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二月的A市,迎面而來的風刺骨的冷。
衣着單薄的施念念一踏入室外,生理性的起了一身畏寒的雞皮疙瘩,可她依舊腰背筆直,修長的脖頸不見分毫的瑟縮。
她不像是走在冬夜裏,更像是走在紅毯的閃光燈下。
不遠處停着一輛眼熟的黑色賓利,司機陳升适時的下車候在後座車旁,待施念念走近,喚了聲“太太”,然後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施念念淺笑着颔首,餘光掃過了車內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提了口氣,俯身上了車。
姜霞彎腰立在半開的車門旁,恭敬的跟車內的男人打了個招呼,随後替他們關上車門,與此同時陳升已經繞到了駕駛位上車,啓動車子。
施念念帶着滿身的寒融入車內宜人的暖氣,她微微側身朝着南景的方向坐着,被魚尾裙束縛的大長腿優雅斜放,随即有些歉然的開口:“沒等很久吧?抱歉,之前在做造型,手機放在助理身上,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
她的這番解釋說辭既是說給南景聽的,更是說給陳升聽的。
不能有負/面消息的嘛,那她當然要讓南景身邊每個人都對自己贊賞有加。
南景穿了件私人訂制的深灰色大衣,昏暗的光線下,五官的輪廓越發立體分明,饒是施念念在燈紅酒綠的娛樂圈見慣了俊男帥哥,也不得不感慨,這個男人确實生了副完美好看的皮囊。
而相比較他的容貌,他的氣場給人的沖擊更強些,就這樣不言不語的坐着,卻是氣場迫人。
面對施念念的解釋,高挺的鼻梁下那張薄唇動都未動,從鼻腔裏逸出冷漠的一聲“嗯”。
慣常的不帶情緒的回應,就差大筆一揮,寫上‘朕已閱’。
施念念:……‘沒關系’不會說嗎?
可他還會發出聲音就代表他沒有因為等她而生氣,施念念吐槽的同時也松了口氣,又淺笑着說:“比預計的回國時間提早了一個禮拜,看來工作很順利。”
依稀記得上次兩人見面還是三個月前南景姑姑的生日,之後沒多久就聽聞他去了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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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嗯’你妹。
施念念:“今天回來的麽?怎麽不早知會我呢?”
她從不在意他去哪裏,只關心他回來的時間,因為他每次出遠門回來當天,都會回城北南家老宅吃飯。
而她必須停下手上的所有的事情,和他一起。
如同她今晚不得不缺席的頒獎典禮。
南景側頭,墨色的眸終于對上施念念清亮的眼,薄唇張了張,道:“南太太,你在抱怨?”
他聲線清冷,每個發音都低沉悅耳。
南太太。
他在提醒她的身份和義務。
施念念笑得越發溫柔,從唇角上揚的弧度到每根卷翹的睫毛都在诠釋對丈夫的‘愛意滿滿’,連語氣也沾染上幾分恰到的好處的撒嬌,“怎麽會呢?人家明明是想第一時間分享你工作上的喜悅,以及表達迫不及待想要見你的心情呀。”
末了,還不忘回應他那句‘南太太’,甜膩膩的出聲:“老公~我很想你的。”
南景:……
“即便我原本馬上就要上臺領‘最佳女主角’的獎杯,但一知道你來了,我連禮服都沒換就趕過來了呢。”
要不是她一臉坦蕩誠懇,這句話怎麽聽都是抱怨。
南景沉默的掃了她一眼,随後倚着靠背,閉上了眼。
施念念當然知道,這是他不想和自己繼續交談的信號。
她樂得輕松。
施念念傾身靠近前座,壓低聲音,輕道:“他睡了,你把溫度再調高些,我怕他着涼。”
透過後視鏡,陳升瞅了眼施念念單薄的穿着,連忙點頭将溫度調高了好幾度。
陳升:明明自己就穿着裙子還在擔心南總着涼,太太真是漂亮溫柔體貼的仙女,而且超愛南總啊!!
結束了‘第一幕戲’的施念念轉頭看向窗外,收斂起愛意滿滿的眸光,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其實施念念的五官生得張揚明豔,只是每次妝發都會故意收斂壓住,此刻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的美透出侵略性,和南景迫人的氣場有幾分莫名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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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幾代南家最早是給達官貴人的做衣服的,等到了南景爺爺南右華這一代,南家的産業已經幾乎涵蓋了整個奢侈品行業,從服化到首飾珠寶,成為了上流人士的風向标以及臉面般的存在。而到了南景這,南家的産業已經不僅僅是滲透到了當代‘貴族’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衍生的還精神世界,以及藝術文化上的追求。
總而言之,身上要沒點南家的産品,沒在南家旗下的餐飲用過餐,沒看過一場南家的品牌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成功人士。
車子駛入南宅的防護林速度就緩了下來,南景随之睜開眼來。
墨黑的眸一片清明,并沒有半分入睡過後的惺忪。
車子停在了南家大門口,施念念打開車門邁出去一只腳,刺人的寒立刻從她裸/露在外腳背蔓延開來。
呲——
好冷。
不過一秒,施念念就若無其事的下了車,展現了她身為演員的業務能力和敬業精神。
不就是大冬天拍夏天的戲嘛。
施念念立在原地一邊等南景過來一邊盯着南家的厚重的雙開大門,已經開始醞釀進門後的臺詞和神色。
片刻後,她感覺到南景走到了自己身側,掃了眼前地上兩人的影子,感慨着他真是身姿挺拔,一米六七的她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也還是比他矮了半個頭。
她正要擡手挽住他手臂時,帶着好聞木質香的溫暖包裹住了她。
南景脫下了自己的大衣。
施綿綿訝然擡頭,視線裏只有他漠然的側臉,雖然貪戀他大衣的溫暖,但場面話還是得說的,“你怎麽能把衣服給我呢?我穿着裙子不冷的,你脫了大衣就只剩下單衣、襯衣和毛衣了,會冷的。”
受寵若驚的口吻,卻加重了‘裙子’、‘單衣’、‘襯衣’、‘毛衣’的發音。
南景意味深長的看她。
“我真的不冷,我把衣服還給你吧。”說着她将衣服攏得更緊些。
嘴上說着不要,身體一定要誠實。
“……是爺爺覺得你冷。”
施念念又不傻,她當然知道他能脫衣服給自己穿,是因為進了大門,裏面有最疼愛她的南右華。
南景要是真擔心她冷,她剛上車就該脫給她了。
可她就仿佛聽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一般,笑眯眯的挽住他的胳膊,甜聲道:“老公,你真疼我。”
南景:……
一踏入南家的大門,施念念就挂着溫婉甜蜜的笑容,南景的大衣在她身上只有短暫的停留,就被迎上來的傭人接過了。
“爺爺、爸爸、媽媽。”挽着南景的手施念念跟着他喊人。
一看見施念念剛還一臉嚴肅坐在沙發上的南右華立刻笑眯眯的朝她招手,仿佛眼裏只有她這個孫媳婦,連親孫子南景都看不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念念,過來,到爺爺這來。”
施念念立刻松開南景,乖巧的坐過去。
南景則坐在了父親南開恒邊上。
南景媽媽張琴打量了下施念念的着裝,頗有微詞:“念念,愛漂亮要分時間場合,室內是暖和,但現在是冬天,你出門應該穿個外套的,要是凍着了可就不好了。”
還不就是因為她穿了南景的外套呗。
施念念道:“媽媽說的對,我晚上原本有個活動,走得匆忙,一時忘了拿外套,下次不會了。”
南右華心疼的問:“我們念念沒凍着吧?”
施念念搖頭,“沒呢。”
“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南右華說着看向南景,嚴肅道:“南景,你也是,不要成天忙着工作,你們倆結婚也兩年了,這麽個忙法我這老骨頭還能抱上小曾孫嗎?”
“爸——”張琴立馬起身張羅道:“既然阿景和念念回來了,那我們就開飯吧,時間也不早了。”
施念念配合的出聲:“是啊,爺爺,我餓了呢。”
接下來的用餐和往常并無二樣,偌大的餐桌上,普通的家宴,菜肴卻極盡講究,男人們偶爾談幾句與工作有關的話題,施念念将‘食不言’進行到底,慢條斯理的用餐。
後半程話題不知道怎的就變成了南右華催生,張琴想盡辦法轉移話題。
晚餐過後,南右華把南景叫去書房談話,張琴也不鹹不淡的和施念念聊着天。
“念念啊,生孩子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我知道呢。”
“當明星吧看着光鮮亮麗有趣,但不适合成為母親,你明白吧?”
“我明白呢。”
在對‘藝人’這份職業的嫌棄上,張琴和南景簡直是母子同心,如出一轍。
能不明白嗎?
不就是她只是不入流的明星,不配給南家生孩子嗎?
好像她有多稀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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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南家老宅時,張琴從自己衣櫃裏順手拿了件新衣服送給施念念,囑咐她注意保暖。
施念念知道張琴這是生怕凍着自己寶貝兒子,但于她而言只要不受冷,穿誰的衣服都沒太大的所謂。
何況還是件全新限量高定羊絨大衣。
何樂不為?
乖巧的道謝,施念念再次親昵的挽着南景的手坐上賓利。
車子開往萬雲灣的別墅。
這是南家給他們安置的新房,婚後兩人住的時間不多,南景工作忙,經常不在國內,哪怕在A市,他也有其他的住所,而施念念除了被他召喚過去,一般是住在公司幫她找的公寓裏,拍戲的時候跟劇組入駐酒店,寸土寸金的萬雲灣別墅大部分時間都是閑置的。
兩年的婚姻生活,有些事情已經是心照不宣了。
比如南景長久出差後回來第一件事是回南家老宅吃飯。
比如吃完飯後他們會回萬雲灣別墅。
比如住這就是施念念履行夫妻義務的時候。
咳——
當然在這件事情上,她覺得自己不僅是履行了義務,也是享受了權利的,畢竟南景的肉/體和技術都可圈可點。
她不吃虧。
別墅定期都有人清理維護,除了少了人氣,并不妨礙入住。
一如往常的施念念先去浴室卸妝洗澡,之後在衣帽間那一整排睡裙中挑了件灰紫色的真絲吊帶睡裙,出門時南景眸光幽深的盯着她。
侵略的目光和一絲不茍的穿着,南景身上有種禁欲的性/感。
南景起身,單手解着襯衣,長腿邁向浴室。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施念念知道,這将是今晚她最後一場戲。
這場戲出了點考驗她‘影後’演技的意外。
這個意外是南景在她耳旁,聲音沙啞,道:“要個孩子吧。”
施念念心頭一緊,倏地睜大眸子看他,嬌嬌軟軟的喚道:“爸爸。”
“……”
親密無間的距離,施念念明顯感覺到南景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施念念:要孩子嗎?拿過‘影後’獎杯的那種。
日更~固定在上午十點更怎麽樣?
也就是下一更在十六號上午十點哦~