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開
陸榕腦海中将逃亡的所有場景都設想了一遍,當天空漆黑一片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知道自己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而且,逃出飛船之後縱然獲救,也不代表他能安穩回到帝都。
三支抑制劑只夠支撐分化期的向導一個小時的鎮定,一小時之後會發生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總要賭一把。
陸榕嘆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邪王的身影。
他想見他,以一種全新的身份。
時間過了淩晨。
陸榕如約去了連白家中,他看到了頗為嫌棄地一屁股坐在那張桌子上的盧峰。
小白熊坐在連白肩膀上,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那險些将桌子坐散架的一人一獾。
盧峰手裏面拎着個透明袋子,裏面裝着三支抑制劑。
盧峰勾着一邊唇角,帶着幾分得意,道:“小寶貝兒,你要的東西拿來了,怎麽樣,哥哥我是不是說話算話,從不食言?”
陸榕眸中有一瞬的風起雲湧。
但快到無人察覺。
他清冷的眸子中帶了幾分笑意,看着盧峰道:“峰哥厲害。”
盧峰将東西扔到陸榕懷中,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臉上揩了把油,說:“寶貝兒,跟了我之後,就離那個玩兒鳥的遠點。”
陸榕摸了把臉,道:“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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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峰湊到他耳邊,道:“明天晚上,哥哥等你。”
盧峰走後,陸榕屁兜裏面多了一張卡片,那是一張酒店的房間門卡,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小白熊又去蹭陸榕的腿,像是個樹袋熊似的抱着不丢手。
“你他媽到底是個熊還是個考拉,成天往榕榕身上挂。”連白吐槽。
“說明它喜歡我。”陸榕樂了,說:“雖然我暫時看不見它吧,我也不介意。”
“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是覺得這行為太娘了。”連白嘟囔道:“都說兩字獸是主人精神世界的反應,這要出門在外還娘不啦叽,豈不是又損我排面?”
陸榕:“噗——”
“不過,說起來你要這麽多抑制劑幹什麽?”連白問。
“去帝都之後可以拿出去賣錢。”陸榕将抑制劑收好,淡定道:“這玩意兒在黑市上,一支要上萬。”
“上萬?!”連白震驚臉,片刻後痛心疾首:“怎麽不多要點兒,都是錢啊。”
“多了會被盯上,三支剛剛好。”陸榕說。
實際上,若一個小時都沒逃出去,便必然是失敗了。
陸榕臨走前,說:“你明天上午就走,不然我走之後,盧峰必然不會放過你。”
連白拍了拍陸榕的肩膀,道:“榕榕你放心吧,我已經買好轉去主星的票了,明天上午十點的,我都想到了。”
陸榕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小白,帝都見。”
“帝都見。”
………………
“你做決定的時間比我想象的要早一些。”丁秘書看了下終端上的時間,上午十點,這意味着他們可以提早返航。
畢竟這荒星連呼吸都帶着煤灰塵土,習慣了帝都幹淨甜美的空氣,丁秘書連多待一秒都覺得在減少壽命。
但沒辦法,這個任務太重要了,趙将軍不放心交給別人去做。
陸榕神色有些恍惚,帶了幾分緊張,手指頭撚着褲邊說道:“我是想着,既然早晚都要走,還不如早些走,我對這裏也沒什麽留戀。”
丁秘書露出了蠻有深意的表情:“哦?我還以為你在這裏朋友衆多。”
陸榕愣了一愣,低落地說:“他們哪裏想和我做朋友,他們只不過是……”
陸榕止住了聲音,擡頭道:“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
丁秘書起身安排,道:“停在星港的民航已經預熱準備,十分鐘後,我們就能離開。”
陸榕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畢竟他家徒四壁,連錢都給了連白。
他唯一在乎的便是三支抑制劑,他将它們貼身藏在上衣的內兜裏,做好随時取出的準備。
陸榕是坐着随着私人飛船一起送來的那輛懸浮跑車去星港的,他出門上車前,還看到被一隊軍人攬在警戒線外面的盧峰。
盧峰臉色難看,他身邊的那只獾也焦躁地不停上蹿下跳。
陸榕和他視線交錯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盧峰的怒氣。
“等等。”原本準備上車的丁秘書突然停了下來,他轉身走到盧峰面前,打量着他,道:“昨天榕少讓你拿了些東西給他,你拿了什麽?”
“……”
陸榕的腳步瞬間定住了。
他全身的血都迅速退去,手指尖兒都僵了。
他知道丁秘書的能耐,卻沒想到丁思哲居然會掌握到這種程度,還會如此猝不及防地當面詢問。
陸榕的皮膚偏白,所以沒人看出他吓白了臉。
盧峰眯了眯眼睛,吊兒郎當地說:“拿了什麽,關你屁事?”
丁思哲眸子微動,他身後蹿出來一只灰狼,猛然竄出去将那只獾給一爪子拍出去數米遠。
盧峰瞳孔驟然一縮,捏緊了拳頭,喉頭也動了動。
黑獾一臉懵逼地爬起來,天旋地轉,像是摔壞了腦袋。
“液态粉果。”盧峰果斷出賣陸榕,饒是地頭蛇也不想和強龍作對。
“液态粉果?”丁秘書重複一句,收回視線,轉而落在陸榕臉上。
眼前這少年,身量倒是挺足,骨相勻稱,只是寬大的體恤顯得他更是瘦削。
臉色蒼白,唇是淡粉色,加上一雙淺金色的眸子和一頭半長不短的淺金色頭發,讓陸榕顯得更像是個失足少年了。
丁秘書道:“這種東西不允許上飛船。”
陸榕咳嗽了一聲,雙手插在褲兜裏,漫不經心地說:“吃完了,沒了。”
丁秘書收回視線,道:“走吧。”
陸榕松了口氣。
他最後看了眼被擋在外面的盧峰,從來沒覺得這小子看起來如此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