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簡寧是來醫院拿體檢報告的，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宋時熠。
他逆着人群走過去，就聽見對方問：“你怎麽在這？”
宋時熠的聲音有些幹澀發啞，臉色也不是很好，簡寧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能拿着刀上街砍人。
簡寧晃了晃手裏的體檢報告，說：“來拿報告咯。”
他走到宋時熠身邊，左右看了看問：“找什麽呢？要不問問我？這裏我熟！”
他目光流轉之間皆是笑意，眼角微微上揚，帶着高中生的蓬勃朝氣，也有少年的肆意随性。
宋時熠眼底略過一抹笑意：“對醫院很熟難道是什麽好事嗎？”
簡寧哼道：“我為什麽總是來醫院，你沒點數嗎？你至少要負一半的責好嗎？”
體檢報告顯示，他是酒精易感體質，包括但不限于飲酒，哪怕是聞到一點點的酒精量就能讓他臉上有反應，接觸更多反應也會更加劇烈。
聽說有不少人因為酒精過量死亡，簡寧聽到女醫生說完以後，很慌，女醫生又給他解釋嗅覺感觸是有一定的範圍區間的，并不會存在通過嗅覺感知過量的情況，這才讓簡寧稍稍放心一些。
簡寧問女醫生：“那最多會到什麽程度呢？”
“按照你個人的酒量來算，最大範圍會比微醺還要再醉一點，但不會到神智不清斷片失憶的狀态，對身體也沒什麽壞處，簡單的來說就是容易上頭。”
了解完簡寧的體質，宋時熠也不辯駁，“嗯”了一聲：“怪我。”
“知道就好，以後離我遠點！”簡寧說，“對了，你剛才東張西望找什麽呢？”
放在口袋裏的手抓了個空，宋時熠搖頭：“不找了。”
簡寧回頭看了一眼婦産科的牌子，有點八卦：“你陪人來的？”
“嗯。”
“女朋友？”簡寧揚眉，他還記得那天遇到的小混混說的。
宋時熠：“……不是，我爸的老婆。”
簡寧剛想說那不就是你媽，随後很快反應過來，既然宋時熠這麽說了，那就說明家裏肯定有隐情，再聯想到一開始見到對方難看的臉色，他不想多問。
“哦，那我先走了。”說完，簡寧插着兜離開一樓大廳。
宋時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找了個長椅坐下來邊看手機邊等人。
即便拿着手機，他也沒怎麽看進去，眼神一飄開始出神，沒過兩分鐘，一罐冰冰的東西貼到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皺眉，擡頭一看有些驚訝，去而複返的少年正笑容燦爛地站在他旁邊，見他擡頭還晃了晃手裏的冰可樂。
宋時熠的目光不由地落到拎着可樂的那兩根手指上，又細又白，但很有力，指甲剪得也很幹淨，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醫院門口的超市打折，買一板送一瓶，我可不是專門給你買的。”說着，簡寧又提了提另外一只手，确實拎着一個塑料袋，裏面裝了一板可樂。
宋時熠：“謝了。”
“那我真走了。”簡寧頓了頓又說，“你再怎麽謝我我也不會回來了。”
宋時熠低頭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呲”的一聲可樂開始争先恐後地往外冒泡，大量的棕色泡沫迅速沿着開口噴湧而出，沿着瓶身沾滿他的手。
他低頭，有點無奈地笑起來。
趙月音做完全部檢查已經到了中午，宋時熠早已去洗了手，順便在心裏給簡寧記下一筆。
“久等了吧？我們趕緊回去吧。”趙月音出來後有些愧疚。
宋時熠和她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沒事，您身體比較重要。”
趙月音努力地找話題：“你昨天說你們那個什麽競賽，是不是很忙啊？”
“還好。”
她提議：“要不下周我煲個雞湯給你送過去吧，你看看你平時住在外面，吃的用的肯定不如家裏，我煲個湯給你補補，別累瘦了。”
宋時熠拒絕了：“不用了，您還在孕期，到處跑的話我爸會擔心的。”
“那、那……”趙月音又提議，“那你這周呆在家裏嗎？我讓朱阿姨去給你買只雞，現在就炖上。”
“不用了，學校功課忙，我等會送您回家，就走。”
趙月音嘆了口氣，也放棄了勸說，宋時熠從上高中開始到現在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回來以後也都會用各種理由早點離開，她不是不想拉進和宋時熠的關系，只是實在沒有辦法。
周一的時候，教育局的調查結果也終于出來了，他們調查了将近一個星期，并沒有找到明确的證據能夠證明佘蕙在全市期中考試中洩題，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她違規私下補課确實是證據确鑿，罰了款寫了檢讨，就讓她回來上課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唐不凡和簡寧一起去放水，他吐槽道：“靠今天蛇精的臉色也太可怕，課文背錯單詞默寫錯的全部罰抄，恨不得讓全班都受罰。”
簡寧一副看白癡的樣子：“廢話，被停課調查一周，她當然不樂意了，換誰誰都脾氣不好好吧。”
“也是。”唐不凡已經對今天暴躁的佘蕙有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不願意再提她，想起什麽，又問，“寧總，你分化期是不是過了啊？”
簡寧點頭，“嗯”了一聲。
他的分化期昨天剛結束，身上倒是不疼了，那些負面症狀都消失的七七八八，就是在來學校的路上，總能聞到亂七八糟的味道，讓他不習慣極了。
唐不凡遺憾地“啊”了聲：“那我們就不能一起上廁所了。”
簡寧被逗笑了：“你是小學生嗎？上廁所還要手拉手？還是沒有爸爸給你把尿，你出不來啊？”
路過Beta的衛生間，簡寧用力把他推進去：“滾吧你。”
出來的時候，兩人在洗手臺洗手，唐不凡眼神往他下三路瞄：“寧總，剛才上廁所的時候我在想件事。”
“嗯？”
唐不凡：“那不是連你一個Omega都比我大？”
“神經病吧你！”簡寧笑起來，雙手沾了水，一用力全撒在唐不凡的校服上，又見宋時熠從旁邊的衛生間出來，話鋒一轉，“那是，別說比Beta大了，說不定比某些Alpha都大呢。”
“某些Alpha”從他身邊路過，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簡寧攔了他一下，壞笑着問：“你說是不是啊？”
宋時熠從容不迫：“你大有什麽用？”
簡寧氣笑了，罵了句髒話，回頭和唐不凡說：“你看見沒，這個人平時看着一副高冷的樣子，怼我的時候伶牙俐齒的很！”
唐不凡有些好奇，這兩人玩笑都往下三路開，卻偏偏都沒生氣，他問：“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啊？”
“誰跟他熟？”簡寧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真是可憐你，年紀輕輕眼睛就不好了。”
唐不凡無語：“你怼我的時候嘴巴可利索着呢，怎麽不拿這個氣勢去和宋時熠battle啊？”
簡寧想想就憋屈，嘆了口氣，走到走廊邊的矮牆，下巴搭上去，語氣滄桑：“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他怎麽碰上宋時熠就總是輸呢，架打不過，成績勉強五五開，現在連嘴炮都比不過。
簡寧嘟囔着：“不堪回首，不堪……可堪回首，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
唐不凡：“？”說着話呢，怎麽還背上詞了。
簡寧進Omega廁所的事情，很快就被路人傳播開來，畢竟他前不久還是話題讨論人物，再加上他本身成績好，家境好，長得還帥，更是自帶話題讨論度。
不過他們這次學乖了，沒在當事人面前舞，而是轉移到了校園論壇上，是前幾屆的學長學姐建的論壇，在學生之間有很高的使用率。
簡寧不怎麽用論壇，還是唐不凡在歷史課上摸魚的時候才發現的，于是趕忙轉給他。
《震驚！三中人氣知名Beta為何在四下無人之時走進Omega廁所，只因》
看到這個标題，簡寧忍不住給唐不凡發了個？
唐不凡以為他生氣了，剛要安慰就看到簡寧接下來發的內容。
【Champion】：我沒有四下無人吧？我不是光明正大走進去的嗎？
【Champion】：又造謠我？
【Champion】：還是他們都不是人？全校除了我都是鬼？
【數學今天變選修課了嗎】：這不是重點！！他們都在讨論你信息素的事
于是，簡寧點開了那個飄着hot的貼子。
主樓就是他從廁所裏出來的側面照片，他覺得拍照的人簡直有病，上個廁所還帶手機，是準備自拍雞兒嗎？
1L：我靠，寧神怎麽去了Omega廁所啊？
2L：你寧神分化成Omega了呗
3L：艹（一種植物），真的假的，簡老師那麽A，怎麽可能是Omega，我不信！！！
4L：真的分化了嗎？不會是去那啥人的吧？
5L：？
……
10L：4L有病？你怕是想和正主對線吧？會不會說人話？
11L：支持4L和寧神對線，你就是下一個李敖，我相信你！
……
20L：3L好像是我同學，看着她尖叫着沖出了教室，她暗戀簡寧好久了，沒想到有一天男神和她同一種性別了
21L：嗚嗚嗚誰不喜歡簡寧這種學習又好長得又帥的人呢，我還幻想着萬一有一天他能分化成Alpha來标記我呢
22L：樓上我要拿尿滋醒你了
……
50L：所以，除了進廁所的照片以外，有別的證據嗎？
51L：可能是真的吧，我聽我在七班的同學說，宋時熠和寧神那個了
52L：？？？那個是哪個？？？
53L：？？
54L：51證據呢？
55L：？你們動動腦子，那種事除了當事人哪來的證據啊
56L：所以七班的同學是在現場嗎？他是床單還是被套啊？
57L：wtmxs
……
100L：所以你樓濤了100層還是沒有簡寧分化的證據
101L：知情人士悄悄地來了，中午的時候我在老師那邊幫忙，看到簡寧來改性別了
102L：這麽說，51也有可能是真的了
103L：再造謠舉報了
104L：跨欄跨欄，很好奇學霸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105L：會是數學書的味道嘛？
106L：數學書是什麽味道？
107L：大概是我睡覺的時候流上去的口水味x
108L：樓上好惡心，我舉報了，男神是不會有那種惡心味道的
……
120L：會不會是汗味啊？就是運動過後的那種充滿青春的味道
……
130L：我覺得是泰迪的味道，他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我家的泰迪
……
翻完樓，簡寧滿腦子問號，他就不能有點正常的信息素味道嗎？想着，簡寧偷偷看了看周圍，确定大家都在認真聽課，他偷偷把臉湊到校服短袖上，嗅了半天半點味道都沒有。
過了一會，簡寧覺得他像個神經病似的，自己根本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直到上競賽課的時候，簡寧依舊在糾結信息素的問題，主要是那個貼子裏說的太惡心了，如果真是貼子裏說的那樣，他還不如去死。
簡寧又低頭刷新了一下貼子，随後才想起來之前打架的時候，宋時熠應該聞到過他的信息素，于是用筆尾戳了戳對方的胳膊，小聲問：“哎，你之前是不是聞到過我的信息素啊？”
宋時熠擡頭看他，不懂他問這個幹什麽。
“我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啊？”簡寧小心翼翼地問。
問完，他就見宋時熠皺起眉，眼中帶着嫌棄：“挺臭的。”
簡寧：“？”他覺得世界都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