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劍招,但在兩人手下卻是不同的味道,魔王重攻,那名男子偏守,攻勢如雷似電,守勢綿如織網。

見男子比自己想象中的實力更強,魔王收起輕視的心,調動全身力量,化繁為簡,用最直接最簡單的劍招刺向男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魔王這一招的威力,男子凝眉沉身,手上的劍花朵朵綻放,教人看得眼花缭亂。

“叮”的一聲,兩劍相撞,火花四濺,兩人腳下站立的土地隐要裂開,飛沙揚起,藏住了兩人的身影。

遠處圍觀的群衆急了,到底誰輸誰贏啊?怎麽沒動靜了?

待塵沙散去,一人站,一人躺,勝負一目了然。

在看到魔王收劍的動作時,姜木宣心口一滞,某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那個動作是那人的習慣性動作,這麽多年來,他再沒見過其他人用這個動作,只是如果他的猜測是真,那就太過驚奇了,一時間,姜木宣心緒紛雜,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時,自得的魔王已經發現了他,咧開嘴沖着他揮了揮手。

看了眼閃着八卦目光的圍觀群衆,姜木宣抿了抿嘴,徑直飛走了。

魔王以為姜木宣是生氣了,正欲追上去時,想了想,還是将地上的男人提在了手裏,朝着姜木宣的方向追去。

兩人先後在桂花樹前落下,魔王順手将男人扔在一邊,然後讨好地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道:“他真是你徒弟啊?這麽弱,你不考慮換一個嗎?”

“火龍,是你嗎?”姜木宣沒有回頭,輕輕地問道,悠長的語調中夾雜了一些魔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奇怪的是,聽到這個名字後,魔王的身軀一震,腦海如過電般,閃過許多以前不曾出現的畫面。

突然湧入的信息仿佛要将魔王的大腦撐爆,這種被撕裂般的痛苦哪怕耐痛如他也無法忍受,喉間溢出陣陣低吼。

姜木宣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愕然轉身,扶住魔王陣陣顫抖的身體,試圖輸入靈力幫其平靜下來。

靈力剛進入魔王的身體,姜木宣就知道自己錯得離譜,很顯然眼前的“火龍”已非人,自己在此刻輸入靈力過去無異于自尋死路,畢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魔族在吸取人類靈氣時會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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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體內靈力的迅速流失,姜木宣沒有慌亂,輕撫魔王的臉龐,試圖将他從混亂的狀态中喚醒,“火龍,醒醒,我是師父......”

魔王此時眉頭深鎖,牙關緊咬,拳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一顆顆冷汗掉落在地,看起來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體內的靈力已空空如也,再被吸下去,只會落得個靈根盡毀的地步,姜木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疼惜的笑容,輕拍魔王的頭,無奈地道:“傻徒兒。”

這一聲仿佛炸雷般在魔王的腦海中響起,他猛地一掙,斷開跟姜木宣之間的聯系,同時,魔體也無法再藏身于陳火的屍體中,赤條條落在地上,就此昏迷過去。

逃過一劫的姜木宣看着地上躺着的三道身影,苦笑着搖了搖頭,一具一具分別搬進不同的房間中,等做完這一切後,疲憊不堪的他守在魔王的房間中,一邊淺眠一邊恢複靈力。

不知過了多久,禁制突然被人打破,得到示警的木劍仙睜開雙眼,還未來得及将床上的魔王藏起,房門就已被粗暴地打破,幾道仙風道骨的身影戒備地沖了進來,将魔王與木劍仙團團圍住。

目光掃過在場人的面孔,姜木宣的心漸漸下沉,這次看來無法善了了,人族頂級高手齊聚一堂,火龍就算是那傳說中的魔王,也無法突破重圍逃出去。

姜木宣沒有反抗,任由那些人将火龍帶走,只是對于他們臨走時說的“木劍仙此次是立了天大的功勞了”有些不解,不過這不解在看到那名自稱他徒弟的男子後就化作了然。

“不肖徒孟子離拜見師父!”那人一掀衣擺,對着姜木宣行了個大禮,臉上兩行清淚漣漣,聲音中的哽咽不似作假。

姜木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起來吧,這些年辛苦你了。”

将臉上的淚跡擦去,孟子離緩緩起身,恭敬地回道:“多虧師父的洪福保佑,徒兒僥幸撿回一條命。”

對于孟子離這些年的經歷,姜木宣沒什麽了解的興趣,能在向魔族投降當了俘虜後再逃回來,不用想都知道那些經歷不會太美好。

在揮手讓孟子離下去前,姜木宣突然擡頭問道:“你怎麽說動剛才那些人的?”

孟子離臉上的笑容依然恭敬,但一直注視着他的姜木宣沒有漏過他眼中閃過的那抹自得,“魔王現身,誰能抗拒得了這功勞?”

想了想關于魔王的傳言,姜木宣無論如何都無法跟記憶中那個朝氣蓬勃的火龍聯系起來,于是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是魔王?”

“他是不是魔王有什麽要緊呢?只要是魔族,都該死。”孟子離說這話的語氣很平淡,但姜木宣聽出了他對魔族的滔天恨意,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姜木宣靜靜地看着孟子離的背影,記憶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魔族入侵,孟子離不戰而降,以最谄媚逢迎的姿态跟在魔族首領之後,将人族的秘密一一訴說,造成浮屍遍野,哀嚎四處。若不是他在那時突破,打了魔族一個措手不及,恐怕那次戰争的結局就要改寫了。

經歷了那次沉痛的打擊之後,他本絕了再收徒的心,卻沒想到在路上看到了尚在襁褓中的火龍,一眼就看出火龍人魔混血身份的他本不欲多管,最終卻還是敗在了火龍的啼哭聲中,為了不讓人發現火龍的特殊身份,他帶着火龍深居簡出,只是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出了蹊跷。

收回紛亂的思緒,他站起身,準備出門打探消息,若是那些人想要火龍的命,剛才大可以在這裏就将其擊殺,既然他們把火龍帶走了,想來火龍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也不過是短時間內罷了,一旦他們的目的達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将火龍從這世上抹掉。

來到墨仙的住處,姜木宣驚訝地發現這裏冷冷清清的,沒了一點以往歌舞升平的樣子。

在熟悉的位置找到捏着酒杯,皺緊眉頭的墨仙,姜木宣直接開口問道:“什麽事?”

墨仙連頭也沒回,輕晃酒杯,不緊不慢地回道:“魔王被抓,你的好弟子找到了克制魔族的辦法,三天後就是我們大舉進攻魔族的日子。”

姜木宣眉心一跳,這孟子離好手段,難怪他能逃回來,就算有人揭發出他那不光彩的過去,恐怕也會被他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理由反駁回去,更何況,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現在只剩自己了。

“這不是好事嗎?”姜木宣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對魔族也沒多少好感,能讓他感到煩惱的恐怕不會是向魔族大肆進攻這件事。

“唉。”墨仙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臉上似有不忍,“克制魔族的辦法,竟是人族幼兒臨終前的慘叫,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收集六歲以下的幼兒了,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仇魔者要幹什麽。”

此事太過傷天害理,心中震驚的姜木宣竟不知如何言語,到底誰才是魔?是安分地守着邊境的魔族,還是準備依靠虐殺幼兒來發動侵略的人族?

一想到提出這個辦法的人此時就住在他的院中,姜木宣忍不住背脊發寒,心中宛若千萬條蚯蚓爬過。

凝滞的空氣中只剩酒杯輕晃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姜木宣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斟酌着問道:“他們準備怎麽處置魔王?”

“呵。”墨仙冷笑一聲,漠然道:“還是你好徒弟出的主意,在城頭播放魔王被折磨的畫面,一天割一個部件,吊起來給魔族觀賞。”

“砰”地一聲,酒杯被震翻,浸濕了姜木宣的衣角,但他恍若未覺,壓抑着怒氣一字一句道:“孟子離這個禽獸!”

墨仙伸出一根食指來晃了晃,糾正道:“是禽獸不如,別侮辱了禽獸這個詞。”

眸中露出一片冷意,姜木宣寒聲問道:“魔王被關在哪?”

“逆天宮。”墨仙不在意地道,但聰慧如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臉色倏地變白了,疾聲問道:“你要幹什麽?別幹傻事,那群人已經瘋了,以你之力根本無法抗衡!”

姜木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示意墨仙不要緊張,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喝下後,眼中驀地爆發出亮得驚人的光彩,自若地道:“那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瘋!哈哈哈哈......”

墨仙呆若木雞地看着姜木宣潇灑的背影,嘴唇嗡動,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都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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