奕。水野優子帶着一期一振來到暗室,調息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心塞。
“不用裝都能裝出一副累覺不愛與世長辭的審神者模樣。”
把手放在了大和守安定的刀身上,水野優子絲毫沒有自己再一次運用成語有那麽點小問題的自覺,調動起靈力的同時回頭看了眼一期一振:“準備好了麽?”
“請您等一等。”
被那句與世長辭震了震的一期一振略舉起手,先是把手放在臉上揉了揉再稍稍抓亂了一點頭發,原本含笑的紅色眼眸閉上之後再度睜開,顯得格外冷漠。
“你今天的人設是?”
“冷漠殘酷。”
“清光的呢?”
“扭曲變态。”
“很好。”
聽着一期一振熟練地用四字短語轉述了每一把刀劍付喪神的人設,水野優子想了想也有點頭疼:“那等以後刀多了,人設重複怎麽辦?”
“主公。”
“嗯?”
“這個時候請不要逗我笑。”
一期一振使勁兒把笑意憋了回去,他要做出這副模樣容易麽?偏偏水野優子還一點自覺都沒有,他也很累的:“請您馬上召喚吧。”
“哦……回頭看大和守安定想找誰,最好早點把次郎太刀拉出來,這樣化妝組就能成型了。”
“……”
您還真的開始把本丸當成鬼屋經營了?
暗室裏的主仆倆同時咳嗽一聲後再度擺出了“我特別冷漠殘酷無情多嘴一句就宰了你”與“人畜無害宛若開在黑泥裏的白蓮花一般病嬌連口紅都是咬唇妝”人設,水野優子慢吞吞地把靈力注入大和守安定的本體之中,看着空中凝聚而成的光繭,突然感覺到頭頂一涼。
“糟糕,滴歪了。”
“……”
亂藤四郎你掉鏈子!
趁着大和守安定還看不出來輪廓,水野優子一把把頭上這滴混了點紅色顏料的水抹掉,迅速又露出一個“我就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微笑,無比親切溫柔地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大和守安定。
俗話說得好,真正的恐怖并不是展現出來的,而是自己越想越恐怖。
大和守安定在一開始看到眼前溫柔親切的審神者時同樣也很開心,但是在接觸了幾位付喪神之後,突然又覺得有點好像不太對勁。
紅色眼睛的一期一振是“戴了美瞳”,黑色衣服的鶴丸國永是因為他“為了吓你一跳特地換了衣服”。整個本丸沒有見到一把短刀,同時似乎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真的,大俱利伽羅的手臂上有着一道鮮血淋漓的疤……
“怎麽了安定君?”
審神者笑語晏晏地看着自己,加州清光看上去好像也很正常。大和守安定愣了愣,把目光投向滿臉冰冷的長谷部時,卻看到這位主命至上的付喪神對着這位審神者,更像是機械式的執行命令。
“對對對,就是這樣,加大力度走起!那邊的龜甲閣下,記得把你脖子露出來;還有你清光閣下,笑得太幸災樂禍收斂一點!”
隐藏在各位付喪神耳朵裏的耳機裏有着博多藤四郎輕聲的指揮,客廳角落刀劍付喪神們耗費巨資購買再被安倍晴明改裝修飾過的攝像頭兢兢業業地工作着,讓水野優子在內心給大和守安定點了根蠟燭。
本丸外面的紫陽花有氣無力地展現着凋謝的姿态,整個天空因為本就是黑夜的緣故變得愈加黑暗。亂藤四郎也總算是找到了個機會,在大和守安定跟着加州清光回他們沖田組宿舍的時候兩個人合作,把調配好的顏料水滴進了大和守安定的脖子。
“诶喲。”
下意識伸手摸了下,在看清指尖的紅色是大和守安定瞳孔驟縮。
這是,血!
作者有話要說: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給大和守安定閣下點蠟【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